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飒回去禀报的时候, 穆庭蔚正在处理帝京送过来的加急文件。
听完萧飒的话, 他眉头轻蹙, 有点儿诧异地抬头, 神情中带着一些玩味:“生气了不肯来?”
萧飒不明就里,只颔首回话:“小公子……是这么答的,还说他需要您亲自哄一哄。”
“而且小公子还说了,他很难哄的。”
穆庭蔚听着, 想象着那孩子说这话时的可爱模样,唇角噙了一丝笑。
“那,公爷现在要去尤宅吗?”
穆庭蔚看了眼手里比较棘手的公文,思索着最后道:“晚些再去,你去传秦御史和江知府过来。”
“喏。”
——
上午尤旋和茗儿收拾东西的时候, 元宵时不时跑到屋门口四处看看, 或者跑到院子里,仰头朝着屋顶上的方向张望。
到后来,他甚至直接跑到了尤家的大门口,朝着巷子的远处看。
不过最后,他都是很失落地回到屋里, 垂头丧气的,嘟着嘴也不说话。
看出了他不高兴,坐不住的模样, 尤旋有些忍俊不禁:“元宵跑来跑去做什么,等着镇国公来哄你呢?”
元宵在外室的软榻上趴着,手里拿着拨浪鼓, 闻此哼哼鼻子,傲娇地扭过头去:“才没有呢!”
之后又说:“我现在更难哄了,他哄也哄不好!”
尤旋看他使小性子,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挠了挠他肋骨间的肉:“这么生气呀,来让我看看有多气。”
元宵最怕别人碰这里,痒的咯咯笑着躲避尤旋的触碰,后来甚至都求饶了:“娘亲,好痒,我好痒!”
尤旋好容易放过他,他可怜巴巴缩到角落里,不大乐意的样子:“我要告诉镇国公,说你欺负我!”
尤旋扬眉:“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
说到这个元宵才想起来,那个镇国公还没来哄他呢。
他嘟着嘴,又不说话了,身边的拨浪鼓也看不管了,一脚踹到了地上去,委屈可怜的样子。
除了尤旋以外,元宵平时不怎么粘其他人,那个穆庭蔚,倒是神奇地投了他的眼缘。
尤旋把儿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估计在忙呢,咱们不等他了好不好,明天见他的时候再让他哄哄。”
元宵不太高兴,可怜巴巴抠着小手指不吭声。
小豆子说他如果生气了,他爹爹会立刻给他买糖吃,然后哄他的。
他这个爹爹,肯定是假的!
元宵撇了撇嘴,眼眶红了。
尤旋一惊:“怎么还伤心起来了?”
元宵钻进她怀里,呜呜咽咽的:“我不要父亲了!”
尤旋听得心里疼了一下。
这孩子从来不在她跟前问父亲,以至于尤旋一直以为,他是不在意的。
现在看来还是她想错了。
哪个小孩子,会不希望自己有爹爹也有娘亲呢?
可能她选择嫁给穆庭蔚,会是个正确的决定吧。
至少,对元宵好。
尤旋千哄万哄的,总算元宵的情绪是稳住了,也不盼着穆庭蔚来哄他了。
不过午饭的时候,他胃口没平时好,只喝了一小碗米粥就不肯再吃。
尤旋也没强逼着他,等他消了食,送他回房里午憩。
元宵一年四季都有午睡的习惯,一般这时候尤旋都会陪他一起躺着,母子两个说着话,偶尔尤旋讲故事给他听,听着听着他也就睡熟了。
穆庭蔚处理完政务午膳都没吃便赶到了尤家,悄无声息入了元宵的房间。
床榻之上,元宵枕着尤旋的胳膊,此时睡得正酣,只是不知做了什么梦,眉头轻轻皱着,唇角下拉,似乎梦里不太高兴。
扫过元宵之后,穆庭蔚将目光停留在了同样睡着的尤旋身上。
他第一次近距离认真打量她,柳眉若蹙,腮凝新荔,小巧的朱唇微微抿着,上扬的眼尾透着妩媚,发髻有些凌乱,更添几分勾人。
她的睡姿很美,优雅而端庄,比帝京里的大家闺秀更显贵气。
这份矜贵之气,莫名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不知哪里见过。
元宵迷迷糊糊在她怀里蹭了蹭,她似有所觉,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脊背,闭着眼睛哄他入睡,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领口因为这小小的动作而有些敞开,露出颈项皓白的肌肤来,她锁骨纤细,身形玲珑有致,是标准的美人胚。
作为一个男人,穆庭蔚有些想不明白,秦延生当年是怎么没有看上她的。
那个柳从依他也见过,羸弱病态的模样,跟眼前精致娇媚的女子比,似乎还是差了些。
穆庭蔚又想到了那晚她的话:
——“虽然这黑漆漆的,咱们彼此看不清对方什么样儿,但其实我很好看的,而且还是女儿身第一次,你,你不亏的。”
自己夸自己长得好看,丝毫不懂谦虚,更无半点矜持,脸皮,也算够厚了。
穆庭蔚不知怎的便想了这许多,回神时,尤旋颤动着睫毛,渐渐睁了眼。
与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对视,穆庭蔚一怔,转过头去:“我,来看元宵,不知你也在这儿。”
那语气,倒像是刚来的模样。
尤旋也没察觉,缓缓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襟。
她看了眼还在睡着的元宵,缓步走到穆庭蔚跟前,语气轻而柔和:“我想跟公爷说几句话。”
她神色从容,丝毫没有因为他突然闯进来而有任何不自在,反倒是穆庭蔚莫名心虚,只轻轻点头,随她去了外室。
榻几前,两人相对而坐,尤旋摸了摸中间的茶壶,笑了笑:“茶水凉了,就不招待公爷了。”
“不必。”他语气淡淡,没有抬头看她。
尤旋撇了眼内室的方向,这才轻叹了声:“今天萧护卫走后,元宵一直盼着公爷过来,您没来,他哭了许久。”
穆庭蔚错愕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尴尬:“朝中突然有些要事。”
尤旋点头:“我知道,公爷必然是公务繁忙的。”
“元宵从小就没有父亲,更没有为此跟我哭闹过。如果公爷没出现,我一个人同样可以将他抚养长大,让他无忧一生。如今公爷认了他,他也喜欢你,崇拜你,我希望公爷也是个好父亲。”
尤旋说完见穆庭蔚沉声不语,她颔了颔首:“民妇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今日头一次看他这样伤心,有些话心里想到了,不免就跟公爷提一提。公爷勿怪。”
她不卑不亢跟他说了这么多,每一句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穆庭蔚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他默了须臾,抬头:“放心吧,我只这么一个儿子,会爱护他的。”
尤旋松了口气,起身对他行了礼,临走前又多说了一句:“元宵太小,公爷也不用跟他解释自己政务忙,他这年纪还不能体会,倒不如说些好听的哄着他,他今儿个一天都没高兴了。”
穆庭蔚知道尤旋的意思,颔了颔首:“嗯。”
尤旋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冲穆庭蔚再次施礼,之后退出房去。
穆庭蔚盯着她的背影凝视了一会儿,直到那裙裾消失许久,他才起身去了内室。
元宵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穆庭蔚。
他眸色先是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穆庭蔚面上挂着笑:“我听萧飒说,我们元宵生气了,需要哄一哄。”
元宵哼哼鼻子,依旧背着身子不理他。
穆庭蔚继续对着他说话:“我在想,我们元宵这么难哄,我要怎么才能哄好呢。因为没有哄过小孩子,没什么经验,所以我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这才来迟了。”
元宵听了果然回头,傲娇地看着他:“真的?”
“嗯,真的。”
“那你想到了吗?”他看着他,一副你快说快说的表情。
穆庭蔚拧眉思索着:“也不知道算不算想到了。”
他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抖落几颗油纸包着的糖出来,摆在床上:“听说小孩子喜欢吃糖,不知道这些哄我们元宵够不够。”
元宵看着那些糖,心里数了数,有二十颗。
他唇角弯了弯,但很快又拉下脸:“我不是小孩子!”
“对,我们元宵是男子汉!”穆庭蔚忍俊不禁,“那男子汉不吃糖的话,要怎么哄?”
“你自己想!”
穆庭蔚有点愁。
他来之前问了寄州知府江宇要怎么哄小孩的问题,江宇说拿糖就好了。结果这小子不认。
“要不然,咱们去买玩具?”
“男子汉才不玩这些!”
“……”
穆庭蔚又想了一会儿:“那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元宵神色有了动容,勉勉强强点头,然后又加了个条件:“要飞着出去。”
穆庭蔚有些为难:“现在是白天,不能飞来飞去。”
元宵拉着脸不高兴。
穆庭蔚妥协:“好好好,咱们飞着出去,带你上屋顶,可以了吧?”
元宵终于乐了,欢欢喜喜把床上的糖一颗一颗捡起来,装进自己的荷包里。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喊他爹,谁让他今天这么晚才来的,他以后还得再哄哄!
穆庭蔚不知他这会儿的想法,只低头看着他手里的荷包,上面的图案不是歪梨了,勉勉强强应该是一朵花,又像是毛茸茸一团球儿。
穆庭蔚好笑:“这么丑的荷包,你娘居然给你天天带着。”
元宵伸着手指“嘘”了一声,四下看看,然后偷偷跟他说:“不能说丑,要说好看,否则我娘会生气的。”
“……”
作者有话要说:穆庭蔚:我觉得这荷包,特别好看!!!
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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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渣成黑化暴君心尖尖》by 延琦
文案:众所周知,新帝萧元翊有位白月光,为了她,他未纳任何妃嫔。
众人都以为,她会是位名门贵女。
然等新帝亲自将她带回宫后才发现,原来是当初端王府的那个小厨娘。
华丽的中宫殿内,姜穂儿瑟瑟发抖。
龙袍加身的男人逼近她,问,“还跑么?”
姜穂儿吞了下口水:“不,不跑了。”
——从前好歹只是个端王府,现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还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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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穂儿有个秘密,她除了人美手巧,还会读心。
然而碰上萧元翊,这个本事却失效了,她再怎么努力,竟然也读不了他的心。
尤其,他还是位人见人怕喜怒无常噬杀如命全天下最狠的主儿。
所以当初在抱完大腿后,她就……跑了。
而如今,红烛高挂,鸾凤和鸣,醒来后的龙床上,她竟然听见了他的心。
【心尖儿,终于叼回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