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以为的梁上君子什么都不拿,目不斜视,长驱直入进后院,竟连一个人都没惊动。
到得一间屋前,她垂下眼帘便不动了。这一站,足有盏茶的功夫,君霖以为江近月又犯病了,正欲询问,却在这时听到开门的声音。
门开后,双方刚打个照面,就听江近月说了句“跟”,开门的那人立即不动了。
江近月侧身进屋,那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君霖一边探头看那人的脸,一边心想着:难怪人人喊打,这不就世人常说的采花贼么?
端着张人畜无害的脸,做着毁人清誉的龌龊事?
君霖正想着要不要阻止她,就听好看的采花贼又下了道新指令。
等那人停立在原地,君霖才看清那人的脸。
至此时,如浪跌宕起伏了一整日的情绪,都因这张脸被推上了顶峰!
卧槽!
一模一样的江近月?!
两个江近月面对面站着,若不是被抱在怀里,君霖当真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没等他惊涛骇浪完,江近月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结印,而后对着女子说了句:“请君入吾梦,残魂复归来。”
话音落,就见女子“江近月”忽如一阵春风拂向江近月的身体,而后满室生辉。
那青光炫目又短暂,等到君霖睁眼时,只看到堆叠在地上的衣裙……
竟是融魂!
虽说这不是君霖第一次看见融魂,却是第一次见到神魔之外的人融魂,也确定了江近月所谓的发病,其实是跟融魂有关。
因为每个人所修不同,融魂的方式方法也不尽相同,他没见过第三种,不代表没有。
倒是这江近月,不知她丢的是三魂中的哪一魂?丢了多久?为何要等到碎片化身成人了才来收。
还有昆悟府上为什么会养着江近月的魂魄碎片?以他那双能洞穿所有魂相的双眼,不可能看不透此女的来历。
所有的疑问集中在一起看似乱如麻,仔细一想,实则很容易就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他猜测江近月和昆悟是认识的,不仅认识,关系还匪浅。
端看江近月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就知道,不止于一草一木,连女子江近月的衣服首饰放在哪里,她都非常清楚。
一翻一个准。
可没多大会儿,君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诶,不对啊!这江近月为什么只翻女子用的东西?
翻出来后又扔掉,一边扔还一边深痛恶觉地瞪上几眼,仿若那不是衣服首饰,而是让她痛恨至极的东西?
莫非她与昆悟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么翻着扔着,直到江近月看见一样物什,才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正伸手拿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而快的脚步声。
脚步声打断了君霖的思路,“来的够快啊。”他心想着。
一抬头,就看到江近月双眼直直地盯着什么东西,神情恍惚。
糟糕!别是要晕了吧?
眼看着江近月的身子打了个晃,君霖快掠过去扶住她,同时捏了一团火扔在屋子门口。
火光一起,外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当先一人扭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喊昆悟:“公子公子——不好了,红绡姑娘的屋子走水了!”
昆悟正拾起挂在花枝上的一块碎布片在看,闻言一把攥紧手掌,冷静的对报信的人道:“速去起阵,封锁出入口。”
而后身形一动,快如一阵风般掠远。
绕是昆悟来的快,君霖跑得更快。
不过盏茶功夫,他带着江近月出现在长街上,并用银子敲开了医馆的门。
之后在医馆呆了两日,借着看病打掩护,他成功带着江近月离开了人界。
接下来的路途上,江近月都处于昏迷状态,有时发热,有时又冻得跟冰块一样。
烧糊涂时会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还会缠住君霖撒娇;冷时则跟冰玉雕似的,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却不结冰覆霜。
倒是苦了怕冷的君霖。
因江近月烧糊涂时无意中抓住了君霖的手,抓住后,就死死地钳住不放,力气大的
就似那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浮木。
生平第一次被人当成救命稻草的感觉委实不赖。但是吧,被一个女人钳住手腕挣脱不开,还时不时被迫接受她撒娇……
君霖直觉自己把控不住时会一掌拍死她。
然而——江近月的脸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每次自己抬起手时气势汹汹,可一看见她皱眉咬唇,活像可怜的兔崽子往他怀里缩时,举着的手就落不下去了。
君霖感慨,谁敢说英雄气短与色相无关?一边叹气“可怜可怜忍住忍住”一边用另一只手给她顺毛。
“什么可怜?”
耳旁传来的问话声拉回了君霖的神思。
他一偏头又看到那张让他直叹“可怜忍住‘’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的表情疏有之,亲近全无。君霖不太喜欢,身子向江近月那边倾去:“可怜本公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足足七日,你要怎么报答我?”
没防备他突然靠得这么近,江近月吓了一跳,颇有些措手不及,男子终究不比兔子,不可随意触碰,她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些。
这一退,江近月看清楚了,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剑眉如墨,凤目含星,薄唇边还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痞笑。
正因这一抹痞笑,让一向收敛的江近月也禁不住看得忘乎所以。
几乎是江近月的目光趋向迷离的瞬间,君霖忽然皱了下眉,轻嗤一声。
这一声很轻很轻。
即便如此,敏感的江近月还是捕捉到了。
她瞬间回神,怔怔地看着君霖,压下心头那无处安放的自卑感,局促难安的将脸转到了别处。
君霖想捂嘴都来不及了。那声嗤笑,非他有轻视江近月的意思,实乃以前落下的毛病。
他生来就有一副好皮相,自小绕着他转的男女不说成千也有上百。
每回被人当成点心一样看得馋涎欲滴,他就恶心的不行,久而久之,落下个一看见那种眼神就会不由自主嗤一声的毛病。
方才江近月看他的眼神并无旖念,可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想到她怔住时不安的神情,君霖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江近月后背的伤至今未愈合,这么绷着,只怕撑不到魔界就痛晕了。
踌躇半晌,君霖开了口:“那个,你后背还有伤,要不你再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