这一天,钱氏的心情却很好。
甚至难得地叫了几个说书的来她的院子里说起了书来。今日,秋闱的成绩就算下来了,朱承平位居甲榜第三,这让她的心情怎么不好呢?
门氏的心情也不错,乔厉的成绩虽没朱承平这么好,没时前三,不过,也高中了甲榜第十六名。
以乔厉那种吊儿郎当,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劲儿,能有这个成绩,门氏已经心满意足了。谢宛云早上刚走,本来门氏心中还有些愧疚,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她就觉得一切都值了。若是谢宛云还在这里,还指不定会怎么样了。果然,她没有做错。
两人听的书,也叫做《锦衣还乡》,讲的是一个秀才考中状元,回到乡里的戏,两个说书的人看两位夫人听得高兴,赏金只怕是少不了的,更是鼓足了劲儿,说得那是舌灿莲花,热闹得不行。
旁边的丫头们见主子们高兴,更是在一边凑趣儿,说些吉祥话。
钱氏也不小气,叫珍珠赏了不少钱,整个院子里都是喜气洋洋的。钱氏又谴了人去山上通知道住在上头的老侯爷他们,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要回去祭祖的,他们一定会回来。老侯爷、老夫人回来了,也不愁朱传盛不回来。想及此,钱氏的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只有一桩事,叫钱氏不大高兴。
“今儿个,怎么没见如月那丫头啊?”
门氏有些奇怪地问道,今日可是放榜的日子,哪一家不是翘首以盼。一大早就派了下人去张帖榜单的试院门口守着了。尽管,试院定的放榜的时间是在巳时初。他们这些当家主子自然是不会都挤到榜那里去瞧,但无不都在家里等着消息,朱承平自然也在家里,此时正在接受众人的贺喜。
几个姨娘、朱锦云、甚至连一向怕生朱承和得到消息也都来了,慧兰、淑仪几个和朱锦云围着他说话儿。
乔厉本来也应该在这里同朱承平一起接受这份荣耀的,不过,他性子更急一些,同门氏说他要同同窗们亲自去瞧,然后一起去庆祝,可能今日会回来得晚些。门氏想他们以后说不定就是同僚了,亲近些也好,就任他去了。
该到的几乎都到了,只有柳如月这个最应当在此分享这个荣耀的少夫人不在,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钱氏又何尝不奇怪,今日一早朱承平就过来了,问起柳如月,说他原也去寻她一道过来给钱氏请安的。可是,丫头说她赶早就出去了。问她们,也不晓得是怎么事情,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钱氏心中暗暗怪柳如月,什么时候不好出门,偏偏挑今天这个日子,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钱氏心中暗怒。
朱承平的面上也不太好看。
济世堂,也是京城有名的医馆了。
平日时车水马龙,都是颇为热闹的。不过,昨日连夜下雨,今日一早将将才停,路上还是湿的,因此,今天显得有些冷清。
连坐堂的张大夫也有些没精打彩的,支着下巴,打着瞌睡。
就在此时,走进了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白色的纱上还绣着精致的花,一看,出身就不凡。不过,奇怪的是,身边却没有带丫头。
她在张大夫面前坐了下来,伸出了胳膊。
“恭喜夫人,您是有喜了。”
张大夫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笑着道。就算是对他们这些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大夫来说,诊出喜脉仍然是一件叫人愉快的事情。他们几来做的几乎都是对人报告不好的消息,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事。
不过,今天这个夫人却有些奇怪,再三问道:“是真的吗?你没有诊错?”
张大夫不高兴了。
“老夫行医也有三四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一次把错喜脉的。”
“那,我怀了多久了?”
“一个月零三天。”
张大夫十分肯定地说,以他的医术,能相当地肯定这一点,甚至,如果再让他细细地看,他能精确到时辰。
蒙面女子付了诊金走了,心事重重的。
张大夫觉得今儿这事还真是有些怪了,哪个女子怀孕了不是兴高采烈的。这女子倒是奇怪。因为觉得奇怪,他就盯得久了一点,正好看到风起,扬起那女子脸上的轻纱,一张俏脸入目,端得是姿色过人,我见犹怜。
不过,张大夫总觉得依稀有些面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马车很快驶离了济世堂,可心急急地问柳如月究竟如何了,是不是真的有喜了?却唤来柳如月的叱喝:“不要出声,烦死人了。”可心又问柳如月现在去哪里,柳如月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吐出了“回府”二字。
事实上,柳如月心乱如麻之极。
一个月零三天,那绝对不可能是朱承平的孩子。
那个时候,朱承平忙着备考,两人根本就没有同过房。
那只可能是乔厉的孩子。
柳如月的手轻抚着肚子,这里的孩子是乔厉的、乔厉的。
现在,该怎么办?
不要这个孩子吗?
柳如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这是她的孩子。从很久以前,她就开始渴望着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了。乔家的人待她虽不算差,可是,始终不是家人;钱氏虽然说是姨母,可是,从小到大,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总是有些生分的。她渴望着能像别人一样,父亲、母亲、孩子。那样和乐融融的家庭。
而如今,她终于又有了一个孩子。
大夫说过,以她的体质,是极难受孕的。
若是杀了这个孩子,也许,这一辈子她也不可能再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了。
不——
柳如月又摇了摇头,她得要这个孩子。
那,她该怎么办才好?
心乱如麻地回了府,就听下人们七嘴八舌地报告了朱承平中了之事,若是以往,这个消息准能让柳如月高兴之极,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心情。但是,却仍不得不尽她少夫人的职责,柳如月就来了夫人院,给钱氏请了安,又向门氏道喜。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气色有些不大好。
“一大早跑去哪里去了?不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钱氏不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