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自顾自交谈,没有人去问角落里坐着的人是谁。在歌潭,敢打余力主意的人,要么奇蠢无比,要么大智近妖。显然,这三人,都是后者。
白衣文士开口问道:“余力打算如何将祸水东引。”
重楼公子答道:“还未有决断,或者说,还没告诉我。余力除了自己家人,谁都不信。”
白衣文士道:“换做你,会如何行事。”
重楼公子答道:“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在几家可能成为目标的店铺中埋上一些炸药。等到你们出手时,将整座店铺引爆,把沿街无辜百姓,都卷入其中。只要造成的破坏够大,白少爷不会视而不见。”
面具人叫道:“炸药!我喜欢!”
白衣文士道:“白少爷如此好心?”
面具人说道:“他一定是一个和我一样善良的人。”
重楼公子道:“他的确是个善良的人。那些疑似他所为的事件中,受害者往往都是恶贯满盈之辈。”
白衣文士道:“如果他的手脚像你说的那般利落,为何你还会知道哪些事是他所为。”
重楼公子道:“他自己说的。”
白衣文士不解道:“他自己说的?”
重楼公子道:“的确,那日他独自一人走入余府,直至他推开余力书房的门,才被发现。在此之前,守备森严,高手密布的余府,竟无一人见他如何闯入。他走到余力面前,对余力说了一段往事。从此以后,余力行事便收敛了很多,至少对于普通百姓,少有欺压之举。”
白衣文士道:“都到身前了,余力那些贴身护卫呢?如我一般,用了迷药?”
重楼公子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往事?”
白衣文士道:“余力此人,我的确没什么兴趣。”
重楼公子道:“好吧。余力和白少爷交谈时间并不短,但从头到尾,一直无人发现异样。甚至最后白少爷光明正大离开,余力问遍全府上下,都无一人见过。”
面具人贼眉鼠眼的压低声音道:“他是不是……冻结了时间?”
黑暗
角落中,宛如死人一般没有气息之人,忽然开口道:“你好像知道很多?”
面具人又发出干哑的笑声,说道:“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你的血雾从何习来?”
面具人伸指掩嘴。
“嘘……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就不会去问你的秘密,你也不该问我的秘密。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好玩。我喜欢爆炸,喜欢砰砰砰的声音。”
说着,面具人踮起脚尖,一蹦一蹦的走到黑暗中那个身影面前,伸出自己可怕的鬼脸,凑近那人。
那人面上同样戴着面具,漆黑一片。看不清容颜。
“我的身价,你买不起。所以你可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你的手下。”
说着,面具人手间亮出一把匕首,就要向那人刺去。那人挥手,却不是抵挡匕首,而是隔空斥退了要上前相救之人。
刀尖抵在那人喉结处,没有继续深入。面具人随之收起匕首,哈哈大笑道:“我喜欢你,你和那些废物不一样,和余力也不一样,很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白衣文士一直观察着此处,他很想知道,黑暗中的人是谁。他讨厌没有把握,无法掌控的事。此时见闹剧结束,对面具人道:“你浪费了我们很多时间。”
随即对重楼公子道:“关于白少爷,若没有别的事可告知,那么说出下一步计划。我不想和这个疯子共处一室。”
面具人闻言跳到白衣文士身边,不知从哪里,竟然掏出两片铜锣,“哐哐”拍打,伴随着他癫狂的笑声,直如魔音灌耳。
“你找死!”白衣文士咬牙拔刀,又冲着面具人砍去,但这些喧闹之声仿佛对白衣文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让他出刀都慢了好几分。
面具人轻松闪躲,向后跃去,几步间,就退出房门。他干哑的声音伴随着铜锣之声远远传来。
“小老鼠们凑在一起商量诡计,大猫猫要自己玩儿。”
白衣文士见他远去,缓缓收刀。他并没有真的愤怒,相反,他很擅长克制。这番行为,不过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重楼公子有内部消息,这
场游戏中,白衣文士需要获得一些独占的优势,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是的,这是一场游戏,他和面具人都是玩家,他不知道面具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的目的,是要取代余力。
某些事,他已经从那团血雾中得到证实。在背对重楼公子和角落之人时,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想起那个人,就觉得可恨,可是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靠努力修炼,就能拉近。他需要一些,别的力量。
可是对于面容尽毁的面具人,他又有一种,别样的亲近之感。本能的想要将他,驱逐出这场九死一生的游戏。
待他转身,重楼公子已重新为他倒上一杯茶,笑着说:“我们继续聊?”
白衣文士从容入座,道:“好。”
重楼公子道:“说到哪里了?对了,关于时间法术。余力也有此怀疑,他的暗号频发,护卫却未有动作。他也觉得,白少爷可能是冻结了时间。但是事后问询,家中计时所用的悬香,无论是书房内,还是其他房间的,都按照同样的速度燃烧。至于那暗号,却是被提前破坏了机关,传达不出。”
白衣文士道:“所以至今,对于白少爷如何行事,仍旧没有头绪?”
重楼公子道:“没有,他仿佛不似人间存在。”
白衣文士皱眉道:“不是时间秘法,会不会是与宙有关的法术?”
重楼公子沉思片刻,道:“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是书中所言,也只说道古往今来曰宇,纵横八荒称宙,宇宙之力,应当是天地之力,若是人可御之,便是无敌。”
白衣文士不答话,只是心中隐隐有感,白少爷身上,有他想要的力量。
于是他开口怂恿道:“所以,我们要不要配合余力,把白少爷引出来。”
重楼公子却摇头道:“暂时停一停,不要有动作。余力走到今天,绝不是什么庸才,静观其变。”
白衣文士点头,这件事便聊到此处,往后不过继续对弈饮茶,如寻常老友相聚。直到夜落,白衣文士才起身离去。而那屋中,仍旧细细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