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说话,相互看对方不顺眼,颇有种相看两生厌的味道,宋蘅都搞不懂为什么到了西翎渺渺这里她就变得极为没有耐心,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坐在餐桌前,看着西翎渺渺大快朵颐,对待食物热情过头的样子,她想她是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才对咋咋呼呼的西翎渺渺满是排斥。
这或许是一种病,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也不知道什么会好的病。
这病喜欢孤独,排斥热闹。
肚子吃得饱饱的,西翎渺渺满意极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医馆。”宋蘅淡淡地说。
大夫拆下她脸上的纱布,要重新上药。
“等等。”宋蘅拔出剑,吓了大夫一跳,但是很快就发现她只是拿着剑在照脸而已。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可以了。”伤疤依旧很明显,但是至少结痂了,丑丑的,不好看。
大夫战战兢兢地上完药,“姑娘,上好药了。”
“多谢。”宋蘅掏出银子,“你的药不错,我要带上。”
走出医馆,一条街上都是满脸病容或是相互搀扶的人,这条街上都是医馆,病人也就集中。
宋蘅抬腿离开,西翎渺渺也跟上。
“我要离开这里了。”宋蘅淡淡地说道。
“好啊,去哪里?”西翎渺渺道。
“回仙门。”宋蘅道:“已经请过你吃饭了,你也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你赶我走?”
“仙门不许外人进入。”宋蘅道。
西翎渺渺站在原地,没动。
宋蘅继续朝前,一直走,走到最初来到风水城的那间破草屋,她拿出一块灵石,用剑一点一点地从上面刮出粉末,一点点地在地上画着。
她双眼无神,脑子里乱烘烘的,“我是不是一个扫把星,为什么跟我有牵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呢?《星术》里面说,人的命运就如同星辰,相互牵引,事事有因。现在我又害了一个镇子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惩奸除恶的好人,真是可笑!”
那个夜晚,方兰芝,还有蓝瓶镇的人其实就是被她害死的,被她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们生而为木,代代传承记忆,不问世事。
生而为妖是错吗?
低低的啜泣声在身后响起,宋蘅回头,西翎渺渺抹着眼泪站在门口。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宋蘅不耐地说。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西翎渺渺可怜巴巴地说道。
“我也不能带上你啊。”宋蘅叹息,“算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就一起走吧,只是,我最多带你到琼霄城。”
“你在做什么?”西翎渺渺得了信,凑上来蹲在一边看宋蘅手上的动作。
“画阵。用这个阵就可以离开了。”
“你是阵师?”
宋蘅挑头看她一眼,“懂得还挺多。不过我不是,我只会这一个。”
“这也很厉害了好不好?要是我会这个,那个臭木头打我的时候我就可以跑了。他还抓不到我!”
“是吗?”宋蘅手上一顿,若有所思,转而又摇头,“你就算真会,也没有时间去画。”
“也是哦,我还没画呢就一定被他打死了。”西翎渺渺闻言沮丧地说道,也不再继续盯着宋蘅画阵了。
“这里就是琼霄城吗?”阵前一道白色光芒闪过。
“其实,我没想过我会到这里的。再说,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望着周围的一片白茫茫,冰天雪地,漫无人烟,宋蘅无语了,她明明想的就是琼霄城,这个鬼地方都不知道在地图的哪个角落,冷得人牙齿直打架,她是疯了才会想到这里来的。
“我……我……再……画……一……个。”她是打着颤说这话的,“还……还……好……我……还有……灵……石。”
抖抖索索摸出一块灵石来。
终于,在感觉到要被彻底冻僵之前,宋蘅画了一个阵,深深吸了口气,她站了上去。
西翎渺渺连忙跟上,手上拿着一只冰晶一般的骷髅头。
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宋蘅感觉要是再晚上一时半刻她得冻死过去不成,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冷死个人了。
“阿嚏!不行,我得去喝碗姜汤。”宋蘅正自言自语,忽然瞟见西翎渺渺手上的冰晶骷髅头,“你拿着它做什么?当心被人当成邪修暴打你一顿。”
“邪修?是这样吗?”西翎渺渺一歪头,另一只手上也出现一只骷髅头,除此之外,脚下还散落着一大堆死人骨头,然后扬着头看着宋蘅,意思是说这样才是邪修吧。
“我好像真的带回来一个邪修。”宋蘅头大如斗,伸手一根手指,“我得给你约法三章,第一,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说你认识我,我是不会承认的;”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藏好;”“第三,等到了琼霄城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谁也不认识谁。”
西翎渺渺哼了一声,一跺脚,脚下那些死人骨头就没入地下,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手上的骷髅头也不见了。
只是,她还是拿着那个冰晶骷髅头。
“这个我要留着,不能丢。”西翎渺渺像是藏宝贝一样将冰晶骷髅头搂在怀里,“你别想让我把它也交出来。”
“感情我刚才说了半天是白说啊,算了,你喜欢就留着吧。只是,现在我们的约法三章作废,我先走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身后跟着这么个拿着骷髅头的小姑娘,她怕自己跟着被打。
邪修,那些正道士最爱揍的一群人了,还往往都是围攻,丝毫不讲什么风度的。
几十个人狠揍一个邪修,揍得他哭爹喊娘,面目全非都不是没有的事。
她身子骨弱,不想被群殴,更不像被所谓的佛修大师抓回去净化,听说佛修们最爱的就是净化丑恶的灵魂,当然也包括被他们任务误入歧途不学好的邪修们,听说净化得越多于他们的修行越是有利。
西翎渺渺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骷髅头,“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丢呢?”
在某处冰雪世界里,一具白骨身躯在漫无方向地横冲直撞。
“谁?是谁?谁拿走了我的头!”他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叫我抓到你,就将你生吞活剥!等等,等我来感应我的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