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每一个经验老道的佣兵都会记得那次远征。那是底比斯城历史上关于佣兵光辉的一笔。
罗德里亚是个很棒的佣兵团,团长很有气魄,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秉持着正直的一面,富有正义感而且武艺高强。
毫无疑问,他同戏剧里演得英雄一样。所实话,我憧憬他,我也想有朝一日我大手一挥,就有一帮弟兄冲出去。我不用在低声下气,只要我的拳头够硬,就不用学什么所谓的大人的智慧。
这生活,看上去挺美。
并不是只有我一人这么想,在罗德尼亚,我并不孤独。
我在罗德尼亚认识了两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志向相投,理念相同。
扎克·沃尔夫是个直爽的家伙,他和我一样满腔热血,不同的是我没敢真正挥洒过我的热血,那家伙有。
他也因为热血没少挨揍,热血是有代价的,正义也有。”
正当斯帕克讲得起劲的时候,肖合突兀的打断了他。“斯帕克先生,请允许我打断您一小会。我想确认您说得扎克·沃尔夫是不是底比斯那位小有名气的佣兵?”
斯帕克没有直接肯定的回答,他先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用不确定的口气说道:“我和他分别后确实听说他还在当着佣兵,打拼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小有名气吧,在底比斯那块地他说话的分量还是有一些的。”
“怎么,你们认识?”斯帕克也就随口一问。
佣兵们四顾相望,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和鼻孔,不知说什么好。
“算,算是有些交情。”肖合说,扎克最后的结局他认为自己得负很大的责任,如今遇到他的老友,那么这份罪孽的报应于情于理都应该由他来背负。
斯帕克发现他们竟然还略有交情,难免有些欣喜。他缅怀,回忆,想起青葱岁月的时光,不禁微笑。
“呀,那可真是巧呢?想想,我们其实也好多年没见了,确切的说自从分开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了,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讨光景过活。”说着说着,斯帕克的心情愉悦起来,他追问:“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和当初一样热血吗?呀呀呀,应该不可能了吧,我们都老了,哪来得什么热血呢。”
肖合低着头,他不敢面对斯帕克的眼睛,其余的佣兵们也神色各异,他们的眼神遮遮掩掩,四处躲避。
斯帕克看见在座的佣兵这番作态,他的笑容僵住了。
“扎克他现在,现在还好吗?”干冷的嗓音有些微颤。
肖合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他很愧疚。
扎克不是该死的人。
如果不是遇到他,扎克应当现在还在底比斯好好的活着,继续在酒馆里和其余的佣兵吹嘘。
“扎克先生他已经去世了,为了救我们。”肖合拉耸着脑袋,他低身下气的说。
斯帕克盯着肖合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他抓了抓自己脑袋的头发,然后手顺着头发滑下来。
“他到死,也没忘记自己的英雄梦。”斯帕克喃喃自语。“我就说嘛,他和我不一样,他有真热血,他是真的想成为英雄。”
“是的,扎克先生是英雄。”这次,肖合抬起了头,他敢直视斯帕克的眼睛。
斯帕克揉了揉肖合的头,“你不用自责,真的,扎克他,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这没什么好伤心的,比起伤心,我们更应该为他高兴,他到最后一刻也是一个英雄。”
扎克先生,确实是一位英雄,肖合想起与这位英雄相遇的总总。
【小子,别和我谈什么他娘的梦想,有梦想的人早就死绝了。】
【我们是佣兵,死在冒险的旅途上是我们的宿命,我们不想死不代表我们会畏惧死亡。】
【虽然我在擂台上道过歉了,可是小子,我还是讨厌你,即使你救了我,我还是讨厌你。】
【我讨厌你这样的家伙,我讨厌你的热血,就算时光重来,我还是会嘲笑你的梦想。】
【这玩意,你自己留着吧,老子用不着。】
【扎克先生说,你的梦想一点也不好笑。】
肖合长叹,扎克先生真正讨厌的到底是什么呢。遇见我,是不是让他想起曾经了。
“我很敬佩扎克先生……虽然他总是嘲笑我,他笑我天真,笑我傻,大声说着什么有梦想的佣兵都死光了。可,可他自己从来都没忘过自己的梦。”
“他确实是作为一名英雄死去的吧。”
“确实,他到最后还是英雄。”
“那就好,那就好……他应该死而无憾了,年轻的时候,扎克和我说过的,只要能作为一名英雄死去,他就死而无憾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夏夜,在罗森纳尔的夜晚,有凉爽的风。
我同他还有卡德尔一同靠在大树下面,那天夜里轮到我们警戒,我们说了很多很多,我说了我的童年,也大言不惭的说了我的虚伪的梦想。
卡德尔那个家伙说他想成为罗德尼亚团长那样的人。我看得出他里的像火一样炽热的崇拜,这家伙是说真的,他是真想成为那样的佣兵。
那家伙是那样崇拜团长,我都有些羡慕他了,他比我幸福,他有明确的目标,而我只有空洞的大话。
而扎克,扎克那家伙是我们三个中最有男子气概的家伙,我说过他真的因为他的热血挨过打,可他从未有过放弃过自己信念,他是一个真正有梦想的佣兵。
他有着自己的正义,他会帮助弱小,他会打抱不平,虽然更多时候是让人修理一顿。
他总是带着憨厚的微笑,说着,他要是能带着英雄的姿态而死去,那就死而无憾了。
我调笑道,英雄总是短命的。
可他却十分认真的回答我,他说无论英雄短不短命,他都想成为那样的人,他不想活得没有意义。
我哑口无言。
他说得对,人活着不能活得没有意义,只是为了过活,不如当个牲口。”斯帕克深吸一口气,他的表情木愣愣的。
“扎克这家伙到死也没有忘记他自己的信念,而我呢,我呀,早就放弃我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