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六神无主的赶到上凉城门的时候,月色重新恢复了午夜前的惨白。风从城门洞呼噜呼噜的往外泄,泄的满天满地处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把守城门的两个老兵的尸体在经过刀刃和马蹄的千锤百炼后,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被当做腊肉风干了。迎风而立的老人艰难的眯着双眼,试图看清城门洞里的景观。敞开着的城门不再是保家卫国的象征,那里面装着的纯粹是他阖家团圆的希望。风沙涌动下的他以手护额,吃力的做出一副防御的姿势。随之而来的是愈刮愈猛的风势,老人无畏的负隅顽抗成了多余。他单薄的身体像挂在枝头将落未落的枯叶,被风吹的来回抖动。跟着一起抖动的,还有他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视力。
满面蒙尘的老人,决定挪到城门一侧的哨岗边避避风头。就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奢望,他也用去了足足一刻钟的奋力拼搏。劲头十足的风势,吹的他脚底仿佛满涂了油,平行着移动自然阻力重重。接连不断的风沙扑打在他面部的五官上,弄得他一度呼吸紧促。他佝偻着身子,咳咳不止的躬立在哨岗上。两侧固若金汤的城墙明显起了作用,他浑身的肌肉开始松弛了下来。风沙“嗖嗖嗖”的落雨声开始远遁,他的身心都宛若沐浴在无边的安静当中。老人屈膝抬头闭目,尽情的享受起这末日的阒寂。风声由大而小又由小而大的盘旋擦过,他的耳畔缓缓升起了天国的弥撒。温和的月光在他惬意的脸颊上匀称的涂上了一层水银的晶白,使他沧桑历尽的面孔上布满了神圣。
若不是嗅觉里血腥气味儿的提醒,他几乎要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哎呀!”他惊叫着从混沌的意识当中清醒过来,半曲着的身子突的一下僵直了。“坏事了,这下可坏大事了。”微麻的双腿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就已朝着城门的方位全力狂奔。老人脉搏跳动的频率,直接了决定了他双腿奔跑的速度。好在城门里的道路一马平川,他飞速滑翔的身影在月光下跑的虎虎生气。从他难以辨认的五官上就不难看出,逆风而驶明显降低了他意念中想要达到的速度。尽管如此,他拼力冲击极限的架势依然不减当年。可过于专注于速度本身,又使他遗漏了奔跑的形式。
脚底“刺溜”一声惊响过后,他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老人最先着地的头颅以最快的速度直立了起来,他受到重创的耳膜中不时嗡嗡的传来蚊子鸣叫的声响。顾不得肘膝的裂痛,他直接伸手去摸附着在脚底上的东西。他摸到了某种黏唧唧的黏液,触觉上冷冰冰滑溜溜的像是鼻涕。昏暗的月光完全无助于他弄清事实的真相,他习惯性的将粘有黏液的左手凑到了鼻子上。灵敏的嗅觉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黏液的成分,不出意外它应该是血液。月光的阴影里,几只蝙蝠的惨叫像是凭空发射的箭镞那样噗噗哒哒的击在城墙上。
“血!”惊骇之余,老人也不忘用舌尖上的味蕾确诊一下自己的发现。清淡微腥的咸味如同针锥一样,轻轻的刺进了他日渐老化的舌尖。“远日无战事近日无纷扰,这城门口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血呢?”他自己不知道答案,反问自己更是多此一举。要是他再往前走走,他就不会为自己的孤陋寡闻大叫小怪了,因为不远的前方完好无损保留下了屠城的杰作。老人脚底接触到的零星血液,至多不过是前边堆的如山的尸体中的一具上溅出的几滴罢了。可就是这几点,已足以刺激的他浮想联翩。多年没有战事的纷扰,导致他曾经发达的想象力萎缩的可怜。他翻来覆去的左思右想,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大概怪我跑的太快了,身上什么地方擦破了。”他这样强词夺理的安慰自己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及到那里面百出的漏洞。脑筋稍稍转的灵活一些就不难想到,倘若真是他自己身上擦破了伤口,又怎么可能会是脚底最先出血?即使是脚底先出血,隔着厚厚的鞋底又怎么会这么快便涂了一地呢?趁势在地上歇坐了一会儿后,老人便劫后余生般的站立起来。他用手从容不迫的拍打起衣服上的泥土,悠闲的样子好似刚才摔倒的是别人。他越是拍打,身上的汗毛就立的越高。触手可及,他身上几乎到处都沾满了血液。阵阵寒风送来的尸腥和血腥,挑拨的他老化的胃肠上吐下泻。他哇哇哇的放肆的呕吐,吐到最后喉咙里只剩下了唾沫他还不甘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被他胃里吐出的腥臭的秽物牵带了出来,它流到老人嘴边就脱口而出了:“老伴儿她……她该不会是已经……”他虽然想不下去了,答案却早已铁板钉钉。他越是否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半路杀出的想法本身也就越发疯狂起来。迟迟不归的老伴儿如今想来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前些天他们还在一起讨论究竟谁先死去才好,今夜便就一语成谶。迷路一样似的老人往后看看又往前看看,拿不定主意哪边才是老伴儿尸身的藏匿地点。他在犹豫不决之中,年岁徒然增老了许多。往事化作了奔流不止的潮水,推动着他的记忆漫流回了从前……
画面切回到了他迎娶她的那天傍晚。窗外的月亮又圆又明,他又惊又喜的心情也是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使他对新娘的了解止步于年龄和性别。伶牙俐齿的媒婆添油加醋的描述,让他躁动不安的心脏嘭嘭跳个不停。那些横冲直撞的跳动声,一直持续到了月明星稀的今晚。他此刻手里正拿着木簪,准备挑开新娘头上顶着的红盖头。他还没有见过她本人真实的容貌,按耐不住的期待中多出了几分慌乱。在将要挑开红盖头的瞬间,他不住颤抖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新娘露在袖口的那双白嫩纤巧的玉手,像是磁铁一样深深吸住了他发绿的目光。他看到她细嫩的十指紧紧扯着粉红的手绢,喉结忍不住响亮的抽动了一下。脖颈处青筋暴涨的静脉,憋得他几近窒息。他饥渴难耐的吞咽着口水,脸上火辣辣的发仿佛着火一般。
他紧紧攥着的木簪,在身体控制不住的颤动下滑出了手心。他的脚掌也控制不住的猛力往前,死死扑在了她的身上。她起初对他这一不无粗暴的举动,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与抵触。空前的屈辱和愤怒,给她纤弱的四肢注入了垂死反抗的能量。她手脚并用的驱打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这具左冲右突的肉体,尖细锐利的牙齿这时也全民皆兵的派上了用场。她像是啃食肥的流油的猪肉,狠狠咬噬他的胳膊大腿。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在她吹毛求疵的口腔内,她依然边咽边吐的死死咬着不放。他满是酒气的身体在她困兽犹斗的扑打抓挠下,反而愈战愈勇。经验不足给他长驱直入的动作带来了不便,却并未打消他深入浅出的念头。他腰部以下的肢体全都一哄而上的压在了她乱蹬乱踹的下肢上,左手按住她上体的同时,腾出的右手不失时机的去摘她的红盖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们都停止了左右开弓的扭打动作。时间在他们寡言少语的对峙中毫无意义的转瞬即逝,两人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似乎也都心知肚明。她惊恐万状的死盯着他瞳孔里熊熊焚烧着的焰火,嘴角上的血痕滴滴答答的淌着。他咬了咬牙齿,也啐出一口腥血来。血液鲜红的颜色深深激发了他生物原始的本能反应,而人性本善的一面又劝阻着他暂时放下了屠刀。可血管里硫磺般咕嘟咕嘟的沸腾着的热血又让他欲罢不能,他索性狠下心来用发烫的双手从她的衣领开口处、蜕皮般的扒下了她妖艳妩媚的凤冠霞帔。邪恶的念头一旦生气,欲望的脚步便会紧随其后。在一次次无功而返的手忙脚乱中,经验不足的他开始了粗横野蛮的强攻硬取。
被他孔武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时,她感到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无端的湿热起来。这个中因由全然超出了她所认知的范围,因而一度引起了她心底莫名的恐慌。身体里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她失控的“嗯嗯嗯”的哼叫起来。仿佛受到了她的鼓励和默许,他中身坚硕滚热的那个部位“噌”的一声“溜进”了她的体内。她伸直了脖颈后仰着头颅,嘴里干咳的吸了一口长气。她十根手指的指尖,像他进入她的身体那样,扎进了他的后背。血液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他的后背和她的下身徐徐泄了出来。他打了一个冷战般的凶猛的抖动了一下身子,随后僵死般的瘫软在她身上。在他下身战栗着一泄而出时,她的喉咙里模糊的发出了两个字眼:“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