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陈默语和周奕聊天,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程万里听到。
“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夜晚,妹妹哭了一夜,哭的床都在颤抖,搞得我也没睡好,也不敢问她怎么了。”
不一会儿,路隐也来到了教室,她的眼睛明显红肿了。
“你竟然没走?”当路隐看到程万里还坐在他的座位上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
“我是说我要走,但又没说今天就走。”
“哦?我还以为今天就看不见你了呢。”
“你哭了?”
路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忍不住有些哽咽,她的劲还没有缓过来呢。
程万里摸了摸路隐的脑袋,说道:“那我不走了,好不好?”
路隐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不应该阻止别人前进的道路,也不该被别人阻止自己前进的道路。所以,我不能不让你走,你也不应该不走。”
“吆,这么洒脱,那你哭什么呀?”陈默语忍不住扭过头来,说道。
“我看得开,不代表我不会难过啊。”路隐道。
陈默语拿出纸巾,给路隐擦擦眼泪,然后对着程万里说道:“你果然是个浪荡子,处处留情,还说走就走。可怜妹妹上了你的当。”
“拜托,你小说看多了吧?”程万里道,“我什么就处处留情了?”
“哦?昨天你被一群小姑娘围着的时候,我看着开心的不得了。”
“默语,你说话过火了哈。”周奕道。
“我只是不解而已,妹妹,你说说他有哪点好,让你忘不了?”陈默语说道。
“如果是你要走,我也会哭的。”路隐道。
“这还差不多。”陈默语道。
“你啊!贪心鬼。”周奕轻轻地捏了捏陈默语的脸,说道。
“怎么啦嘛?好好念你的书吧!”陈默语说道。
“Ok.”周奕怂怂肩,“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早读过后,程万里故意让路隐去帮他买早饭,周奕会意地让陈默语陪她一起去。
“你要去哪啊?”周奕问道。
“今年寒假就会去美国。”程万里回答道。
“不再回来了?”
“近几年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祝你一帆风顺。”
“我走之后,你和陈默语多替我照顾照顾路隐。”
“替你?妹妹又不是你的,再说了,妹妹比你会为人处世,她可不会落得和你一样的境地。”
“说的也是。”
“我看你要担心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太犟没有什么好处的。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我们成全别人,别人也成全我们,我们被他人利用,同时也利用他们。你封闭自己完全是自讨苦吃,而且毫无益处。”
“我知道啦,周老师课堂又开课了。”
周奕给了程万里一拳,程万里笑笑不说话。
这一幕正好落去刚回来的陈默语和路隐眼中。
“你们俩什么时候建立的革命友情?”陈默语疑惑地问道。
“秘密。”周奕和程万里异口同声道。
“嗯?”陈默语给了周奕一个威胁的眼神。
“我们不是说了要给彼此空间么,这个真的不能给你说了。”周奕道。
“好吧,不说就不说,小气鬼。”陈默语道。
对于程万里的离开,路隐难过的心情也着实超乎她自己的想象,仔细想来,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发泄的口子。程万里的离开,让她想到收养她的爷爷奶奶去世的那天,那是她最亲近的人,而她只能做个旁观者,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喜怒,她的生死。路隐想过死,但事实上,人有时候的生命力之顽强让人不敢想象,她一天天的靠着乞讨和打童工活下来了。更幸运的是,她这悲惨的一生却又有着诸多的幸运。否则她会怎样呢?或许早就死了,或许被人贩子拐走了。这样想想,她也许要感谢命运了。她绝不是个脆弱的人,也绝不是个堕落的人。她努力活着,并期待活的有意义。正如她和秦初曜约定的那样。
放寒假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路隐和程万里诀别的一天。
周奕、陈默语和路隐一起帮程万里拿着行李,送他上了回家的车。
直到车窗就要升起的时候,路隐终于问出了那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横亘在她心中的话:“对你而言,我是重要的吗?”
“当然是!”程万里的回答坚定,且毋庸置疑。
路隐开心的笑了。
她想,她做到了!做一个真正被需要的人!她的时间还很多,她能做的事情也很多。如果十年后真的能够再见到秦初曜,他会不会告诉她,她无愧于他的期待呢?
在车上,程万里打开一个纸盒,里面放着一只橡胶制的包子,捏起来软软的。
有一张纸条:解压神器。希望你,走向生活,广交朋友。
直到这会儿,程万里的眼眶才逐渐湿润。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因为他不能哭也不应该哭。爱哭的男孩很不可爱哦!这是他母亲临走前对他说的,然后他真的没哭,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那句话意味着离别,后来的他也就忘了哭。而如今,当他真正理解离别的含义的时候,才懂得什么是伤心。他此番一去,不知道前景如何,亦不知道哪天会再重回故土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载的城市,这个城市里住着的他的过去,都将随着他逐渐模糊的记忆而消失殆尽。一种深深的恐慌弥漫在他的心间,可是他真的又无路可退!永别了,包子!
路隐、周奕、陈默语三人目送着程万里的车远去。
此时的他们以为,人生漫长,总有再相逢之时,情意绵绵,终会永存于心间。
直到多年以后,他们偶尔回想起彼此,才明白,相逢多是偶然,离别才是必然。
永恒不变的改变。
但是,每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在他这一生中留下烙印,深植于心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