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言仙子嘴角隐上笑意,惩罚白蔓君可是比惩罚元宝来的实际多了。
少了这个眼中钉,崇华帝君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于是上前一步落井下石道:“碧落仙子说的没错,这件事她的确脱不了干系,请帝君严惩,否则不足以平众仙之怒。”
她早早就把昨夜所见所闻散播出去,现在整个天界恐怕都炸开了锅,只要白蔓君被发往北极寒岛,就算今日姑息了元宝,众仙如何能容忍一个半仙半魔的怪物。
所以,不管除掉谁,只要有了结果,就是她的胜利。
“如此,便罚你母子二人同去吧。”
高坐之上,天帝声音清冷,仿佛脱口的便是法度,说出的便是公允。
“恳请天帝开恩!”白蔓君额头重重处在地上:“元宝年幼,受不得寒毒之苦,曼君愿加深禁制,元宝若妄动魔力,我母子二人形神俱灭!”
这是毒咒,形神俱灭,母子二人。
天帝神色动容,对一个母亲为保护孩子如此牺牲,也觉得处置的有些仓促。
那孩子到底没有伤了人,他纵然袒护帝君,也不能太过明显。
可金口玉言,说出哪有反悔的道理,长袖一挥,昭告天将:“执行!”
两字落地,白蔓君只觉眼前一黑。
毒沼之毒尚未复原,她身体亏损,急火攻心,喉间像是扼住了一只手,原本准备的说辞,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听身后奶声奶气的一声娘亲,让几近虚脱的白蔓君一个激灵,猛地回过头去。
小跑着过来的元宝,跟着跪倒白蔓君身后,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帝:“是元宝不好,天帝爷爷不要惩罚娘亲好不好?元宝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求天帝爷爷放过元宝的娘亲!”
他还不懂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接受他有一双金色眼睛的事实,不过是眼睛的颜色不一样而已,就像很多人也会穿不一样颜色的衣服,长不一样颜色的头发,他们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存活在世间,却唯独他不可以。
但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拖累了娘亲,那个凶巴巴的爷爷要处罚娘亲,这绝不可以!
天帝之威在于不仅是六界的主宰,更因为他无形中代表了一种天道,代表了一种无以反抗的势力。
论仙职,她只是一个花仙,论法力,几个高阶天将,几件高能法宝,便可轻易制住她。
天阶之上想要反抗圣命,简直天方夜谭。
可即便如此,白蔓君打定主意,今日若是不能说通天帝放过元宝,纵是化作飞灰,也不能屈服。
女本柔弱,为母则强!
她的元宝,便是她三百年来唯一的希望。
将软软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白蔓君再次恳请天帝,只是此番诚恳中平添了三分不屈:“元宝尚小,魔族之力在他体中,无人加以引导,自己不得其法修炼,是难成大器的,天帝可否网开一面?”
眸中惯有的冰冷,在元宝出现的刹那,陡然生出几丝柔和,绝世的面颊上,苍白犹在,刚毅坚决中带着视死如归。
就是被这种眼神震慑住,天帝不由怔了一下。
芷言仙子一直在旁察言观色,忽然见到天帝神色动容,心中那个着急啊,就怕一个闪失,会毁了她的大计。
于是身子闪到前方,正挡在白蔓君身前,狷傲狂肆道:“天帝万不可听这妖女蛊惑人心,有其子必有其母,元宝小煞星有那种惑乱人心的本事,谁知道白蔓君是不是也会!”
“这……”
天帝犹豫了一下,芷言仙子见这是一个空子,赶紧见缝插针:
“她说话自然要偏向自己的儿子,凡间有东郭与狼的故事,天帝可要引以为鉴,再者说,元宝现在的确年幼,年幼既有如此高强的法力,若是长大成人,魔性爆发,只怕整个六界生灵涂炭,就连这天界,恐怕都是他们母子的了!”
她说这些,完全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但就是说到了天帝痛处。
天魔两界看起来相安无事,那是天界眼下足够强大,魔界暂时不敢觊觎罢了,若是天界自身从内部坏掉了,又有了这个半仙半妖的人做内应,只怕魔界进攻天界就要事半功倍了。
震怒的手在案几上重重一拍,低沉的声音带着不用质疑的威压:“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来人啊,带下去!”
天将齐刷刷的亮了兵器,围在白蔓君跟前的伸手就要抓人。
此时白蔓君已然进入戒备状态,话谈不拢,那便只有动手了。
元宝的小手被母亲紧紧握在手心,从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小步子跟在曼君身后,一双圆圆的眼睛,同样戒备的看着围拢过来的金盔银甲的兵将。
玉翘姐姐刚才把他叫醒,让他到这里来保护娘亲,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他想要保护娘亲,可是娘亲又说过不许他动用法力,小脑袋瓜急的直冒汗,也没想出好办法来。
掌中凝出白色气旋,隐约有花香浮动,这不是致命的攻击,却因为天香劫中致人昏厥的功效,能为她的脱身制造一丝机会。
眼见这边要打起来,芷言仙子仍不忘落井下石:“天帝您看,白蔓君这是安的什么心,六界之中,无不为您马首是瞻,她却敢公然违抗天命,竟是要将天规置若无物,眼里可还有您这个天帝吗!”
天帝一旁越听越气,吹胡子瞪眼怒视着眼看就要打起来的一伙人:“白蔓君,你可要想好了,今天若是走出这里,六界之中可还有你们母子的容身之所!”
那边越展越大的气旋微微一滞,白蔓君迢了一眼天帝的方向。
是他渡了她成仙,她以为触了佛怒,天地间还有她一个容身之所,于是对他感恩戴德,恨不能已死相报。
哪成想,面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个人挑拨的几句话,他就要痛下杀手。
说到底,不过是在没有触及天界利益的情况下,举手之劳换取一个普度众生的声名,而他们母子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