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顿时寂静了下来,良久,还是叶思君打破了沉寂:“也罢,你既然不让我给你治疗,我这就走了。”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要走出司徒珍的屋子。司徒凌云自然是和她一起的。
司徒珍顿时慌了。叶思君不应该是对她好言相劝,苦口婆心地叫她接受她的治疗吗?现在她这样的不在意,实在不合乎情理啊。
“等一下!”司徒珍叫道,“你不是要为我治疗吗?这便开始吧。”
叶思君冷笑一声,甚至连头也不愿回:“不必了,我何必要救一个与我毫无善意的人。”
叶思君本就是好意,既然司徒珍不领情,她也就不必迁就。
好歹是司徒明烨有眼色,他追出门外,道:“叶小姐,你不要和珍儿一般见识。她年纪小,又不懂事,你既然打算救她,便不要计较这些吧。”
“司徒宰相实在是高看思君了,”叶思君转过身,“思君不过一个小女子,受了委屈心中不忿也是有的。我年纪小,也不懂事,还请您多多包涵才是。”
司徒明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若是珍儿的脸毁了,他便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他竭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想要好言相劝。
可是司徒凌云并不给司徒明烨再说话的机会,他径直牵着叶思君的手走远了。
“我……并不是不救珍儿,只是觉得她那样的性子,入宫只会害了她。”叶思君低声像司徒凌云解释道。
司徒凌云牵着她的手攥紧了些,唇角泛起笑容:“我知道。她那般待你,你不给她治病是应该的。”
叶思君从前并不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只是她如今不知怎的总变得心软。她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来,对司徒凌云道:“你将这药给她吧,每日三次敷在伤口处,七天内必然会恢复的。”
她到底还是不忍心。
司徒凌云惯来与人为善,或许她只是怕自己的凶残会惹他厌恶吧。
雪芙被押进了柴房,由两个小厮在门外看管。叶思君带着食盒去看望,门前小厮道:“叶姑娘,她已经疯了,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叶思君微微颔首:“谢谢你,无妨的,我只是看看她,即便真的有事,我也会呼救的。”
柴房中的雪芙只觉得眼前骤然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接着便听到叶思君的声音:“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叶思君蹲下身,在雪芙的身上连点数下,暂时解开她的心神。雪芙喉中的嘶吼声渐渐淡了,眼神也清明了起来。待到她看清叶思君的面孔,嘴角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叶姑娘。怎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叶思君也笑了,轻启贝齿:“雪芙姑娘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呵,”雪芙不屑,“我不过是暂时失了神智,很快就会好的。”
叶思君摇了摇头,叹道:“雪芙姑娘还真的是乐观,却不知这世上多得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可我什么也没有做过!”雪芙睁大了眼睛,“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说着,雪芙就要伸手去掐叶思君的脖子。
叶思君轻飘飘地挡下雪芙的手,目光清冷:“真的是因为我吗?老夫人屋子里的素琴香和锦瑟虫尸粉所做的观音,你可还记得?”
一听到叶思君的话,雪芙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叶思君的笑容变得冰冷:“你害死了老夫人,你说,我和侯爷会放过你吗?何况,相爷也嗅进了素琴香,他若是知道了你连他也一并害了,又怎么还会给你留活路?”
“他?他本就该死!”雪芙的面庞变得有些扭曲,“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来到这个深宅大院?”她本就是个如花般娇嫩的女子,却被大她那么多的司徒明烨娶了回来,她又怎么能不怨?
叶思君缓缓取出食物,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害死他,对我半点损害也没有。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挑了一些,将就着用一些吧。”
“谁要吃你的东西!”雪芙一下子打翻了盘子,瞪着叶思君,“你不要在这里假慈悲了!你今天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思君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盏,忽而轻声笑了:“我并不打算做什么,不过就是来看看你。老夫人临走前叮嘱我,叫我一定要给她报仇。既然是报仇,我总要亲眼瞧上一瞧才安心。”
“是老夫人?”雪芙反问了一句,却是不需要叶思君的回答的。她咬咬牙,冷哼道:“就是那个老太婆要致我于死地?果然,她早就有所察觉,知道那香和观音是我叫司徒明烨送过去的!我倒不知道她那样的刁滑,竟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给司徒明烨!”
叶思君抬眼看了看雪芙,道:“老夫人原本并不知晓,是我告诉了她。我原本以为可以救好她的,可最终我还是失败了。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老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呢?”
雪芙闻言,笑了:“你还是不懂这世间的许多事。你眼中的慈爱老夫人,在我眼中,便是一个嫌弃我的家主。只要她一天在相府,我就一天不能快乐的过日子。我不仅恨她,也恨你们相府的每一个人。如今你们都是进过老夫人屋子的人,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雪芙看叶思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叶思君实在不忍心戳破她,但终究还是说了:“看来,原本是我高估你了。我还以为那锦瑟虫尸粉和素琴香都是你自己的呢,原来你也不过是受之于人。”
“你是什么意思?”雪芙觉出了话中的意味,忍不住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和侯爷并没有中毒。”叶思君的话像是一把明亮的刀子扎进雪芙的心口,“不仅如此,你也没有中毒,你只是被我封住了筋脉而已。但是如今你惊惧忧虑之下,心脉已经大大受损,再也恢复不了了。”
“叶思君!”雪芙一声呼号,顺势拾起地上的碎片向叶思君划去。但她又怎么可能是叶思君这个习武之人的对手?她的手尚未挥出一半,便听到“咔擦”一声响起,正是叶思君掰断了她的手腕。
“你不要怪我。”叶思君的脸在雪芙眼前慢慢放大,“要怪,就只能怪你伤害了你伤害不起的人。”
雪芙只觉得周身几处穴位再次被封住了,便再没了意识。
三天后,雪芙的尸体被拖出相府,丢弃在乱葬岗。
而此时,叶思君已经随着司徒凌云搬去了忠武侯府。可惜了叶墨在相府所挖的通道,只怕是再难用上了。
“思君,这个要放在哪?”叶晴手中拿着那一尊七星揽月,问道。
叶思君正踮着脚收拾橱柜,听到叶晴这样问,便回过身来,走到叶晴面前。
是它。
叶思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一尊七星揽月。
想当初,正是其中暗含的剑法帮助她破了剑成天的玄冰铠甲。如今,其中会含有那遗失的另一招缺月剑法吗?
叶思君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想得太好了。她接过叶晴手中的七星揽月,道:“我来找个地方放吧。”
终究还是放到了自己的床前,毕竟,即便是万一呢……
两人这样收拾着,很快就天黑了,司徒凌云那边吩咐人来,说是饭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在相府之时,因为要掩人耳目,所以叶晴和叶墨都是以下人的身份出现的。可是如今到了侯府,也就不必拘礼太多了,叶晴和叶墨便都和叶思君二人一同用饭。
叶墨如今总是处处操劳暮月阁的事务,憔悴了许多。司徒凌云或许是因为在与叶墨的对峙中获得了叶思君的心意,现在对叶墨倒是十分照拂。
“思君,不久之后你就要进宫了,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司徒凌云问道。
叶思君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入宫,又不是出不来,宫中的服装自有定制,不需要置办。”
叶墨听到叶思君要进宫的事情时,手还是不可抑制地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神态自如地吃饭了。
饭毕,叶思君和叶晴还要回去接着收拾物件,司徒凌云便也没有留她们。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司徒凌云问叶墨。方才他看到他神色有异,便刻意放了叶思君二人走,只留下他。
叶墨点头,道:“你知道君儿此次进宫是为了做什么吗?”
司徒凌云点头:“知道。”皇上叫叶思君去做眼线的事情太过机密,他不便透露。
“那你为什么还放心她过去?”叶墨忍不住质问了一声。
司徒凌云解释道:“我自然是会想办法护她周全的。”
叶墨又问:“护她周全?说得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宫是怎样的地方,你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吗?”
“那你的意思是……”司徒凌云觉出了他话中的不寻常,问道。
“送我进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