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菲闻言，委实是惊了又惊，出于本能想要去否认一些什么，奈何这话还未曾说出口，就又顺着嗓子眼将话咽了回去。
小霖子方才的那一席话实在也算的上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平不思果真只是将她当做妹妹那样的么？
说句实实在在的话，这一会儿，她也是不敢太过于去确认什么，先前确实是她一直在逃避平不思对她的感情，一切都是她去正面对待，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的糊糊弄弄的过去，就这么一直一直过下去。
可是她发现，她真的做不到，平不思对她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甚至他堂堂一个仙界的远古上神，为了她......为了她竟然去受了千年游魂丝的噬魂之苦。
这倒也只是次要的，最为关键的是......到了如今，十几万年之前，平不思对于她而言，实在也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可余下的这样多世，不管她轮回多少世，平不思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这一陪，就是十几万年的时间。
先前忘了这十几万年的事情倒也是算了，如今她确确实实的也是记起了这十几万年间所发生的事情，这往事一幕幕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每一世她都是为情所困，却从来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跟前还有一个平不思，可是如今，于她而言，她也是说不出自己对平不思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是啊，其实她也是没有什么资格来谈论她对平不思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毕竟她是实在是欠了对方太多太多，如今......到底也是没有什么资格的。
彼时，漫天的剑光横空，不晓得什么时候，原本一折和司寇枯珏之间的对峙，到了现在这一会，随着平不思的加入，俨然已经是处于一种混乱的场面。
虽然如今还是看不出来谁处于上风谁处于下风，但是她却晓得，这一次，平不思很危险。
光光是圣石，司寇枯珏身上就有三块之多，即便平不思再怎么强横，他果真是能抵挡住三块圣石么？
一旁的雪卉霖见洛清菲久久没有说话，这一时间委实也是有些担心的，他抿了抿嘴唇，觑了洛清菲一眼，踟蹰的道了一声，“菲儿，你也莫要太过于担心了，平前辈贵为远古上神，即便他不敌枯珏师兄，这一折不还是在的么，他们两个打枯珏师兄一个，定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洛清菲闻言木讷的颔了颔首，当下虽然是没有反驳雪卉霖一些什么，可是这心里面着实的是一阵一阵的不安。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枯珏师兄也是的，仅仅难道只是为了......”
雪卉霖挠了挠头发，不解的遥望了天际的司寇枯珏一眼，刚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当下连连禁声，眼风觑了一眼洛清菲的神色，当下再也没有提方才的那句话了。
“......”其实不用雪卉霖将话说出来，洛清菲委实也是晓得他到底是想要说一些声，是以只是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怅然，那丝怅然中又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落寞，片刻，才道：“其实你说出来也没事，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去面对的。”
顿了顿，洛清菲索性眼不见为净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才笑着对雪卉霖开门见山的说：“小霖子，你方才是不是想不通，你想不通为什么枯珏要这么做，是不是？”
“额......”
雪卉霖蹙了蹙眉梢，犹疑的看了洛清菲一眼，也不知道心里面是在想些什么，斟酌了一番之后，见洛清菲除了只是看起来落寞一些，此外和寻常倒也是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踌躇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我确实是想不通，这一路我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这枯珏师兄此番的作为实在是有些奇怪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坐下来慢慢的说么？怎么这一会儿二话不说，就......就要下这样的手？”
顿了顿，他的眉宇间似乎是有那么一丝挣扎一瞬即逝，接着说道：“而且......而且不管怎么样，一折从头到尾也是不曾参与过你们这十几万年的事情吧，除了近些日子为了星影坠的事情，他和我们起了一丝冲突之外，倒也是没有做什么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如今枯珏师兄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了？”
“呵呵，你此番是开始心疼他了？”洛清菲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狡黠，顿了顿，还不等雪卉霖再多说一些什么，就已经接着说道：“你知道枯珏在仙界的时候，有一个怎么样的称号么？”
雪卉霖闻言微微的一怔，有些讶异的看了洛清菲一眼，方才洛清菲的前半句话明明是想要来调侃他的，奈何他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对方的语调就已经又淡了几分，听起来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落寞的味道。
“不晓得。”
“绝情仙尊。”
洛清菲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到底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眉宇间也是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怅然，轻声说道：“在仙界的众位仙家，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句绝情仙尊。”
“绝情仙尊？！”雪卉霖愣愣的看了洛清菲一眼，大约一时间也是没能回过神来，而后还不等他再多说一些什么，这边洛清菲就已经又不紧不慢的接着说。
“是啊，就是绝情仙尊，相传他从来就没有情根的，不管是对人对事，永远都是那样淡漠疏离的。”说到这里，洛清菲恰到好处的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道：“我跟着他十几万年的功夫，他从来都不会多和我说一句话，是以......”
洛清菲觑了一眼半空之中的司寇枯珏，言简意赅的说道：“是以如今，他能做出这样事情，实在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跟了他十几万年？！”
雪卉霖越发的不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当下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就说，“也就是说，你们最少也是认识了十几万年的时间了？”
“嗯。”洛清菲不可置否的颔了颔首，似乎是苦笑了一声，怅然道：“是啊，我同着他实在也是认识了十几万年的时间，你想想，我和他认识了十几万年，他对我依旧是那样，对于一个刚刚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的一折，他会手下留情么？”
雪卉霖的关注点显然不是一折，他摆了摆手，呐呐的说道：“暂且不说一折，菲儿......这枯珏师兄果然就是这么绝情么？他......眼下他可不是要做什么别的事情，他是想要抹去你的记忆啊！”
“嗯。”
洛清菲依旧是不动声色，仿佛早就将所有的事情看了个透彻，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啊，他不过只是想要抹去我的记忆罢了，仅仅不过只是抹去我的记忆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雪卉霖显然是被洛清菲的这一句‘仅仅抹去我的记忆罢了’中的‘罢了’给震惊到了，恍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菲儿......枯珏师兄他......”
“噗——”
洛清菲被雪卉霖的这一番模样给逗笑了，不紧不慢的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这要被抹去记忆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顿了顿，还不等雪卉霖再多说什么，洛清菲就已经慢条斯理掸了掸衣袂，似乎已经是不在乎什么了，淡淡的道：“其实这十几万年之间，该看透的事情，我委实都已经是看透了，现在渐渐的也是麻木了，委实就不在乎这些了。”
“其实啊，司寇枯珏这个仙，着实就应衬了相月门中的修炼之法，不管是修炼还是对人，不过都只是‘绝情之道’四个字罢了。”
雪卉霖闻言，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他斟酌了好一会儿，而后才轻声说道：“菲儿......那......那你现在，可还是没有忘记枯珏师兄？”
“我......？”洛清菲一时间有些哑然，倒也不是她不想和雪卉霖说些什么，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
其实吧，在先前，那十几万年的回忆蜂拥而至的时候，她对于司寇枯珏的感情，经过了十几万年时间的洗涤，委实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感受不出来什么了。
到了这一会儿，就像是对平不思的感情一样，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还喜欢喜欢司寇枯珏。
只是喜欢了一个人喜欢了十几万年，在想要忘记的话，实在是有些太难了。
司寇枯珏于她而言，可能更多的还是那惊鸿一瞥之后的执念，这执念一直绕在心中，难以散去，是以喜欢着喜欢着，就在也难以忘记了。
“我......可能先前是真的喜欢过他吧，之后到了后来，渐渐的这种感情就变了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