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霄峰。
魏宏业强行夺走的烧鸡和螃蟹,只有稚童李承乾肯与他一起吃。
鲁正礼和李美虹都认为此事太过荒唐无礼,不愿与之狼狈为奸。李承乾却觉得,与万人王之流打交道,无须客气。
而被夺走食物,叩心泣血的万溪子双目圆睁,呆滞得癫狂,看着魏宏业如同牛嚼牡丹一般吃完螃蟹,又撕下烧鸡的右腿,大快朵颐。
他指尖颤动,散落一地的锤、镦、钳、铲、匙、叉、刮、针解蟹八件随之共鸣,就见他猛然用力挥手,蛰伏的八件小器齐齐飞射,指向众人。
魏宏业还未所有反应,护体金光已拦下锤钳。身边绿衣幔袖飞舞,与李承乾一同又拦下几件。只有一飞针略过,刺入鲁正礼左臂,令他瞬间倒地。
万溪子含怒匆忙出手,竟能直接穿透人王肉身。
光头鲁正礼立刻哀嚎起来,嘴里不断念叨:“好痛好痛!”几声之后,就昏厥过去。
魏宏业怒道:“你惨了!”
扭头对山魈命令道:“干他!”并将手中剩下的半只烧鸡丢给山魈。
山魈左手接过烧鸡,右手持剑,“咕咕”叫着跃向万溪子。鲁正礼身上有王不瑜的气息,山魈初见即对他极有好感,尤其在鲁正礼配合它被砸了一下午后,欢喜尤甚。
大剑在山魈手中挽出九朵剑花,如并蒂生莲,同时袭向万溪子。
后者本是盘膝坐地,此刻双掌拍地,借势后跳,躲开剑锋。
万松子在一旁观看,也不出手,谨防魏宏业等人偷袭。他的谨慎是对的,若是稍不留神,李承乾很乐意下黑手给万溪子补上一刀。
山魈步步紧逼,出剑处不追其人,而是后发先至,刺向万溪子落处。万溪子盘曲的双腿在空中伸展,指点长剑,借势又一闪躲。
山魈长剑被万溪子一指点歪,也不换招,扭身旋转,改刺为劈,凌空斩下。
万溪子一躲再躲,怎么都无法躲开山魈剑花笼罩处,多年苦练功夫难以施展,如被痛打之落水狗。万松子见此情形,已有出手预兆。他虽然对这个二师弟言语刻薄,可是二人向来一起执行任务,同进同退多年。便在凝势之际,忽然眉头一皱,危机之感迎面袭来,腰间斧钺随意念飞出,堪堪挡住迎面一箭。
竟是李承乾左手袖中藏弩,此时目标不是狼狈不堪的万溪子,而是一时失神的万松子。
万松子神情如故,不见愠怒,对魏宏业几人道:“我等行之以礼,阁下屡屡欺压,是何道理。”
他们二人到此,说话的确客客气气,不像来挑事儿。但是李家二人,尤其是李承乾,却是万分乐意挑起争端,引起蜀山和万人王之间的矛盾。二十年前王不瑜孤身闯皇宫,被万人王阻拦的往事,他们自然知道。但那本就是王不瑜行为不羁,蜀山之人未必肯管。否则也不会任其囚禁二十年也不出手相救。
他们摸不准蜀山和万人王的关系,如果真如万松子所言,两者之间犹有一份香火情,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思考说辞,魏宏业却抢先开口道:“这个逼人打伤我兄弟。我们淮南有句古话,‘是兄弟就来砍我’,你不砍我,我就砍死你。”
万松子听不明白这句话的逻辑,试探道:“前辈的意思是,让我来砍你?”他所持武器为钺,施展之技,多是劈砍,想来魏宏业所指有此意。
魏宏业愣了一下,道:“嗯,对。来,砍我,不砍你是我儿子。”
万松子道:“得罪了。”于他内心而言,早就想砍魏宏业。
若是平日出手,他可以念御钺,隔空横扫。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想砍这个莫名其妙的仙人,手持斧钺,凝结气势,跃至半空全力劈砍。
魏宏业也不闪躲,继续啃着鸡腿,满面油光,甚至身体也莫名其妙的抖动,摇头晃脑的模样,看得李承乾也想砍他几刀。
万松子人至半空,魏宏业还唱起歌来:“烤鸡翅膀,我最爱吃,可是你老娘说你快升天……”
陨铁打造的斧钺幻化出肉眼可见的巨大形状,于此霄峰之上,宛如劈山而来。这是万松子全力一击,以他的城府,出手总是会留三分力,以此应对变故。可是不知为何,看着满嘴流油的魏宏业,他就真的无法理智,只想砍死他。
声势浩大的一击落下,魏宏业身上不出所料的溢出金光。当头一斩与金光撞击,竟毫无声息。就见万松子以比下落更快的速度,向后弹出。
魏宏业仍旧摇头晃脑的扭动着,得意道:“想不到吧,这玩意儿设定就是绝对防御。你知道啥叫设定吗?你知道啥叫绝对吗?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自己。”
山魈与万溪子之间追逐数十回合,剑花将其笼罩,舞得密不透风,竟然让万溪子在这数十回合间,都找不到间隙脱身,好整以暇。
绿衣李美虹见战局偏向己方,就俯身去查探鲁正礼的伤势。左键中针,穿体透骨,却无血流出。
这是万溪子吃饭的器具,应当不会有毒。
魏宏业此时也蹲过来问道:“他怎么样了。”
李美虹道:“性命无妨,就是不知是否伤及根骨。”
魏宏业拿满是油花的大手摸了摸鲁正礼的光头,使后者的光头愈发油亮:“我没看清,到底是啥玩意儿打中了他。”
李美虹略显诧异,仙人目力如此滞缓?
她指向鲁正礼左肩道:“一根长针,刺入此处。”
魏宏业道:“就这点事儿啊?取出来不久完了吗?”
李美虹苦笑道:“针上带有那人气劲,现在嵌入骨肉,幸得鲁公子刚刚换骨洗髓,换做从前的他,恐怕整条手臂都会炸裂。”
魏宏业道:“这么吓人?可是你还是没说,取出来会怎样。”
李美虹道:“现在筋骨与此针相互挤压,形成均衡,贸然拔出,气血之力失控,也会是爆裂的下场。”
魏宏业道:“总的来说他怎么都是完犊子了。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省人事。”
鲁正礼却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小声道:“我没晕,就是你抢人家吃的这种事太丢人了,我装晕给人家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