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冬日里,觅食的麻雀成群结队,越过街上的行人落入宅院里。
“汪汪…汪汪汪……”
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响起,想必是惯常偷吃庄稼的麻雀儿,又打上了狗食的主意。一只被惊吓到慌不迭地飞起,紧接着,余下的麻雀儿,打着旋儿扑闪着翅膀跟着飞起来落向更远处的宅院,站在房檐上晃动着脑袋左盼右顾之余,“呼啦”一声悉数落到不知相中的什么目标上。
“这人啊!有时想想,和这家雀儿没什么两样。”
从庆亲王爷抬头随着麻雀看去,刘尚武就在注意着他的神情。
麻雀儿,刘尚武见多了。
边关军营,到处可见它们觅食的身影,将士们的残羹剩饭、成熟的庄稼地里或是被成熟种籽压弯了腰的荒草地,皆是它们时常萦绕盘旋的所在。
想着庆亲王爷还有下文,刘尚武在其注视下微微笑着点了下头,暗暗心里嘀咕着,这人也许是上了岁数或许是人生感悟真的得到升华,就连崇尚武力喜欢舞枪弄棒之人,变得也像文人墨客一般文绉绉地透着酸气!
“怎么?你不觉得?”庆亲王爷颇有意味地看向刘尚武的眼睛。
最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刘尚武认为,这就是强人所难!各人都有人生感悟,非得认同观点不是别有用心就是隐有寓意。如是想着,刘尚武“嘿嘿”憨笑着又拿出了装傻充愣的看家本事,“这家雀儿也算是逍遥,无忧无虑地想飞哪就飞哪,这样说来也还不错!”
“不错个屁!”好不容易装一次文人,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情趣!庆亲王爷一甩衣袖背起双手,错过刘尚武身旁继续向前走去,“还无忧无虑、还逍遥!人生岂能碌碌无为仅仅想着填饱肚皮?”
庆亲王爷接下来的话,刘尚武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如何想着百姓疾苦怎样忧国忧民……,数不胜数的词儿必将脱口而出已是必然。身居高位就会动动嘴皮子,边关将士们挥汗如雨日夜操练保家卫国,闲暇之余调换着人手开荒种粮,自给自足不向朝廷过多讨要粮草还周济百姓,这就不是关心百姓疾苦?这还不比动动嘴皮子来的实在?
心里这般想着,刘尚武还是不能与他针尖对麦芒地各抒己见,“在您这颗大树下,岂不就是吃饱喝足乘着凉?有命令自然是勇往直前,不在话下。”
“嗯!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是必然!军令如山,有些时候也得争取着成为一棵大树……”意犹未尽的庆亲王爷戛然而止,看向十多步外翻身下马之人。
“小的,叩见庆亲王爷!给王爷您请安!”
“嗯……,起来说话。”庆亲王爷微微蹙着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给刘尚武上上课,无端被人打扰怎能不让他心生厌烦?更何况来人是靖亲王府的管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更让他心里膈应的慌。
“是。”答应一声的靖亲王府管事,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请柬,“小的奉命,将这请柬亲自交到您手上……,请您过目。”说完,供着身子紧走几步到得跟前,举过头顶递向庆亲王爷。
刘尚武心生好奇,伸长脖子看过去。
“老大庆生,如此关心也想着去凑凑热闹?”庆亲王爷歪着脑袋斜睨了他一眼,说道。
“那是你们皇室家宴,我这……外人凑得什么热闹!”刘尚武说完,讪讪地笑着看向前方,不禁的瞪大了双眼嘴里更是惊异出声,“咦?”
顺着刘尚武的目光看去,庆亲王爷更是将眉头皱成了疙瘩,这成何体统!大庭广众之下,如萱公主与刘祚晨共乘一骑,也是目瞪口呆的望向这里。
巧了!京都城这么大,街道密密麻麻纵横交错,两帮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
各人心里此时所思所想,有多复杂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刘祚晨较之庆亲王爷和老子刘尚武更是多了说不出的难堪。装作没看到或是转身逃走显然不成,心中像是打翻五味瓶的刘祚晨翻身下马,将如萱公主抱下来便急匆匆地跑过去行礼请安。
“免了免了……,俊男靓女闲逛京城,真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
展颜一笑的庆亲王爷,看看一身华贵的侄女和刘祚晨,挥手示意着,转过脸颇有意味地看向刘尚武,心里说,你小子在大树下乘着凉,儿子现如今也登上了一条大船,爷俩这是大有呼风唤雨的节奏!
刘尚武更是未曾想到,儿子刘祚晨竟然带着如萱公主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这不就是在给人示意?想想各方势力双眼皆是瞪的溜圆紧盯着事态发展,如此举措无异于火上浇油。
靖亲王府的管事还在等着回话,此时双眼滚动着看着众人的神色,落入刘祚晨眼中不由得计上心来。
“王爷……,小的回京都来一直忙着琐事,一直未曾得着机会拜见与您,前段时间,小的得到一把匕首通体黢黑吹毛断发。这几日得着时间,小的亲自奉于府上。”
“算你小子有心……,什么?通体黢黑吹毛断发!?”
笑吟吟地庆亲王爷陡然间瞪大了双眼,与其说是满脸不可置信不如说是满脸是惊恐之色!
即便是早知此事的刘尚武听了,此刻也将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也不怕被人惦记上?想起刘祚晨自宫中面圣归来,又有所怀疑,难道是和皇上设了个圈套不成?却哪里想到,这完全就是刘祚晨这小子在一意孤行。
自觉的脱口而出的话透露出太多信息,就是稀松平常之事让人看了都免不了留心注意,更何况此时满脸惊异之色。
摆了摆手,向靖亲王府管事说道:“回去复命吧,就说本王明日午时准时赴宴。”
家奴轻易打发了,如萱公主可是无法打发,庆亲王爷此时一心想要打探个水落石出,看向刘尚武问道:“到你府上喝茶去,还是随我回王府?”
刘尚武可谓是焦头烂额,不知刘祚晨是何举措叫他如何与王爷周旋?心里忿恨着儿子给他出了这样一个难题,却又不能表露声色。
“王爷,不然咱到酒楼?距离午时时辰也无多了,咱爷俩也喝上一壶?”
“嗯……,也好!”
在哪里还不一样?庆亲王爷暗自心里嘀咕着,随口应承了下来。
一听说是回酒楼,刘祚晨也傻了眼,心里说,老爹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到酒楼和大将军府岂不是让庆亲王爷追着要“龙犄”匕首?这有家不敢回的感觉可不是好受的滋味。眼珠子滴溜溜急转着,脑筋也是转的飞快,“父亲,您和王爷先回,孩儿还要陪着如萱公主再逛逛……”
“你不和公主回去用餐?”刘尚武一听儿子的话就知道办了错事,不知所以更是不知到时如何对答,一心想着刘祚晨回酒楼帮衬着,可倒好!人家拿出如萱公主当起了挡箭牌,脚底抹油就待溜之大吉。
……
这里,三条汉子心里纠结着分道扬镳,骑马飞奔回府的靖亲王府管事,复命之际也将所见所闻一并汇报给了靖亲王爷。
“哦……,有些意思。”
听得管事的叙说,靖亲王爷抬起眉毛面露喜色。
先是庆亲王爷面露惊异,此时又是靖亲王爷面露喜悦之色,管事一时之间也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把什么样的匕首,竟然让两位王爷如此待见,难不成还是什么稀世宝物不成?
如是想着的管事,终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王爷,那把匕首是一件宝物?”
“宝物?何止是宝物一件,在有些人心里那就是身家性命一般的存在!”靖亲王爷如是说着,两眼更是精芒外泄,“竟然有人将触手伸进了皇宫内院,可谓是大手笔!大手笔啊!”
“哈哈哈……”靖亲王爷想到妙处,竟然是抚掌大笑出声,一时之间竟然是笑出了泪花。
想不透为何靖亲王爷笑的如此欢畅,更是想不透一把匕首为何犹如性命一般的存在。管事茫然地看着他大笑不止,扯起嘴角附和着笑了起来,不知原由仅仅是配合着王爷不至于冷场。
“你也觉得好笑?”止住大笑的靖亲王爷,仍然是笑意连连,问管事。
恭敬地陪着笑脸的管事,像极了摇着尾巴讨主子的哈巴狗,“呃!……主子高兴,小的心里也就高兴!”
对于贴身奴才刻意的奉承,靖亲王爷很是心满意足。他哪能不知道,这管事屁事也不知只是在附和着,心里想着老皇叔终于耐不住性子率先出手了,靖亲王爷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舒畅。
几次三番地到老皇叔那里委婉地建议,从未得到采纳,如今竟然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明日!明日庆生的家宴上,这无异于一道美味佳肴,想着赴宴的老皇叔以及庆亲王爷丰富的面部表情,靖亲王爷暗暗嘀咕着,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