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刻,罪罚城里,夜痕端坐在城主宝座之上,认真听完黄泉的汇报,终于,他发自内心大松了一口气。
城中的虫器隐患总算是解决了,掌柜何和元洗鲤一通忙活下来没有白费力气,镜妆梅的存在也不再尴尬。
毕竟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由于嫂子太皮所致,倘若解决不了虫器危机,那夜痕只能干掉镜妆梅,彻底根除虫器母体,母体没了,子核应该也要完蛋吧?
当然,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一幕。
大费周章把镜妆梅绑回城里,亏欠天大人情让掌柜何施以援手,这些,不谈任何利益往来,夜痕是真心将元洗鲤当兄弟看待,所以兄弟的事,他很上心。
不过元洗鲤是兄弟,城中的人也是,非要两者选一,他还是会选大伙们,只是到时候或许免不了要与元洗鲤干一架。
干架他不怕,如今拥有了始魂力,对上元洗鲤自然不虚。
就是怕把元洗鲤打傻了,情感受挫,外加喊他元哥的人骑着他暴打,啧啧,单是想想夜痕都觉得残忍。
幸好,悲剧及时得到了终止,对于无辜牺牲的伙伴们,夜痕非常无奈,倘若能救,他都想救,只可惜回天乏术。
哎……
童士廉啊童士廉,让我将你大卸八块好呢,还是给你挫骨扬灰呢?
此时城主大殿的殿门再次敞开,众高层也回到了殿里,危机得以解除,他们自然非常高兴,也对夜痕的手段充满了好奇。
毕竟总守护神大人回来之后,就在城主大殿没有再出去过,结果小半天时间虫器危机就解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好奇之余,目光间也满满是敬佩。
不过夜痕没有打算装比,都是成年人,有些比是不可以乱装的,这件事他压根就没有付出,全是倚仗掌柜何和元洗鲤俩人,所以他坦承说道:
“解决虫器隐患的,是我新认识的弟兄老何,还有你们所熟知的小元子,这份恩情你们要记住,跟我混的人,必须懂得感恩,至于具体方法,我不方便透露,还有咱们牺牲的同伴……”
说到这,夜痕右手握拳,食指的关节骨敲了敲眉心之间,语速放缓:
“幸亏解决得及时,这四百六十一名弟兄,千袖,先统一交给你来处理,按照我定的烈士最高待遇来办,逝者为大,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人议论此事,特别是那种侥幸自己没事,议论死者的人,众生平等,打烂嘴巴为止。”
“遵命,请您放心,我会严肃处理此事。”千袖一边说一边出列,单膝下跪。
“嗯,属于其他城魂的弟兄,遗体送回归属地厚葬,细节上,你与蛛姬子一起去办妥,传我命令,所有城魂悼念烈士三日,全城禁止一切娱乐。”
夜痕闭上双眼想了会,四百多弟兄说没就没了,心肉抽疼,再加上天水和诺亚两城的牺牲人数,会是多少?
这个数目,他并不敢深想,只希望尽量少一些,少一些……
“黄泉,城里面的事你继续全权操持,派人前往天水、诺亚,路已经通了,还有不知死活的宵小之徒,什么城魂,哪路人,记下来,我挨个上门亲自问候。”
“明白!”黄泉一撩衣袍边角,下跪,重重抱拳。
“都起来吧,其余人做好分内事,敌人还在,但你们不必惶恐,若有人只身闯进城中,你们也不用阻拦,全当看不见,放行。”
“谨遵总守护神大人命令!”
众人知夜痕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便齐齐深鞠了一躬。
夜痕扫了一圈,在这些人里面,有不认识的生面孔,比如和千袖站在一起,看起来和天桃差不多娇小的陌生女子,应该是她的守护神?还有那位老大叔,哦,原来女装大佬右臂哥也在。
他挥了挥右手。
“去忙吧,有事找黄泉,黄泉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说完,夜痕单手撑着椅把站起,倒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老王,你随我过来。”
……
……
往城主大殿的后院走,这边也是暂时安置掌柜何和镜妆梅的地方,环境来说周围都是馨香袭人的花草,亭台轩榭布置得十分惬意,对于疗养自然有所裨益。
夜痕负手走在前,王达则小心谨慎跟在后,俩人没有话题,步伐也不快,一个是暂时不想开腔,一个是自知嘴拙,不敢胡言乱语。
夜痕确实心烦意燥,危机并没有彻底根除,只不过暂时控制住了局势,童士廉这货却依旧逍遥在外,他负在背后的右手扼紧左腕,白皙的左掌已是略显潮红。
烦恼的根源,在于这一切和他所设想的大相庭径,他并不想异世界体验之旅,变得好像RPG游戏一样,不断有主线任务触发,然后拼命去完成任务,积攒经验。
有多久没有悠闲度日了?
夜痕在心底里略算了算,旋又作罢,一个接一个妖魔鬼怪跳出来,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先是殇离花,锤烂了又来了史留香,踩死了还有个童士廉。
真特么暴躁。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当初决定壮大诺亚,是不是走错了?
毕竟如何胸无大志,就成天带着风天桃到外面郊游,万魂之季佛心收集魂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
选择了发展分城,所以才去了氓萤城,然后遇到了殇离花,没招她惹她就好像一条疯狗扑过来,打了狗,就牵扯上了狗主,然后……
有没有选错,实际上并没有答案。
夜痕也只是想要发泄,更需要有个倾述对象。
在这方面,最好的倾述对象自然是小天桃,懂事,乖巧,偶有小小叛逆,却不会出格,温柔体贴,江南小娘鱼般软萌,无疑是男人的梦想,是理想的避风港。
只是有些事,特别是男人的事,还是找男人比较好,当情绪辣鸡积累多了,有个兄弟逛逛酒吧,在吧台前喝上几杯,或在夜市里,炒上几道小菜,吹着啤酒畅所欲言,都是不错的发泄途径。
所以他叫上了王达,而不是别人,在这里面,黄泉是合格的手下,却不是理想的倾诉对象,缘由是他会多想,而王达却不会,因为人够傻。
至于小米子,太聒噪,梧笛子酒品太差,主要他有特技一屁销魂,寿比郎,就一个小受不得劲,张大炮……算了,不算太熟怕被他当神经病。
还有其他人,也都不太熟,还没有到随便乱说的地步。
毕竟他是总守护神大人,这身份和面具,有时候也会觉得挺不自在。
但没法,有所得必然有所舍,世道就是如此公平公正。
夜痕先到掌柜何和镜妆梅那儿转了一圈,又交代风天桃别太操劳,照顾掌柜何这种事交给下人干就行了,然后才领着王达登上楼阁,命人上酒,坐在瓦顶之上,一人提着一坛酒,啥也先别说,先爽爽喝足一口长气。
哈……
透心儿烈,旋又清爽不已,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他抬起左手抹了抹嘴边的酒渍,举起酒坛与王达手中的酒坛碰了下。
“老王,你还是不够欧啊!”
“诶?”王达很懵,完全不明白夜痕所指何事。
“没什么,老子就是真的很烦,艹了,你说为啥总有人嫌命长,还非要找上门来送死,就偏偏找我,我又不是阎罗王,没有生死簿,凭啥?”
“额……”老王看着夜痕又咕噜咕噜引颈直怼,他还是完全不明事态,就有些憨厚挠了挠头皮,然后有些发虚问:“守护神大人,是不是老王我又做错啥了?”
“对,都是你的错,老王!”
“在!”王达慌忙站起,因幅度过大,瓦片登时嘎吱嘎吱作响。
“哈哈哈哈,你这傻子,就喜欢你这一点,来,再来一口!”
夜痕一把将他扯回原位,然后似强迫地让他喝,大口大口喝,看着王达诚惶诚恐地一边举坛狂饮,一边暗搓搓瞥过来,旋又摆正脸,继续喝。
夜痕莫名就开心了,傻得可爱真的是。
“老王,现在我和你说些真心话啊,你听听就好,然后呢,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准把我当作什么守护神大人,不准,是兄弟,我比你小,你是我哥,哥!”
王达闻言,险些就吓尿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