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看向了苏贺:“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做。”
苏贺没有说话。
温月白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好像又不能说你们自私,不过你们的确太顾自己了吧……”
苏贺这时候才说话了:“也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给吴加贝的亲情,弥补了他。”
吴玉笑了笑:“肯定是比我在还要好。”
因为他并不没有多真心的爱自己的儿子。
“他们已经长大了。”温月白说,“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苏贺和吴玉都点了点头。
温月白看向了乔敛右,目光微微哀伤。
苏贺说:“没有被遗忘的我们,会一直都在这里。”
温月白说:“没有传说中的过桥,下一世吗?”
苏贺说:“没见过。”
温月白说:“幸好,一点都不想离开。”
吴玉说:“都一样。”
都舍不得。
乔敛右看向霍蒲说:“你可以回去了。”
霍蒲说:“我睡沙发。”
乔敛右知道霍蒲是不放心他,他也不能强迫别人放下心:“随便你。”
霍蒲睡在了沙发上。
乔敛右拿出手机,低头的那一刹那,突然猝不及防地掉下了一滴眼泪,砸在了黑暗的屏幕上。
温月白心疼得难以呼吸。
乔敛右又无所谓地抹去了,拿出纸巾擦拭手机屏幕,随后,他抬了抬头,笑的很难看,从此以后……活的也会很难看。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温月白。
他在心里默默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那天,他照旧吃过了饭,白天去找医生,晚上陪着温月白,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跟温月白说早安,说早上好。
温月白依然睡得很安详。
乔敛右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哪儿不对了,他盯着温月白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发现,温月白不呼吸了。
那一刻,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并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的悲伤,不相信,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空了,盲了一样。
他在那个房间,在她的身边,坐了两天两夜。
他想过就那么躺下去,这样世界就清静了,他不用去面对了,睡着了,挺好的。
可真的当他躺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好难过,自己好难过,再想想推门进来的两个儿子,看到这样的画面,该有多难过……
曾经他和温月白推开了一道门,看到了苏贺和吴玉靠在一起无声无息了的画面多难过。
一个接着一个承受着这样的难过,为什么还要将难过延续下去。
用尽半生之力,四个大人,护好了那两个孩子如今能够人生顺遂。
他们经历的痛,怎么说也要撑起一片墙将那两个孩子隔绝在外。
那一刻,乔敛右为不能痛快追随而感到绝望。
可是越绝望越平静。
他开始收拾……他的不幸。
收拾行李,带着骨灰盒回到国内,到乔家墓园里把她安葬。
他坐在那儿,直到夜里凉风乍起。
他在能够领导两个孩子平静而不是跟他们一样崩溃的心情下,才回到了家里。
如今,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好久了吧……
乔敛右自嘲地想,他还好好活着。
乔敛右一动都不想动,靠着窗户就闭上了眼睛。
温月白想拿毛毯盖在乔敛右的身上,但是当她看到自己那一双苍白到透明的手,挫败地垂下了手臂。
温月白至少还有苏贺和吴玉陪伴。
但是乔敛右,他的心里,却无人能救。
温月白在乔敛右的身边坐下了,睁眼到天明。
一直到天明,乔敛右醒来了,也感冒了,咳嗽了。
温月白哀怨地瞪着他。
但是乔敛右压根不知道。
他只是平静地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家里有止咳药,你不能先吃一颗?”
“你就是故意让自己那么难受!”
温月白好气哦!
乔敛右却压根听不见。
苏贺笑了:“你就别抓狂了,还好意思说人家呢。”
温月白古怪道:“这话怎么说?”
苏贺道:“我们走后,你的样子也并不好看,我和吴玉在旁边都要急死了,你也不知道。”
吴玉无奈地点了点头:“太是了。不愧是夫妻啊这一对。”
苏贺话锋一转:“还好有乔敛右在旁边陪着你。”
温月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乔敛右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只感觉世界很安静了。
他每一天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霍蒲突然带人从房间外头又进来了。
霍蒲说:“当当当!看,她是不是和温月白很像!”
乔敛右目光在那个女孩儿的脸上定住了。
霍蒲看着他:“让她陪着你吧,你看见这张脸,会好受一点吧。”
乔敛右说:“真的好像。”
霍蒲推了推女孩儿:“过去吧。”
温月白拼命地阻拦:“别,别过去!!霍蒲!!!你竟然敢找一个替代品……”
温月白想把霍蒲掐死。
旁边的苏贺和吴玉笑到鬼打嗝。
温月白担忧地看向了乔敛右那边。
只见乔敛右深情地盯着那个女人,温月白要哭了……
温月白想复活啊啊啊啊啊!!!
乔敛右对那个女孩儿说:“以后就陪在我身边。”
那个女孩儿刚要说什么,他看出来了,摇了摇头,女孩迷惑地看着他。
乔敛右道:“别说话,永远都别说话,我会付你昂贵的报酬,你放心,只要你别说话,安静就行了。”
他苦笑:“余生太长了,我需要看见你,你……别怪我,好不好?”
温月白真的哭了:“我怪你!”
“这样可以假装你还活着……”乔敛右垂下了眸。
温月白要气死了。
霍蒲只觉得背后起一阵又一阵的凉风……
“乔敛右,你别吓我,说的跟她真的在一样。”
乔敛右看向了霍蒲,挑了挑眉:“你还会怕?你这么做,就不怕她去你梦里掐死你吗?!”
霍蒲环了环自己:“那也应该先掐死你吧……”
乔敛右挑了挑眉,末了一笑:“也是,毕竟她那么小心眼。”
他的微笑,很富有感情,又带着一点复杂的怀念。
温月白无法忍受看到那个女孩儿,她转头问苏贺和吴玉:“有什么办法给他们噩梦?”
苏贺:“……”
吴玉笑:“有一个办法,很简单,他们睡着了就行,到时候我们帮你。”
温月白点了点头,愤怒地看着乔敛右。
这一天里,乔敛右看着这张神似温月白的脸孔,突然说:“你再去整,整得跟她一模一样。”
女孩儿点了点头。
乔敛右说:“谢谢。”
他递过去一张卡。
做这个工作的人,一定很缺钱,他当然会解决别人的困难,同时,别人也要解决他的困难。
女孩儿拿着卡,走了。
乔敛右点了根烟抽起来,吐出烟雾,看着手机相册里的温月白,像是在哄:“别怪我,好不好?”
我只是,不想艰难地从记忆里追逐你熟悉的面容,记忆却一遍一遍地提醒我,你已经死了。
而我的余生,却怎么能这样长。
明明善良的你,该活的更久一点才对。
“你放心,真的只是看你的脸。”
温月白低落地说:“连我死了,你都让我吃醋。”
苏贺和吴玉成功又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温月白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到了晚上,苏贺帮助了温月白,走进了乔敛右的梦里。
乔敛右梦到了温月白。
这好像还是,从她走后,他第一次梦到她。
温月白哀怨地看着他。
乔敛右走向她,却突然不敢抬手去触碰。
“这是梦吗?”他问。
温月白说:“是梦。”
乔敛右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笑的特别难看:“你终于晓得来看我了。”
温月白看着他:“我见到了苏贺和吴玉,他们很好,我现在天天和他们在一起,我和他们天天在……”你的身边看着你。
但是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温月白竟然无法开口了。
她意识到其中的诡谲之处,立刻选择说别的。
“赶走那个女孩儿。”温月白说出来了。
乔敛右惊讶地看着她。
温月白也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看到那个女孩儿的,她想了想,只是说:“乔敛右,听话。”
乔敛右说:“好。我听话。”
温月白含笑看着他:“我还会来看你的。”
乔敛右看着她:“好。”
纵然,又是在等待。
她让他等,他就等。
温月白试着抬起手,抱住他,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笑了。
一直到外头天渐渐地亮了,温月白对乔敛右说:“一定一定赶走那个女孩儿,不要让她陪你,我不高兴!”
乔敛右无奈:“好。好。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
温月白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乔敛右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一句略为煽情的话,却莫名特别符合他们的现在。
那句话是:最美的爱情,回忆里待续。
乔敛右醒了过来。
眼神已经尤其清明了。
他看着端着早饭走进来的霍蒲,见霍蒲眼底下两个黑眼圈,微微不解:“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嗯。”霍蒲叹息道,“昨晚梦到了两个陌生人,在梦里骂我,我还骂不过他们,以一敌二,他们以多胜少,我太惨了,他们太卑鄙了,香菇……”
乔敛右听着听着,突然拉开了床头柜,把里面一张照片拿了出来,让霍蒲来看看:“是不是他们?”
霍蒲低头一看,震惊地撑大了眼珠子:“是!就是他们!”
乔敛右一下笑出了声音。
霍蒲迷惑了:“什么情况啊!!”
乔敛右说:“你出的馊主意,惹众怒了啊,昨天晚上我也梦到了温月白,让我赶走那个女孩儿,这两个人是温月白和我的朋友,肯定是报复你去了吧。”
霍蒲:“!!!我也是为了兄弟好不好!!!”
“他们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呢……”
乔敛右看向他:“你啊,还有我啊,这一次,都错了。”
“后来我也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我先走了,温月白留在了这里,但是你带来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陪着她,我会怎么样?”
“你会怎么样?!”霍蒲好奇地问。
乔敛右凭心而论道:“我会恨不得掐死你。”
霍蒲:“……”
乔敛右说:“温月白说她想掐死你。”
霍蒲嘴角下沉,“哼!”
他委屈地看着乔敛右:“我都是为了你啊!”
乔敛右说:“过来。”
霍蒲走了过去。
乔敛右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扔给了他。
“吃吧。”哄小孩儿似的。
霍蒲:“……”
他恶狠狠地抓过巧克力,恶狠狠地嚼了,沾了满牙漆黑。
乔敛右笑出了声来:“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为我好。”
“只是有时候……”他叹道,“理智的人,架不住爱吃醋的人哪!”
“这句话我听懂了。”霍蒲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理智的人,不会因为一张脸而忘记自己爱谁,不会真假混乱,才敢这么做,而他们都太爱吃醋了,都太不理智了!最后,倒成了我们的错!!!”
乔敛右不置可否。
温月白抬手砸了乔敛右一拳头。
居然敢附和!
苏贺和吴玉则抬手砸了霍蒲。
理智的人看起来都特别讨厌,特别无趣,特别枯燥,特别乏味,特别欠揍!!!
乔承和吴加贝从门外走了进来。
乔敛右看向了他们。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了?”吴加贝担心地问。
吴玉心情复杂:“叫别人爸爸叫得那么真心实意,那么顺嘴,这儿子,合着是为乔敛右生了……苦都我吃了。”
苏贺忍住了笑。
温月白一样,瞪了吴玉一眼:“活该,谁让你作!”
乔敛右说:“没事了,好多了啊,公司怎么样?”
乔承意气风发地笑了:“爸爸,你放心吧!”
看他的笑容,乔敛右微怔,笑起来,太像他妈妈了。
“嗯。”他应了一声。
乔承拿出了两个盒子,递给了他们:“爸爸,叔叔,这是我和吴加贝送给你们的礼物。”
霍蒲抬手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假发。
霍蒲麻木地看了忍住笑意的吴加贝和故作正常的乔承一眼:“你们真是可以啊。”
“我秃了吗?”霍蒲问乔敛右。
乔敛右笑的有点夸张,他敲了敲自己的盒子,故意教育两个孩子:“太偏心了啊!”
两个孩子:“……”
霍蒲看着乔敛右的盒子里是一对袖扣,霍蒲撇撇嘴:“你这一天到晚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什么机会穿正装啊,还需要袖扣?!”
乔敛右说:“不需要。”
他递给了霍蒲:“借花献佛,别不开心了。”
霍蒲震惊了。
“你……”霍蒲泪流满面,“你终于对我好了!”
乔敛右说:“嗯,别哭了。”
其实霍蒲没眼泪,装的。
霍蒲哈哈大笑,被配合却还是很开心啊!!
他没接礼盒,直接把礼盒里的袖口拿了出来,比了比自己的衬衫袖口,给戴了上去,“好看吗?”
深蓝色的宝石发出深邃的光芒。
乔敛右说:“好看。”
乔承撇撇嘴:“我亲自选的,能不好看吗!”
“这……”霍蒲瞥他一眼,“算你孝敬你叔叔的!”
乔承挑了挑眉:“那,头发呢,不要了?”
霍蒲皮笑肉不笑道:“也是你个兔崽子亲自选的吧,行啊,你自己戴去吧!”
乔承哼了一声:“头发贵呢,挺挑啊,你仔细看,那可是现下最时髦的造型!”
霍蒲呵呵了:“老爷们儿我盛世美颜,不需要戴假发!”
乔承笑了。
吴加贝叹了口气:“你就别逗他了。”
随后吴加贝看着霍蒲说:“拿出头发,盒子里中间还有一层夹层,再拿掉,下面才是他送你的礼物。”
被耍了的霍蒲脸色铁青地瞪着乔承:“……”
乔承哈哈大笑,笑到打嗝儿。
悲伤太久了,也是时候寻寻开心了!!
霍蒲看着他们,咬牙切齿,拍了下盒子,只觉得这么多年的饭好像白吃了,居然被两个晚辈给耍了……
霍蒲抬手拿开了夹层,看到了下面的发卡。
他:“……”
“配头发的。”吴加贝憋笑道。
霍蒲扬手就把盒子砸向那两个兔崽子——
乔承眼疾手快,拉着吴加贝跑出了房间。
盒子砸在了墙上,假发和发夹从里面掉在了地上,异常显目。
乔敛右嘴角勾起的那道弧度,就没落下过。
“他们是决心把你当乐子了。”
他同情地看着霍蒲。
霍蒲:“……你这两个孩子,咋就那么坏呢?!!”
乔敛右一脸无辜:“天生的吧。”
霍蒲:“你跟他们没区别。”
乔敛右冷脸:“袖扣还我。”
霍蒲:“你跟他们有区别,明显的区别。”
乔敛右嗤了一声。
旁边的温月白哀怨地看着这两个人,聊的那么热闹。
苏贺和吴玉,看着温月白,不约而同耸了耸肩,很无奈。
“我们去旅游吧!”霍蒲突然说。
乔敛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自己去吧。”
霍蒲说:“你在家里难道真要做余生的木头人吗?”
乔敛右垂下了眼眸。
霍蒲说:“我们去跳伞吧!”
乔敛右挑眉:“跳伞?”
“对,去感受恐惧!”
感受恐惧?
从万丈高空上跳下去,的确是一个感受恐惧的最好的办法。
也是距离死亡最近的法子。
乔敛右说:“好。去跳伞。”
“突然就答应了?”
乔敛右说:“突然还是不突然,答应都是答应,不值得探究,走吧。”
“现在?”
乔敛右看着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的公司……”
“吴加贝在帮忙管啊,不然我怎么会有空天天来这里,他知道他们晚辈和你没有共同语言,所以,他帮我管公司,我悠悠闲闲来看你。”
乔敛右说:“既然没有后顾之忧,那就走吧。”
“可是你现在还在感冒。”
乔敛右苦笑:“那真是不巧。”
他只好重新躺了回去。
病躯不能跳伞。
“那等我痊愈再去吧。”
霍蒲说:“我们可以先去旅游,等你身体好了,直接去跳伞。”
乔敛右说:“还是等我痊愈了再去。”
顿了顿,他说:“我不想今晚的梦里,她依然哀怨地看着我,说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霍蒲都有点恐惧:“我今晚不会再做噩梦吧……”
乔敛右似笑非笑:“那,这就要看你运气了。”
霍蒲:“我决定不看运气,我失眠。”
乔敛右笑了。
苏贺和吴玉也笑了。
只有温月白安静地看着乔敛右,看了很久很久。
她不愿看到乔敛右那么孤独,却也不愿意有女孩子取代她,在他身边的位子。
温月白抬手,却触碰不到他。
她想哭,却没有眼泪。
笑了,他却看不见。
温月白想,生死距离,果然是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一个星期后,乔敛右收拾行李,去旅行了。
他这一周都休息的非常好,因为梦里都有她。
霍蒲走到寺门口,乔敛右抬头看了看,说:“进去逛逛。”
温月白和苏贺,吴玉都被拦在了佛门外。
“什么众生平等……”温月白哀怨道,“却把我们拦在门外。”
“我们等他们出来就好。”苏贺安慰道。
温月白无奈地点了点头。
乔敛右跪在佛像前,叩了三个头。
“从前我跪父母,不跪天地,不跪爱人,后来遇到了一个人,开始学会退让,跪在她面前,求婚,看她幸福的笑,最后我识得了命运。”
他看着慈眉善目的佛像:“开始信你,跪你。”
“我这一生,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在突破从前。”
他又叩了三个头,郑重的,感恩的。
“谢谢。”
他说:“轮回路上,请善待她。”
乔敛右起身退了出去。
一个平安符突然落在了脚前,他低头捡起来,看到了不远处走来一个和尚。
“你的?”乔敛右递过去。
和尚说:“不,施主,是你的。”
乔敛右微怔。
“这是佛陀赐给你的平安符,帮你驱邪,正体。”
乔敛右疑惑:“驱邪,正体?这怎么说。”
和尚说:“不可说,不可说。”
乔敛右只好感恩,把平安符戴在了身上。
霍蒲和乔敛右走出寺门,温月白刚靠近乔敛右,就被佛光弹开了,浑身如火烧一般剧痛,同时遭受的还有苏贺和吴玉。
他们三个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霍蒲和乔敛右渐渐走远。
温月白红着眼睛说:“他求了平安符。”
“疼……”温月白看着手背上的火焰,苦笑一声。
吴玉和苏贺皱着眉,忍痛说:“这就不能再靠近他了,否则会灰飞烟灭的。”
温月白落了一行血泪。
她回头看着寺门,却看到了那里站着一个面容平静的和尚,也在看着他们。
和尚说:“你们不能走轮回路,其中必有前缘,你们安心等着就是了,不可再靠近凡人,这样,会损害了他们。”
和尚说:“人鬼殊途,善哉善哉。”
说完,他转头走进了寺庙里。
温月白想,这下真成孤魂野鬼了。
苏贺和吴玉无路可走,温月白把他们带到了乔氏墓园,她的墓碑这里。
“我们就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温月白说。
“不然还能怎样呢。”吴玉叹了口气。
苏贺说:“让我们等,又不告诉我们等什么。”
温月白安静地靠在墓碑上,眼眸失神。
吴玉担心地看着温月白:“你没事吧。”
温月白摇着头:“只是觉得总是这样,总是不知道下一刻就会不能再见。”
吴玉没说话。
苏贺也沉默了。
冷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却没有一个,能感受到冰冷。
原来最凄凉的是,连冰冷都再也感受不到。
第二天太阳出现了,风停下了。
乔敛右和霍蒲等电梯的时候,霍蒲注意了一下乔敛右的脸色:“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乔敛右嗯了一声,目光阴沉:“昨晚,没有梦到她。”
霍蒲皱了皱眉,安慰道:“没事,今晚肯定会梦到的。”
乔敛右神色冷淡。
霍蒲挠了挠头:“我睡的倒是挺好的,一夜无梦。”
乔敛右说:“那挺好。”
他们走进了电梯里。
乔敛右不懂为什么会突然梦不到温月白了,明明昨晚上他们约定好了的,以后的每个梦里,她都会来看他的,他负责给她讲他白天遇到的一切。
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真的还会再梦到吗?!
会不会,走了就不回来了?!
乔敛右整天心神不宁的,一直到了晚上,他试着躺在床上,让自己睡着,潜意识里,让自己最好做一个梦。
可是,仍然失败了。
他在凌晨三点醒了过来,点了根烟,只是看着它慢慢被火光燃尽,然后把它扔在了烟灰缸里。
乔敛右一直睁眼到天亮,早上洗漱好,他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平安符,突然眯了眯眼,像是有了什么猜测一样,他拿起平安符,转头送给了霍蒲。
霍蒲:“嗯?这不是寺院里和尚送给你的吗?!”
乔敛右意味不明地霍蒲手里的看了平安符一眼:“送给你了,好像很有用。”
霍蒲:“有用你不戴着!”
“送你你就拿着。”乔敛右说,“大不了我再去求一个。”
霍蒲笑嘻嘻:“兄弟,你对我真是越来越好了,你的脾气也越来越好了!”
乔敛右没搭理他。
远方。
温月白说:“我想他了。”
“那就走吧。”苏贺看着妹妹一样,看着温月白,“我们离他远一点就行了。”
温月白点头:“好!”
他们三个离开了墓园。
温月白找到了乔敛右,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靠近他了。
她惊喜不已,看向了苏贺和吴玉,见他们也笑了。
这个晚上,乔敛右梦到了温月白。
他看着她:“那个平安符是不是有问题?”
温月白一拍手掌:“你太聪明了!”
乔敛右脸色凝重:“真的有问题?”
温月白点头:“我无法靠近你了,问题大不大?”
乔敛右盯着温月白很久,他松了口气。
他说:“我已经送给霍蒲了,还好……我聪明一点。”
温月白一笑。
乔敛右突然看到了她的手背上似乎有一块疤,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温月白:“……眼睛也太亮了吧!”
乔敛右:“说。”
“平安符伤的。”温月白叹了口气,“你也别生气,平安符很有用啊,它能保护你。”
“有些保护……”乔敛右说,“却不如毁灭。”
温月白僵住了。
“对不起。”乔敛右走近她。
温月白眼眶一红。
她告诉他:“寺庙是我不能走近的地方。”
“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他说。
温月白看着乔敛右:“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乔敛右点头:“没等到你。早上看到平安符,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自从戴它在身上,我就没梦到你过。所以我就实验了一下,没想到,果然是平安符导致了这个问题。”
“很灵,是不是?”温月白笑。
乔敛右摇了摇头。
这一个晚上,乔敛右睡得很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想,还真挺灵的。
不过,灵的不是平安符。
乔敛右决定去跳伞了。
霍蒲听到以后双手赞成:“去,立刻去!”
他们都是第一次跳伞,但是两个人都没那种明显的害怕,很淡定。
以至于教练看着他们愣住了。
“你们不会是借着跳伞之名,实则来寻死吧?”
乔敛右笑了:“没有。”
“真的没有吗?”教练怎么那么不信呢,“那你们起码该有一点点担心吧?!”
乔敛右说:“因为经历的太多了,所以,更淡定了吧。”
他们跳下了飞机。
刚刚开始,能清楚地感受到下坠,那一刻怎么会不恐惧呢,会恐惧的,因为距离死亡太近了。
到了中间的时候,就好像在飞翔,感受到了自由。
睁开眼睛,看到陆地上的风景,那一刻,世界都在眼里了,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乔敛右闭了闭眼,突然大声喊了一个名字:“温月白——”
霍蒲听到声音,转头看着乔敛右,渐渐笑了。
他向天空喊道:“走出来,不代表遗忘——”
宛如一场对天空的决斗,最终,他们稳稳地站在了陆地上,他们赢了天空。
乔敛右说:“霍蒲,谢谢你。”
霍蒲笑:“不客气!”
然后,乔敛右说:“再跳一次吧?”
霍蒲腿有点发抖:“你等我先缓缓……”
乔敛右关心地看向他。
霍蒲苦笑:“跳伞运动,后劲儿挺强啊……”
“你害怕还建议来跳伞?”乔敛右忍不住嘲笑。
“面对恐惧啊。”霍蒲拍拍胸膛,“战胜自己啊!!”
乔敛右摇了摇头,“你等着。”
他去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霍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