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屋外迎接严夫人:“夫人安!”
严夫人随意地挥挥手,直冲冲的朝屋子里走去。
今儿她刚吃完饭,正准备每日的账本的整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来报这事儿,心里顿时有些混乱了。
按理说,横在自己儿子前面的人出了事儿,她是有些高兴,可是她又有些担心大老爷和老夫人会责怪她,没把家管好,没把孩子教好。到时候自己满肚子的委屈都不知道跟谁说去。而且小璟这个丫头,她心里还是有数的,那个丫头还不错,若是谁是她的主子,她定会忠心耿耿地服侍着。这样的丫头很是得人心,可是这丫头亏就亏在她娘是前任夫人的人,又一心盼着她能够服侍前主子的孩子,这样的主仆情分,严夫人自然不好怎么拦着,而且只是一个丫头罢了,自然不会劳她费什么心。现在忽然听说那丫头出了这样的事,严夫人又难免有些怜惜。
一进屋子,便有一股夹杂着淡淡地血腥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屋子里四角都摆上了火盆,那床边上也放了一个,所以屋子里还是很暖和的。
再想起刚刚一群婆子丫头朝自己行礼,虽然不是很齐整,倒也恭敬,没有什么不好的,严夫人顿时对这个园子里的人都高看了一眼。
严夫人慢慢地走到床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小产的妇人了,可是一看那张脸,严夫人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揪心。
上次四姨娘是严夫人出气的时候,因此看到四姨娘那狼狈的模样,自然是心里很爽快,没有什么怜悯之情,现在看到一个和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丫头遭遇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怜惜之情占了上风。
严夫人在床头坐下,道:“可是去请了大夫?”
有机灵的婆子马上回道:“已经打发人去让管事去请了,应该很快就来了。”
严夫人点点头,道:“再派人去将闵大夫请来!”
众人皆是一惊:闵大夫,可是严府专门给主子们看病的大夫啊,小璟竟然有这样的造化,夫人竟有这样的好心肠。一时间又开始庆幸还好一开始没有薄待小璟,不然严夫人一通责备下来,没有人承受得住。
严夫人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思量,不管小璟是怎样一个身份,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严家的骨血,就算是大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了这事儿如何生气,也不会说回责备小璟,作为家主,不就是希望自家能血脉兴旺吗?因此这事儿受罚的只有大少爷,而小璟,还是照顾周全一些好。就算是那两尊大佛不待见小璟,那自己也得了善待下人的美名,一点都不亏。
周围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严夫人心里的这番思量,只是对严夫人的好感指数直线飙升。
千玥也沉浸在物伤其类的悲伤之中,没有去思考严夫人这一番做法的用意,只是替小璟松了口气,看严夫人这番作为,应该不会很为难她才是。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众多女眷都要回避,留了几个懂一些这方面的婆子守着。
那大夫实际称不上是什么大夫,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罢了,听说能够进得了这样的大宅院来诊治,自然是欣喜万分,这样的人家拔一根汗毛比他腰粗,诊金自然是不会很低。当然,这个郎中也知道,自己不会去诊治什么金贵的主儿,因此也不是很上心,只是惦记着那诊金。
胡乱号了一番脉,便说是小产了,身子虚,要多补,然后便大手一挥,开了一副药方,拿了诊金便乐颠颠地走了。
严夫人拿了药方,却没有让人去抓药,只是让人再弄了红糖水来。
很快闵大夫被请来了。
闵大夫在严夫人殷切的注视下把了脉,才道:“夫人,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的话,花点力气,费点钱财还是可以保住的。只是,她身子有寒气,这个怕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了得。”
严夫人点点头:“闵大夫您直接吩咐,我们定然照做,这孩子保不住了也是无缘,但是这大人是万万要保住的。”
闵大夫见严夫人通情达理,没有在孩子的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松了一口气道:“那边好!这大人身子虚,又有寒气,近些年想要孩子怕是难了,夫人要有个心理准备。”
严夫人对于这个并不在意,是大少爷的孩子没了又不是她的亲孙子没了,她才没那么上心呢,只是可怜了小璟这丫头,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是多么可悲的事,这事儿不管是在上等人家还是在贫寒人家,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大夫您可有什么办法治好她?”
闵大夫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丫头身子骨还算好,底子不错,再加上这些寒气是才上的身,还是有办法的,只是怕等到治好了以后,年纪已经……”
闵大夫也摸不准那窗幔后面的人是谁,若是府上的主子之类的,定然是在闺房一类的地方诊治,可是偏偏又是在下人房里,可是若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严夫人又何必这么上心?所以闵大夫一时之间有些摇摆了。
严夫人道:“能够治好便是好事,不管什么年龄。就当是积福了。”
严夫人也看出了闵大夫的疑惑,严夫人可不想严府有不好的名声,急忙暗示了一番。
闵大夫点点头,怕是这人不是什么金贵的主儿,既然严夫人想要治,那就治,反正严府出诊金就行。只是这背后的那些疑惑,闵大夫聪明的藏在了心里,这些大宅户里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见事情解释清楚了,严夫人松了口气,又掏出刚刚的那张药方子道:“大夫,实在对不住,刚刚她们这些奴婢自作主张去请了大夫来,我又不好回了,只好让那大夫瞧了,那人瞧了之后便写了这张方子,您瞧瞧可不可以用,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闵大夫微微点点头,这事儿可以理解,结果方子,才扫了一眼,闵大夫就变了脸色:“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方?这样的乱用药,怕是丢了性命也不知!”
严夫人急忙道:“这恐怕是她们眼皮子浅,随便从外头拉了个郎中来,还请大夫您重新写张方子,让我们去抓药。”
闵大夫平息了一下怒气,想着应该是那样,那就没必要和这些小民一般见识了。
很快闵大夫就写好了方子,这方子和以前给四姨娘的不一样,因为小璟还有着寒气,所以用药自然不一样。
这事儿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严府,大家都忍不住替小璟可惜,府上的人不少都是和小璟打过交道的,那些老人也是看着小璟长大的,好好地孩子遇上那样的事儿,不得不叹息。小璟她娘虽然有想法,却是个懦弱的,只敢躲在家里哭,哭自己的女儿命苦。
下人们知道了,难免主子们就知道了,大老爷严正宽自然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子不教,父之过,这样不就是彰显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尽责?
严老夫人也是惋惜,一是大孙儿被他爹打了,虽然他这个做祖母的想说些好话,可是这孩子实在是不像话,不好好教教,怕以后会闯出更大的祸来。惋惜的是,好不容易有了个重孙子,却就这样白白的没了。
这个时候严老夫人却是忘了,大户人家一般很少通房有孩子的,一般也是要等正妻进了门,正妻过上一年几载没怀上,才允许纳妾通房怀孕的。若是正妻还没进门,屋子里就有了孩子,这婚事就不好议了。
等到小璟的情况好了些,能够吃饭喝药的时候,严夫人又要查这孩子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没了。
问小璟,小璟缄口不言,整个人木木的,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也是,哪个女人受了这样的打击不难过的?
去大少爷的院子里问,那群丫头做事不厉害,嘴皮子倒是厉害,你推我我推你,你诬陷我我就诬告你,扯来扯去,严夫人花了几天的功夫都没有摸到一点头绪。
严夫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也想着把这一院子的狐狸精清理了出去,省得败坏门风,传出笑话去,可是小璟流产的事儿还没弄清楚,不能救这么轻易地下手。
过了许久才慢慢地摸出一些门道来,原来这小璟本是最没心思的那个,可是大少爷有这心思,她是没办法推拒的,也就成了大少爷的房里人。
小璟没那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见小璟得了大少爷的眼,那一群便安静不了了,然是想着法儿将小璟踩下去,好自己爬上去。这些小璟倒不是很放在心上,再加上大少爷本身就是那朝三暮四的人,也很快就放开了。
那一日大少爷回了院子,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自然是上去献殷勤,小璟见大少爷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便端了茶水点心上去伺候,那群人便阴阳怪气地挑拨着,大少爷的火气被挑拨上来,狠狠地给了小璟一巴掌,还让她滚,那群人自然是落井下石,不仅夺了她的钗环,还真的将她赶出来,将院门子关了。
小璟被打的时候就觉得肚子疼,可是也没在意,等到被赶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血了,本以为是久未到来的来了,可是后来血越来越多,身上又带着伤,她本想回家去,走到园子里便摔倒爬不起来了,若不是遇上千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不仅严夫人生气,严老夫人也是大怒,让严夫人一定要严惩那一院子的小蹄子,好好地孙子都让那群狐狸精带坏了。
这个时候严老夫人还不觉得是自己的孙子的错,觉得就是那群想攀高枝儿的狐狸精使得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