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痕百般纠结，趁藤蔓的外皮还未彻底修复，还有无数裂开的纹路，看上去就好像鳞片一样时，又瞅了瞅，再次确认到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就凌乱了，风中凌乱，重重啧了一声，朝空捣了捣拳，却没有东西可砸。
砸向空气，更不爽了，他又双手捧起脸，使劲揉了揉，不禁觉得荒谬，又气又想笑，给法则耍得团团转，这可以忍，千辛万苦进入九鼎圣地核，也可以忍。
问题到头来啥也没有，夜痕仔细一想，忍不住就开始怀疑法则指向的真实性了，可脑海间那道指示依旧清晰，指向的还是眼前这株藤蔓。
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附加提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之颇为无奈，缓缓长吁开，突然咬了咬牙，很不忿，又啧了声，望向天际，说：“大尊，辛苦你了。”
九鼎城魂一直默默注视着夜痕，眼见他气急败坏，却不敢出声，一来是她并不懂如何安慰别人，从来都是人类和仙人后裔把她哄上天，何曾有反过来之理？
二来它也不是M，被夜痕剖开身体的一部分，这经历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来第二次，所以它正在绞尽脑汁想对策，想着如何让夜痕死心，把这些人统统送出去，再也不见！
听到夜痕这么说，它立即回应：“没事没事，帮不上你们忙，人家也觉得很可惜，可是人家真不知道法则什么时候把禁制种在这了，会不会是假的？”
夜痕沉默，憋着一股越来越浓的怒气，摇摇头，“暂时不清楚，或许是我想少了，没有搞明白法则的意思，说假吧……感觉不应该。”
九鼎城魂登时间急了，听夜痕这口气，莫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它连忙辩道：“若法则指向就是这儿，那就是没错的，刚才你也全看完了，没有就是没有，这些年来，法则总是动不动一变再变，谁也说不准它下一刻会怎么样不是么？”
“唔……”
夜痕若有所思沉吟了会，待心境调整过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毛躁了，他听明白了九鼎城魂话中的弦外之意，也清楚九鼎城魂担忧什么，便习惯性咧咧嘴，挤出一抹意义不大的浅笑，以及丝丝苦涩。
“行了，总之这件事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也不打扰大尊你清修了，这就出去。”
“禁制不管了？”裴元立即问。
夜痕平视过去，“管，不过现在这情况，咱们再看看情况。”
裴元会意，旋即利索转身往外走，步伐有些沉重，却很决绝，他知道夜痕的想法，既然通过正常办法找不出禁制，那最坏的一步，就是连同圣地核一起摧毁了。
只是说着简单，做起来却无比艰难，九鼎国都一旦从苏菲大陆上消失，所带来的后果，首先自然是九鼎整国解体，就和当年汤的国家崩解，底下所有分城魂一下子自由了！
接下来就是纷争不断，龙头没了，大几千的分城魂谁也不服谁，说不定就会形成一股又一股的小集体，加上还有老古德和傲雪苍狼虎视眈眈，形势和格局只会越来越乱。
不说国家大事，小层面上，裴元对九鼎国都的感情一直很真，哪怕唐家太不够意思，他也不曾往心里去过，眼睁睁看着它覆灭，单是想一想就立即打住了，做不到。
然而事态到了这一步，给到他裴元选择的机会却不多，唐佩和九鼎国都选一个？怎么选才是对？不，非要选，他会选唐佩，只不过有这想法，却下不了手……
此时裴元脸上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实则心底已如潮水涌动，各种复杂苦涩的滋味混杂在一块，这方洞天世界的天色越发昏暗，他轻轻垂下幽黑的睫毛，嘴唇依旧苍白。
哎纠结！
萧羽和李阳秋对视了眼，心中都有想法，却不好在这说出来，其实他们想说，如果下不了这个手，就由他们代劳吧，到了外面，狠狠心，把现象之树连根拔起即可。
问题他们又清楚裴元的为人，并不是自己下不了这个手，才想借刀杀城魂，倘若只有这一步可以走，那裴元肯定会亲自动手。
正当夜痕也苦恼不已时，陡然间，在他脑海间，突然窜出来一抹金光，他不禁一愣，随之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只见那抹金光越来越强盛，以致到底是脑海里的印象，还是外界传来的，夜痕一时间竟傻傻分不清楚，他杵在原地，听到了金光的声音，完全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接触法则时的场景，这次不是精神讯息，是声音，还是……
“夜痕，你果然没有令本宝宝失望，嘻嘻嘻~”
夜痕瞪大了眼，心里唐突地冒出一声卧槽？旋即连忙追问：“你不是没法和我联系了？怎么回事？”
自从始神身份苏醒之后，和诺亚的傲娇城魂就没法实时联络了，以前一直共享视野，不管他在做什么，傲娇城魂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曾一度觉得很不方便，也很不自在。
断开了实时联络，起初觉得特别爽，特别自由，想高歌一曲我想要怒放的生命，以后再也不会被视奸了，和小天桃说些肉麻的话，也不会事后给傲娇城魂一个劲的酸。
最主要是不管做什么，傲娇城魂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爽没法用文字描述，试想一下，哪怕傲娇城魂不是人，但它却拥有个人意识，一直暗搓搓窥视，自然做什么都缚手缚脚。
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要找傲娇城魂时，就得万里迢迢赶回诺亚，一次还可以接受，频频这样来回奔波，若不是有掌柜何的专车伺候，夜痕很清楚自己迟早暴走。
“你……怎么冒出来了？”
说着，夜痕心念一转，顿时有些气愤，质问道：“难道一直可以，你却在装死？！”
“不不不~本宝宝才是真的本宝宝，放在诺亚城魂里面那个，只是本宝宝一缕神识啦~”
“你是法则！？”
与此同时，裴元等人也察觉到夜痕有些古怪，裴元淡淡问：“怎么了？”他们看不到金光，也听不到金光的声音，在他们眼中一切照旧，唯独夜痕突然站着不动了。
夜痕粗鲁地摆摆手，示意不要吵，然后再追问：“怎么回事，在诺亚的也是法则，你也是法则，难道你们还可以合并？”
“哎呀呀，你要这样问本宝宝，唔……说起来就真的话长了，本宝宝……”
“停！”
夜痕连忙打断，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本宝宝呀！”
“……”
“怎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本宝宝的过去，告诉你，可劲爆了！”
“……”
夜痕敛了敛神，说：
“自然想知道，不过我有更想知道的，你不是给了我指示，为什么没有用？”
“哼哼！”名为本宝宝，和傲娇城魂一样凑不要脸的法则，愉悦说道：“这当然不是简简单单吩咐你干着干那，要是这样，为什么会是你，你难道没有细想过么？”
夜痕莫名有些暴躁，许是听到本宝宝三个字，就会不自觉联想起傲娇城魂，也许是法则这说话语气实在太欠扁，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沉住气问：
“当然想知道，我明明是始神，根据同根生的说法，我曾经还是汤的一部分，为什么你会选中我，就不怕我倒戈支持汤去了？”
“夜痕，你知不知道本宝宝可是一直默默关注着你？”
夜痕不禁又一怔，并不知道这句话具体含义是……
“想不到吧~嘻嘻，还有呀，本宝宝放在诺亚的那一缕神识，只不过是本宝宝其中的一丢丢而已，所以有时候会无理取闹，还请多担待哟~”
“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么？也就是说，在这世上所有所有的城魂，全是经由本宝宝之手，一个接一个捏出来的，只不过呢，诺亚城魂，大部分都是本宝宝精心塑造啦，就是智商上，唔……当时候本宝宝烦了，用脚踩了踩，就算完事了吧，明白么？”
“……”夜痕很无语。
“所以嘛，本宝宝才是最大那个，前些日子你特地跑回诺亚确认城魂是否失忆了，想法是好的啦，可惜没有用，它是不会知道太多的，明白么？”
“……”夜痕额前两侧太阳穴微微鼓起，很暴躁，近乎一字一顿问：“你一直都在，也是监视我？”
“没有没有，本宝宝如今力量有限，哪有精神无时无刻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你呢？就算是有这个想法，可惜力不从心嘛。”
“当年汤分离自己的身体，我这具肉身，是你抢走的？”
“对！也可以说不对，夜痕，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可以瞒住所有人，但瞒不住本宝宝知道么，你从哪里来，本宝宝也很好奇，先回答本宝宝一个问题，除了本宝宝在的世界，在那边，还有其他法则么？”
夜痕微微眯起眼，双拳攥紧，沉沉回：“是，在你之外，还有个叫地球的地方。”
“厉害么，那个法则比起本宝宝，哪个更厉害？”
“不好说，应该是你厉害一点。”
“嘿，还真会拍马屁，本宝宝也就勉强笑纳了，那个法则叫什么？”
“……我们都喊他有关部门。”
这回轮到法则迟疑了一会，然后嘀咕道：“真是奇怪的名字。”
夜痕却没有兴趣和它瞎扯，加重语气问：“说吧，你为什么要我摧毁禁制，还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