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大柱夫妻家过了一夜,赵尊打地铺睡地下,苏晨曦和衣而卧。
第二天赵尊早早起来,由于苏晨曦脚崴了,已经出现瘀肿,连床都下不来,赵尊向大柱老婆讨了一些药外敷一下,大柱老婆看了一下,眉头一皱道:“她的脚已经瘀肿的很厉害了,需要些时日。”
赵尊道:“需要多久能好?”
大柱老婆道:“十来天差不多?”
二人默然点头,赵尊一笑道:“多谢大嫂。”
大柱老婆笑了笑,道:“你们尽管在这住下,放心就是了。”转身走了出去。
苏晨曦看着大柱老婆的背影,道:“她夫妻二人真是个好人。”
赵尊一笑道:“是呀!先前的李婶也是如此热情,真应了那句话,世上还是好人多。”
苏晨曦低头会心的一笑,灿若桃花,两腮绯红。
赵尊看着苏晨曦,尴尬的一笑道:“大柱夫妻俩对我俩有些误会,你别往心里去。”
苏晨曦低头,道:“是你想多了吧?”
赵尊又一阵尴尬,轻轻咳嗦了一声,起身道:“我先出去了,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不能在人家白吃白喝。”
苏晨曦看着赵尊此时的神态与意境,除了比大柱多了一丝灵气以外,别无不同之处,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苏晨曦忽然不知怎么的,心里感觉刚才有那个一瞬间心跳加快了一些。
苏晨曦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正好看见赵尊带着大柱家的俩孩子在院子里面搬木柴,俩孩子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时而赵尊猛地一回头做个鬼脸,俩孩子一阵嬉闹,气氛好不融洽!
苏晨曦嘴角也是一笑,露出贝齿,清晨的太阳光从窗外射进屋内,倒映在被子上,阳光中漂浮着一缕灰尘,苏晨曦伸手轻轻对着阳光一拂,那股灰尘散而复聚。
不知不觉间,恍恍惚惚间,苏晨曦眼睛里出现了那个身影,只听:“晨曦,我们以后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和你还有小山,一起过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好不好?”
一个清脆青田的声音笑道:“好呀!有你这个书呆子陪我,我去哪都可以。”
脑海中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不停的在闪烁,不停的在眼前乱晃,犹如刚刚发生的一般。
一丝暖流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嘴角来到下巴,最终低落在被子上。她轻轻的伸手从胸口取出香囊,双手捧着,目光盯着香囊,再也忍不住,终于蒙着被子,在被窝里哭了出来。
此时的张孝霆与萧劲岩二人这一日也来到了邯郸城外,萧劲岩笑道:“这邯郸城也是一个大去处,是河北重镇。”
张孝霆一笑,道:“是呀!你我腿脚也真够快的,才数天功夫就到了邯郸。”
萧劲岩笑道:“我可是一路上跟着你跑的呀!”随即又眉头一皱,看着张孝霆道:“我就奇了怪了,我见你的走路很是平常,怎么我的马儿偏偏就追不上你呢?”
张孝霆一愣,看着萧劲岩,道:“萧帮主真会说笑。”
萧劲岩摇摇头,道:“你的武功是不是又到了一个境界了?”
张孝霆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劲岩眉头紧皱,道:“不对,一路上我观察了,你走路与众不同。”
张孝霆不禁莞尔,笑道:“萧帮主何时开始研究这个了?我走路有何不同?”
萧劲岩道:“你走快的时候是脚尖着地,可是一般人无论快慢都是脚跟着地,你我从南方一直走到北方上千里下来,你是一直如此,所以我断定你的武功又到了一个境界。”
张孝霆笑道:“何以证明呀!”
萧劲岩一回头,道:“你的脚印可以证明。”
张孝霆一回头,只见身后的雪地上的脚印果然是只有脚尖的印记,心中也是一愣。
萧劲岩看着张孝霆道:“不如我俩比试一番如何?”
张孝霆笑道:“如何比试?”
萧劲岩道:“你华山派的凌云飞步独步天下,比脚力,我自然比不过你,今日咱换个比法。”
张孝霆一笑,看着萧劲岩,不知道他要如何比。萧劲岩坐到马上,道:“此地里邯郸城还有数十里,我骑马奔驰,你步行而走,而且要脚不能离地,也不能奔跑,看谁先到城门口,如何?”
张孝霆一时也犯了难,可是见萧劲岩如此认真,笑道:“我试试看。”
萧劲岩也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话间,只见萧劲岩猛地一鞭打马,道:“架!”那马吃痛,随即冲去前面,一转眼已在数丈开外。
还在原地的张孝霆无奈摇摇头,笑道:“这个萧帮主。”说着,只见他暗运真力,真气瞬间沉入足底,转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小山道:“抓紧了。”小山两手立马紧紧抓住张孝霆的肩膀。
他迈开脚步,行走如飞,步步踏着地面,看似走的稀松平常,可是转眼间已经拉进了与前面萧劲岩的距离。
跑在前面的萧劲岩回头一看,大惊道:“这是什么功夫?”正惊讶间,张孝霆已经追了上来,与马头齐平,萧劲岩眉头一皱,仔细一看,只见张孝霆行走除了脚尖先着地之外并无其他不同之处,这让萧劲岩大为不解,惊愕已然。
只听张孝霆笑道:“萧帮主,我先走一步了。”说着超过马头,走到前面有数个身位,萧劲岩正欲赶超,忽然他好像看到有一只猴子冲他吐了吐舌头,撅了撅猴屁股,龇牙咧嘴,好像在嘲
笑一般。
萧劲岩眉头一皱,心中大怒,心道:“死猴子,小畜生,看我追到你不割了你的舌头,打烂你的屁股。”大力又是几鞭,那马奔跑如飞,复又追了上去,可是萧劲岩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加力,张孝霆始终保持领先一丈之地。
眼看就要到城门口,萧劲岩摇摇头,心中暗惊道:“这个张孝霆,他到底又练了什么武功,精进的如此骇人。”
转眼间,张孝霆已经到了城门口,萧劲岩骑马也到了,萧劲岩下马,拱拱手,笑道:“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张孝霆笑道:“萧帮主见笑了。”
萧劲岩惊愕的看着张孝霆,道:“就凭你刚刚这份功力,就已经天下无敌了。”
张孝霆低头沉默不语,萧劲岩见张孝霆讳莫如深,也就不再言语,二人随即进了邯郸城。
早有在邯郸城的丐帮弟子迎了过来,将二人带到一个庭院当中,萧劲岩问一个弟子道:“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那弟子叫马六,是邯郸城丐帮弟子的传话人,那马六道:“回帮主,一切依旧。”
张孝霆起身道:“这位大哥,贵帮打探的那位姑娘有消息了吗?”
马六摇摇头道:“还没有,加上前几天大雪铺天盖地,好多兄弟都没出去乞讨,这几日倒是好天气,兄弟们都出去了,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
张孝霆不免有些失望,脸上的担忧又多了一分,萧劲岩一笑道:“你不用担心,你越担心就越放不下。”
张孝霆摇摇头道:“这一路上,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又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萧劲岩叹口气道:“姑娘的心思我是不懂,不过孩子的心性我还了解,苏姑娘的脾性就像个孩子,她可能只是一时赌气,故意躲着你,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忽然出现了。”
张孝霆也是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我只是希望她平安就好。”
萧劲岩看着张孝霆,道:“宽心一点,如今天气寒冷,说不定还会有风雪,早点休息,我们明日再赶往京城。”
张孝霆独自坐了一会,掏出那个香囊出来,放在掌中轻轻抚摸,放到鼻子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心里道:“晨曦,你在哪里?”过了一会,睡意涌来,自倒在一边睡了。
却说,晚上苏晨曦躺在床上,侧着身,看着地上熟睡的赵尊,心里一股奇怪的感觉,她叹口气,翻过身,面朝里,心道:“那个书呆子,一定在四处找我,他此时在哪里?”
苏晨曦睡意全无,起身坐在炕头上,目光又落在下面的赵尊,心道:“如果书呆子此时也能像他这样陪着我,该有多好。”
“可是他会吗?”
“我是多么想过上大哥大嫂这样的生活,粗茶淡饭一辈子。”
苏晨曦目光看着赵尊,心道:“哎!本以为前日自己必死无疑,多亏了他数次相救,这份恩情我该如何报答呢?”
苏晨曦脑海中忽然又想到数日之前在农家粮仓的那一幕,和前日二人跳下山崖被雪球所困,不觉间苏晨曦面庞飞起一阵红霞,滚热发烫。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自责道:“苏晨曦呀苏晨曦,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随即又躺了下去,看着屋顶,脑海中时而出现与赵尊一路上的际遇,时而出现与书呆子在一起那种快乐。
她用力的摇摇头,将头蒙进被窝,可是依旧赶不走那一缕思愁,一想起书呆子的忽然变化,她又是一阵心凉,如此反复,夜已更深,只有一轮冰凉的孤月悬挂天际,映衬着彼此之间的心境。
天亮了,苏晨曦终于在天亮之前眯了一会,朦胧中听大柱老婆道:“今日这只獐子好大。”
大柱道:“嗯,比前几天的那只大多了。”
原来是大柱一大早去山里打猎刚回。赵尊也被惊醒,抬头看了看,见苏晨曦靠在床头上,赶紧起来,叠好被褥,整理了一番,看着苏晨曦,道:“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苏晨曦道:“好多了,不过还是疼。”
赵尊道:“那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说着坐在椅子上,从墙角拿过宝刀,放到腿上,开始若无其事的擦拭宝刀。
苏晨曦看着赵尊,心里一种感慨,心情复杂。过了一个时辰,只见大柱老婆端来一碗热汤,笑道:“今早大柱打来一只獐子,我炖了一条腿,把这汤喝了。”说着将碗送到苏晨曦手边。
苏晨曦心里感激,可是一见肉汤里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眉头一皱,久久不下口,大柱老婆笑道:“你们大户人家的就是金贵。”
赵尊一笑,起身接过汤碗,道:“大嫂,多谢了,我来吧!”
大柱老婆交给赵尊,笑盈盈的看着。苏晨曦脸色微红,略有些不好意思,大柱老婆又一笑道:“那我先出去了。”随即转了出去。
赵尊捧碗在手,返身坐在椅子上,将碗中的油脂吹到一边,再用汤匙一勺一勺将油脂撇出,等吹的凉了,复又端到苏晨曦身边,道:“来,可以了,喝吧 !”
苏晨曦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脸色微红,道:“谢谢你。”
赵尊一笑,道:“没事,只希望你脚伤快点好。”
苏晨曦也是微微一笑,端起汤碗,不一会喝完,赵尊接过汤碗,端了出去。复又回来,拿起宝刀,苏晨曦看着他道:“你去哪里?”
赵尊道:“昨日看见对面不远僻静之处有棵大杨树,树下甚是空旷,闲着也没事
,正好去练练刀。”
苏晨曦没说什么,赵尊看了她一眼道:“我去了。”说完走了出去。
赵尊背着宝刀,走了出去,她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他的背影肩抗着朝霞向远处走去,她渐渐的感觉到每次他离开,自己就感觉到一股担忧与不安。
赵尊来到树下,绕着树走了一圈,随即拔出宝刀,深呼一口气,吐个门户,开始舞动刀法,刀法大开大合,迅疾如风,自有一股气势,滚滚热浪将身周数丈之内的积雪慢慢融化。
赵尊练了一上午,回来吃点饭,下午又去,直到太阳落山,赵尊看着手中宝刀,发出一声叹息,心道:“哎,这火凌刀法我已经练了不短时日了,却是难以突破,难道是我的方法不对?”
赵尊立在树下又琢磨了一会,又练了几遍,发现还是感觉哪里不对,总感觉一套刀法下来,越到最后就显得凌乱,甚至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赵尊面色烦恼,看着手中的宝刀,叹了一口气,将宝刀放进牛皮袋,背在身上,转身离开。
刚要走,只见树后转出一个白衣老者,白髯及胸,仙风道骨,立在身后,赵尊猛然一回头,看着老者,面色惊愕,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看着赵尊,脸色表情挂着一副微微笑意,道:“你的刀法是谁教你的?”
赵尊一惊,心中奇怪,道:“是我自学的。”
老者摇摇头,一笑,道:“你爹没亲自教你刀法?”
赵尊见看着言行奇怪,心道:“难道他认识我爹?”又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没有接话,而是看着赵尊,道:“可否把你的刀借与老夫一试。”
赵尊警惕的看着老者,神情戒备,那老者目光炯炯,盯着赵尊,忽然那老者一伸手,赵尊手中宝刀忽然脱手,赵尊大惊,一抬头,宝刀早已到了老者手里,赵尊额头出汗,看着老者,目瞪口呆,因为刚刚赵尊竟然没看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那老者接刀在手,横刀在胸,仔细的端详了一番,道:“刀依旧是好刀,不过他的主人却是无法驾驭它了。”
赵尊大怒,喝道:“还我刀来。”
老者点点头,看着赵尊,嘴角始终有一丝笑意,道:“想要拥有它,就得先学会驾驭它,很显然你还不具备驾驭它的能力。”
赵尊看着老者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老者摇摇头,一笑道:“你刚刚说话的口气和你父亲确实有点相似。”
赵尊惊道:“你认识我父亲?”
老者摇摇头,道:“谈不上认识,不过与老夫倒是有些渊源。”
赵尊心里越疑惑,有些不知所以,看着老者道:“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老者叹口气,看了看赵尊,道:“你可知道铁刀门为何会有今日之祸?”
赵尊低头,目光变得哀泣,没有说话。
那老者握着宝刀,看了看,忽然老者面色一沉,好像在向宝刀注入了某种力量,那火凌刀竟然光芒大盛,刀身烈焰升腾,全身被笼罩在火焰当中,如此神技,将赵尊惊的目瞪口呆,吓得是魂不附体,瞪着眼睛看着老者,嘴巴惊的一闭一合。
那老者将火凌刀擎在手中,刀上的烈焰经久不灭,还有愈演愈烈之势。老者看着赵尊,一笑道:“铁刀门就像这火凌刀一样,这火凌刀原本就是一柄神兵,世间万物在它面前都会变的黯然失色,纵使它烈焰加身,滚滚热浪,终究会物极必反。”说着那老者将火凌刀扔向不远处的雪地中,火凌刀顿时发出一声“呲呲”冒起滚滚烟气,火焰也消失不见。
赵尊惊的站在原地犹如石像一般,那老者又道:“当年你的爷爷赵全真创立的铁刀门,你父亲将它发扬光大,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终究还是毁在了你父亲手上。”老者看了一眼赵尊,又道:“这套火凌刀法到了你父亲手上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起码你父亲比你爷爷要有所长进。”
赵尊看着老者道:“我父亲依据火凌刀法独创了火凌斩,独步天下。”
老者看着赵尊,不置可否,笑道:“你想学吗?”
赵尊一愣,看着老者,想起刚刚老者的神技,心中惭愧不已,随即跪下道:“请老前辈教我。”说着连忙磕头。
老者点点头道:“你若真想学,从今日开始,夜里子时到这里来,老夫可点拨你一二,但是切记,不要对任何人提及老夫,否则老夫去也。”
赵尊大喜,连忙又是磕头,道:“晚辈谨记在心。”匍匐在地,不敢仰视。
当赵尊再次抬起头时,发现那老者已经去了,赵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感觉就像做梦一般,心想:“自己会不会碰见鬼了。”正疑惑间,只见火凌刀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雪地中,赵尊这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真的碰到了世外高人。
赵尊走过去,捡起火凌刀,刀上依旧是炽热滚滚,赵尊心想,老前辈竟然使火凌刀烈焰附身,这本事自己不但没见过,就连父亲也没说过,真乃神人也!
赵尊心想:“这老前辈既然知道我铁刀门,又知道我爷爷和我父亲,或许他和铁刀门有着某种渊源,待我今后慢慢问他。”
想到这里赵尊带着疑惑向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