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唯希转头就去找了蔚娆。
本想从此避免与蔚娆照面,现在却深知严重,顾不得避嫌了!
此时此刻,蔚娆正躺在后花园的躺椅上,她一个人,安静地看着观望花儿的,表情鲜活的女儿。
莫名想到了那几句话,是这么说的:
情与欲中你躲我争
偏执逐流赌上一程输赢遑论
我死或我生世间微末浮尘
无处安身方扑火般动人
一阵风,吹动你眼波迷人的过分,一个吻,你温柔指尖抚过我倦容,你拱手,浓情蜜意,以爱慷慨相赠,却叩问,男欢女爱敌不过死生。
敌不过死生……
敌不过,死生。
她闭上眼,神情烟花落幕后的寂静。
覃唯希站在不远处,他想,单清风真应该来看看这一幕,来看看,看看这个女人,怎么仿佛一瞬间苍老。
这是第一次,覃唯希走近,蔚娆睁眼看到他,没有对他笑,没有用温暖的笑容,和他打招呼。
她垂下眼眸,也没问他的来意,就是说:“坐吧。”
覃唯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口就说:“单清风现在离了你,简直变得毫无人性,我要吐槽他!”
蔚娆闻言,安静得什么也没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单清风就是个混蛋……可有时候,又挺理解这个混蛋的!”覃唯希目光复杂,“是我寒了他的心。”
蔚娆还是一言不发,不好奇写在了脸上。
覃唯希却不得不说:“他不想跟你离的,是我,是他知道我喜欢过你,大约这其中,也乱了他的心,你又不退让,才逼了他至此。”
蔚娆这时才看向了他。
覃唯希难以启齿的都说了,就更不怕了,在女人冷淡的打量中:“我是对你动过心。”
蔚娆别过了脸,背地里紧紧握住了手。
她不是没风度的人,若搁在平时,她会谢谢他的喜欢,婉拒。
但现在,她一想到,单清风知道后,是个什么心情,她的风度,没了:“你不该让他知道。”
覃唯希叹了口气:“当时你们闹离婚,我乱了,一乱,就被他看出来了,不过,我真的不想,不愿意看到你们离婚,我若真的居心不良,搁在当时,我应该藏好看戏才对,蔚娆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艰难开口。
“他现在因为这个,对我无法释怀,也连累了你,被他介怀,对不起。”
覃唯希真诚道歉。
蔚娆却苦笑:“他介怀我,我又何尝不介怀他,很公平。”
只是,只是一想起,他定会有被朋友背叛的感受,她还是会心疼。
——你们,得逞了……
当时,她只以为,他的你们,是她跟迈斯,他怪她,让迈斯得逞了,他误会她,她都明白。
但她真的没想到,他的“你们”里,有一个他曾视为莫逆之交的覃唯希。
他的心里大约竖起了一座高墙,一座把她也拒之墙外的隔阂。
“蔚娆,我知道他肯定不告诉你,所以我来告诉你,我是有替他卖苦肉计的打算的,你心疼他,就能不能让一步,去主动求和?”
“你知道他这次对你对我都做的那么绝,他要下来,势必要一个台阶的,目前,这个台阶,你给,才能有一点可能让他踏上去。”
“嗯,他都把我拉黑了,不要我了。其实如果我知道他喜欢我女人,我也会不舒服,我不怪他,可是,可是那真的已经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没有半点邪念!蔚娆,我也没有那么不可原谅吧?”
覃唯希一番苦说,叫蔚娆看见了他的良心。
见沉默的他,蔚娆莫名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蔚娆说:“他是个混蛋,可是,我们都爱这个混蛋,都舍不得这个混蛋,舍不得放他一个人,都倾尽全力地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
覃唯希深表赞同:“他命好,以前现在总有人爱。”
蔚娆一笑,竟笑出了一股女子的悲壮:“可谁还比我更爱他。”
覃唯希哑口无言。
这是离婚以后,第几次看到他的绯闻了。
怎么商政报纸上还报道这些……
隔天,蔚娆坐在餐桌上,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报纸一角,松手的时候,那一角已坏。
她看着报纸上他和别的女人并肩而行,看着他绅士为这个女人打开车门,看着女人对他笑得温柔缱绻,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的脸,像一把刀子捅进了她的心脏,只感受到空洞的痛,什么东西刮过了干涩的脸,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却巴不得更模糊,这样就能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最好。
他们离婚了,又一次,重重地打了她的脸。
——蔚娆,是我把你惯坏了。
是吗?
她一直以来是不是被他惯坏了啊……
她原来会失去他的吗。
看到这个的人不仅仅是她,还有覃唯希和三禾,他们一起过来了,碰上了来不及说句话,都着急去看蔚娆怎么样。
蔚娆比他们想象中更坚强。
他们到的时候,蔚娆正给小清清穿上外套,若无其事般,亲了亲小清清的脸,看到他们如常,颔首打了个招呼。
真的如常吗?
平时见人未语先笑的蔚娆去哪里了?
三禾担心地看着蔚娆:“你,你没看到……”
覃唯希抢话道:“我们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
三禾愣了一下,强颜欢笑。
蔚娆哦了一声,平时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的她好像突然失却了察觉的能力,覃唯希说没事,她就真的信了。
其实一大早闯进来,还是两个人一起,难道是说好了来蹭早饭的?
可蔚娆就当他们是来吃早饭的,她叫来刘嫂,给他们盛了两碗米粥。
覃唯希和三禾乖乖吃着,也一样食不知味。
桌上摊开的报纸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三禾偷偷回头,看了坐在沙发上的蔚娆一眼,伸出去的手,快速从主位上拿了报纸,严肃地看完,她吸了口气,抬起头跟旁边的覃唯希面面相觑。
原来,蔚娆知道,原来蔚娆看到了……
原来,蔚娆是没有戳穿他们。
活着已经不容易,何必拆穿给人狼狈,三禾到了今天,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也从此,说话开始考虑听的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