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人心也是一些一些活络起来,夜痕的强势王者归来,罪罚城上下登时间群情激涌,高层们纷纷簇拥而上,似终于有了顶梁柱。
四平八稳坐于城主大殿主座之上,夜痕的脸色和神情,比之以往更有威严,眉宇之间有种呼之欲出的杀伐之气,他右手搭在椅把上,食指和中指微微跃动。
风天桃坐在夜痕的左侧,同是主座,不分尊卑等级,夜痕居中,是他在众人心底里有这个份量,高层们有序地分成两列,毕恭毕敬静候差遣。
“我回来了。”
夜痕语气平和说道,眉宇间那一抹杀意逐渐消融,沉淀于心底,面色多了几分暖意,深邃沉敛的眸子依旧黑得望不见底。
他只是宣告了一件事,言语间的深意无须挑明,回来了,接下来有他坐镇于此,任凭那童士廉有通天手段,在罪罚城这儿也翻不了天。
众人发自内心的信任,没有一人有半分质疑。
小米子也终于大松一口气,身子随之轻盈了不少,即使依旧肥硕如球,身手却灵敏,轻步飞跃,落至夜痕右肩上,很是憋屈地开腔:
“臭夜痕,都怪你跑出去浪,浪什么浪!”潜台词是浪也不带上本大仙,“别家已经欺负到咱头上来了,还不赶紧灭了他们,给他们颜色瞧瞧!”
梧笛子心情也好了不少,当下就抱起臂膀埋汰,“瞧你这衰样,就是因为咱有这样的总仙人大族长,对方才敢肆无忌惮踩场的!要知道大爷坐镇此处,早闻风丧胆了!”
夜痕哭笑不得,讲道理虽然你们是我养的宠物猫,和宠物蜜獾,但也是汉子,就不要好像受气小媳妇嘴脸行不。
当然,这口恶气,我会给你们发泄出去。
还是百分之一万奉还给童士廉!!
可以的话,夜痕倒是想蛛姬子发发嗲,嗯,兴许这反差会挺萌,只可惜蛛姬子一如既往镇定自若说,“回来了就好,这是眼下城中的情况,请过目。”
大姬姬哪里都好,就是太man了啊!
其实具体情况夜痕已经知晓,从蛛姬子那接过手卷,却没有看,吩咐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之后,自己这边只留下风天桃和黄泉。
这样安排,夜痕也是有所考量,天桃是他最亲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必规避,而黄泉是他极其看重的伙伴,兼员工。
加之俩人也知道镜妆梅的存在,留下黄泉,让他开拓眼界,后面要去怼那对兄妹时,好让黄泉尽心尽力辅佐天桃。
虽说其他人也是亲密伙伴,伙伴,也就没有亲疏之分,不过镜妆梅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理由无它,给元洗鲤留足面子罢。
大嫂皮了,急需调教,还是关上门解决更好。
黄泉是聪明人,眼见夜痕这一手安排,立即明了其用意何在,便规规矩矩坐在那,慎言多看,叮嘱自己要守住这秘密,即使是大族长问起也不能说。
元洗鲤虽是躁了些,但也活了三百余年,大小世面都见过,算是见识多广,便承了夜痕这份情谊,抱拳拱了拱,不必多言,记在心上了。
“小阎情况怎么样了?”夜痕关切问。
“谢总守护神大人关心,小阎醒过来了,得知您已经回来,便又睡了过去。”
“嗯,辛苦她了,让她好好歇息,你这当主人的就不要让她忙活劳碌了。”
“遵命。”黄泉连忙起身,恭恭敬敬抱拳。
夜痕摆摆手,示意他坐好,这些繁文缛节的毛病怎就改不掉呢,真是无奈。
拿起蛛姬子提供的手卷迅速扫了几眼,他的神色又渐渐凝重起来,旋又挺欣慰的嘴角微微一弧,最后轻叹。
上面汇报了城中被虫器感染的人员,以及数量,截止手卷上的记录,已经有两百多名现象师惨遭虫器的毒手,所幸小伙伴们给力,临危不乱,对灾变的处理有条不紊。
这也是他感到欣慰的原因,元洗鲤逮住的感染源,经高层们核对之后,确定是前不久那些被俘的情报眼,看来从那时起,童士廉就计划着搞诺亚了。
他利用古德雷森的夜枭军团端掉史留香的据点,营救被俘的伙伴,结果对方顺势在俘虏身上植入虫器,混进各城里面,伺机搞事情?
可以。
很可以。
夜痕很火大,刚进殿那阵杀意,便是看到城中被搅得乌烟瘴气,想手撕了童士廉而已,乱扔辣鸡是要付出代价的,史留香已经变成屎真香了,就剩下这个童士廉!
“元哥,实话实说,要她不是你的女人,我现在就将她五马分尸了。”
“我明白,也算是我亏欠你的,亏欠你们的。”
元洗鲤面色愧疚地说:
“只要小梅没有危险,接下来你想怎么样,我都没有意见,夜痕,你要明白一点,她的身体经过童士廉改造,已经变得非常奇怪。
就算是我也拿捏不准此时的她到底是什么,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有强行让她解开虫器,就怕一个不慎,会影响到她的本体受损,请你理解。”
平日以来心高气傲的元洗鲤放低了姿态,这件事确实是镜妆梅不对,于情于理压根站不稳跟脚,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小梅。
小梅的错。
只能他元洗鲤来承当后果。
这时刚到门口的纪芙闻言,心底里不禁有些触动,她这守护神活了三百余年,总算是懂事了些,不再是从前那个遇到困难,先砸为敬的熊孩子了。
看来这趟元洗鲤离家出走,认识了这些独立城魂的人,也算是一番磨练。
款款走进门,因夜痕早安排下去,要是九鼎的人进来一律放行,所以一路过来纪芙并没有遇到阻拦。
她面朝主座上的风天桃和夜痕略施一礼,慢条斯理说,“元儿的事,也就是我纪家的事,会给各位一个说法的。”
风天桃还了一礼,颇有城主风仪大度的说,“事已至此,再去讨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如今天桃统辖的诺亚、天水也面临这等危机。
此地还好,有夜哥坐镇,也不怕那童士廉会翻天,可天桃的主城,以及天水分城到底是什么情况,目前也没有办法得知,所以还是得从根源入手。
各位若有解决虫器的办法,还请不要吝啬,一起想想办法,将这道坎迈过去。”
说完,她分别向元洗鲤、掌柜何、纪芙微鞠躬,态度十分实诚,没有任何架子可言。
纪芙投以赞赏目光,面对危机却不慌不燥,难怪这诺亚以前默默无闻,自从这位小菇凉坐上城主之位后,短短一年左右便发展了分城,果然有些能耐。
“元儿,小梅的情况你应该最为清楚,交给你了。”
元洗鲤倒是想帮忙,只是苦于无从帮忙罢,他苦苦回应,“真不是我不想帮忙,是这虫器确实邪门,我的神术虽然可以奴役它们,可童士廉随便我们掳走小梅,肯定是非常有自信的。
先前被我动用神术强行奴役的虫器,它们寄生的宿主也完了,小梅虽然是这些虫器的始母,但也是被童士廉植入了虫器的母体,所以……”
他说到这儿,越发显得苍白无力。
其实道理都清楚,只要破坏了虫器的母体,那活跃在外界的虫器也就搞定了。
但这样一来,镜妆梅会不会死,死了可不可以复活,元洗鲤非常虚。
每次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童士廉生吞活剥掉,抛出了这么个难题,比杀了他还难受。
虽然清楚大义当前,个人意志是非常渺小的,比如当年他选择了站在九鼎这边,是为了大义。
然而如今让他牺牲镜妆梅,换取所谓的大义,他内心里面非常矛盾,煎熬。
想来童士廉也清楚会是这样的情况,这是要清算当年毁掉他所有基业的仇?
所以借大义之名,逼迫自己手刃小梅,还这些城魂地一片安宁?
若继续庇护小梅,就要与夜痕这边撕破脸?
元洗鲤很痛苦,非常痛苦,有种被逼入绝境的无力感。
夜痕看在了眼里,暗暗一叹,他可以体会元洗鲤的无奈,换作是他,要用风天桃的性命换取世界太平的话,好吧,那就让这个世界完蛋去吧。
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人都是自私的,特别在对待自己重要的人上面。
他也不打算逼迫元洗鲤做出抉择,现如今整件事的难题非常明显,虽然逮住了镜妆梅,却没有解决虫器,同时保证镜妆梅不出意外的万全之法。
如果有,也不需要这么愁了。
“老何,这里就属你见识最广,有没有什么良策?”
话一出,其余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掌柜何身上,其中纪芙早就有注意掌柜何,因掌柜何先前一键换装之后,此时除了面具摘掉了,衣服却没有变回去。
这套着装,元洗鲤认得出来,纪芙自然也眼熟。
她通过心灵感应问:元儿,此人是谁?
掌柜何微微摇头,“办法是有,但掌柜的也不能确保她没有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