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密林是这块大陆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脚下肥沃的黑土似乎是被大火烧过,滋养了新生的树木,叶子遮天蔽日,给人行走在黑夜的感觉。
可是仍有那么一丝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让环境显得更加清幽。
苏星沫取下背上的飞行器,提在手上道:“这玩意儿重死了,没想到还能带我们安全飞过来,物理才子,从重力的角度解释下呗。”
“这是反重力,你先让我缓缓,刚刚那漫山遍野的虫子和腐烂的外星生物属实恶心到我了,有些反胃。”顾异生靠在一颗参天大树上喘着气。
“这里一定刚发生过什么灾难,大自然还没来得及将那些尸体消化掉,尸横遍野,这么惨烈的场景肯定不止这片土地,这星球不大,我们得趁着天亮赶到其他区域去看看。”鲤鱼面无表情地说道。
“喂,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啊,谈判可是关乎地球存亡的大事,别到时候地球也被神族糟蹋成这样。”顾异生说道。
“所以才要一探究竟,放心,神族也不想发动战争,等着我们登门拜访呢。”鲤鱼自信地说。
“你是说他们都丧心病狂到改造地球大气了,还谈不上是战争分子?”顾异生费劲地将飞行器卸了下来。
“谈不上。”鲤鱼笑了笑,“别忘了是我们先动的手。”
顾异生正准备反驳,苏星沫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说道:“行了,咱快赶路吧,别真把要事给耽误了。”
于是,三人闷闷不乐地前行,静的似乎能听见树木生长的声音。
“三位贵客,无论如何,请不要再前进了!”密林之中,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这声音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清泉入口,流水击石,如微风拂叶,指绕青丝。
苏星沫一行人循声望去,那女子从巨树后面走了出来,不,应该是飘了出来。
“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苏星沫脑海中情不自禁冒出这句话,但没说出口来。
“前面就是军火库了,万万不可靠近。”不知不觉,她已站在三人的面前。
“军火库?”鲤鱼疑惑道,“荒山野岭,你独自一人,为何在此?”《西游记》中,这类女子,要么是妖精变的,要么是神仙化的,可是这是外星啊。
“我……是从尸堆中逃出来的。”她轻声说道,让人实在无法刚刚“地狱变相图”般的场景。
鲤鱼沉默了许久,问道:“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女子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又摇了摇头。
“你……不是这个星球的人吧,该不会也是地球来的?”顾异生一开始就有这个疑问,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没错,我和你们一样,不然……不然我也不可能出来警告你们。”
“那你怎么来到这的?你不打算回去?还有这是哪里?”苏星沫也忍不住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三连。
女子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知道。”
苏星沫和顾异生的好奇心彻底被击败了,他们看向了鲤鱼:“你从一开始就不感到奇怪,难道知道些什么?”
鲤鱼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多了,恬不为怪罢了。”
“前面有一座寺庙,你们也许能寻得答案。”女子指了指前面,但一眼望去啥也看不见,三人正纳闷呢,女子便消失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果不其然,他们看见了一座寺庙,大门紧锁。
三人刚走上前去,门就打开了,一位小和尚探出头来:“三位施主,请进。”
顾异生莫名其妙道:“施主其实还指半导体中以贡献出电子的方式,形成电子的电导的一种杂质。”
“说人话。”苏星沫白了他一眼。
“开个物理玩笑嘛,别不信,真有这个定义,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他一直在门缝盯着,看见有人来,便立马开门呀?”顾异生笑道,“反正什么感应之类的,一点也不科学。”
“此门只为有缘人开。”那和尚道。
三人进入大堂,只见一位年长的和尚在那打坐,他们尚未开口,他便说道:“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大师想必也是地球来的?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吗?”鲤鱼弯下腰问道。
和尚不语。
小和尚催促道:“三位还是快快离开吧。”
顾异生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说道:“怎么?故弄玄虚一阵,然后就打发我们走?你们这种算是非法离开地球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说。
“不好意思,还是请大师指条明路吧!”鲤鱼说道。
那和尚指了指墙角的一扇小门。
小和尚解释道:“师傅的意思是,莫走正道。”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出了寺庙,不过还是走向了一旁的树林,避开了大道。
“鲤鱼,咱还真听他的,走这歪门邪道啊?”苏星沫问道。
“小孩子都学过,这世上的路,走的人多了,便没了路,所以我们要当开拓者……”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爆响,响彻山间。
他们朝那火光冲天的地方望去,正是刚准备走的大路,受到牵连的,也有那座寺庙。
鲤鱼闭上眼睛,面朝着那寺庙残骸的方向,拜了三拜。
“怪,真他妈的怪,物理学都没法解释。”顾异生不禁开始后怕。
“既然离开了地球,啥都有可能发生。”苏星沫说道。
三人带着沉痛的心情,还是踏上了去军火库的道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买的原材料。
天似乎要彻底黑下来,他们走到了一个石门前,想必这就是那神秘女子所说的军火库了。
石门打开,一个面目清秀的人笑眯眯地走了出来:“鲤鱼,好久不见。”
苏星沫与顾异生惊讶地望向鲤鱼,鲤鱼面不改色道:“好久不见,只是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你在这干什么?”
原来,这位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就是1920年接替杜朕熙的观察者。
“做观察者赚不了钱和地位,我其实和杜朕熙一样,只是他栽在你手上了,我接替他,但我不会像他一样破坏时空的规矩,我通过合法的途径获取权财。”年轻的观察者说道,“我现在是银河系最大的星战军火商,我符合各大星球的统治者的利益,和他们称兄道弟,你扳不倒我。”
“这颗星球,发生了什么?”鲤鱼握紧了拳头。
“我把武器卖给了战争双方,另一方出的价钱高,获得了杀伤力更高的武器,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谁让这颗星球穷呢。”
“你真是比杜朕熙还卑鄙。”鲤鱼说。
“听说地球也要和神族发动战争了,你是来买武器的吗?”观察者问道。
“我是去找神族谈判的,顺路来这找点前车之鉴。”
“那我就给你一个免费的忠告吧,永远不要打星际战争,受益的永远都是我这样的军火商和虫子,我们会在你们的尸体上饱餐。”
苏星沫与顾异生听到这,大概也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变相图,没有油锅,没有魔鬼,没有火焰,没有刑具,没有孽镜台的照耀,一直都是凶相毕露的原形,赤裸裸的利益。
“寺庙的僧人和那个女子,是你带过来的?”鲤鱼问道。
“我这个人虽然发战争财,但也是个人类,信点东西,但现在不信了,我只信我自己,所以把寺庙炸了,哦对了,那个女子是个意外,她的记忆已经被清除了,不过我是真喜欢她,才让她没有痛苦的死去,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买东西就快走吧。”观察者一招手,一群时空警察将他们围了起来。
“你利用时空警察为你办事?”鲤鱼看着周围,无奈摇了摇头。
“我们买……买点飞船燃料。”顾异生突然说道。
观察者笑了:“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那我也就直说价格了吧,宇宙空间城的通用货币,一百万可以换一百光年的燃料。”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货币。”顾异生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熟了,送我们如何?”
苏星沫叹了口气,拍了拍顾异生的肩膀。
“那就拿你们的飞船抵押。”观察者说道,周围的时空警察也举起了枪。
“别动手,我们抵押了飞船,买飞船燃料也没有意义,我们还是抵押飞船买武器吧,二向箔你应该有吧,这个对付神族就足够了。”苏星沫站出来说道。
“有倒是有,但是你们抵押飞船,回不去可别怪我。”
“我们可以联系曜灵局接我们啊。”苏星沫说道,“你能先让我们验验货吗?”
鲤鱼和苏星沫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好意思,二向箔这种级别的武器,神族都驾驭不了,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给你们看一个好使的,电磁道道炮你们听说过没?这是用电磁加速轨道发射弹头的武器,简称为磁道炮。”
“听过,但不太好使吧。”鲤鱼说道。
“它的弹头很轻,这么轻的弹头只要用数公里的秒数发射便可轻易击穿任何战车装甲。大气中无法使用,因为超高的弹道速度会让弹头与空气剧烈摩擦而将其烧毁,太空中作战便没有这点顾虑了。”观察者介绍道。
于是,他们跟着观察者走进了石门。
里面果然放着许多箱子,苏星沫走到标注磁道炮简称的箱子前,问道:“可以赠送一把枪吗?”
观察者走上前,打开了一把装着AK47的箱子,这是冷战后最受欢迎的枪支了,操作简单,小孩子都会使。
“我能试试吗?”苏星沫刚举起枪,那些时空警察的枪也举了起来。
“试,随便试。”观察者拍了拍苏星沫的肩膀。
苏星沫看了眼时空警察,给枪里上好子弹,走到石门外,对着远处的树林开了一枪,说道:“好枪,我喜欢。”转身将枪口对准了观察者。
“开枪啊,杀了我,就没有军火交易了吗?我只是各大星球统治者的一条狗,他们才是最大的军火商,我每年的交易只是他们的零头。”观察者说道,“而且我没有违反时空条例,杀观察者是违法的,况且你也杀不死我,他们会把我救活,我想死都死不了。”
苏星沫放下枪:“你终于说实话了。”
“我每句话都是实话好吗?到头来没有付出却受益最大的是虫子,我们连虫子都不如!”观察者强颜欢笑道,“我观察这个星球这么多年,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都是历史的尘埃,鲤鱼这样的时空信使也只不过是修正错误的工具,你们只能按照我们修正的路线走。”
“你别在这唬我,自从去过桃花源,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很清楚,每天都是自己做的决定。”苏星沫说。
“没错,你可以决定你每天吃什么,睡哪,看什么电影,但在一些大事上,永远是我们替你做的决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尽管这些大事会影响你的生活,你也无可奈何。”观察者一脸得意的样子。
“星沫,我们走吧。”鲤鱼拉住苏星沫的胳膊。
“你别太得意,我爸是曜灵局局长,你迟早被抓起来。”顾异生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放话道。
“记住了,在宇宙中办事,你们只是玩票的。”观察者笑了起来。
三人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石门,穿上刚才脱下的飞行器,朝小瀑布飞去。到了小瀑布,却没有看见飞船,只剩下干涸的河水,蠕动的虫子和骨骼,似乎是被什么高温武器蒸发了。
“一定是刚才那货干的!”顾异生气得大骂。
“这下他真的惹到我们了,既然身在地狱,就没必要对敌人仁慈了。”鲤鱼调整好飞行器,朝刚刚的石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