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慢慢被合上。
蔚娆看着单清风:“她为什么在你身边休息。”
“什么身边,注意用词,是休息室。”单清风下意识纠正,并无半点心虚。
“请你解释一下。”蔚娆直视着单清风,“至少我不会领男人回我的家给他休息!”
单清风:“……”
他幽幽说:“我们刚和好你就怀疑我。”
“你是不解释了吗?”蔚娆推他,这一次轻易推开了,她愤怒地转身离开。
单清风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
这种刚刚和好就被怀疑的感觉,并不好受,简直是对他的一种打击。
她不信他!
蔚娆走到门口,回头看到他居然没追过来,更觉得他不可理喻:“难道我不该怀疑吗!”
她真的不想吵架,可有些东西是原则问题。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啊?要在你的休息室里休息。”
单清风冷冷道:“一个帮助我的朋友,开车突然犯偏头痛来我这儿中途休息一下,又不是不走了,我要把人家拒之门外吗?”
蔚娆望着他:“那你可以告诉我啊!”
“你怀疑我,不相信我,这是原则问题。”
蔚娆哑言:“你还原则起来了!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女性朋友啊,怎么我们离婚了,你就开始有女性朋友了?”
单清风闻言,抿了抿唇,突然嗤笑:“这就是你的想法,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我解释一万遍也还是没用的。”
蔚娆闭了闭眼,靠在了门后,面无表情:“所以是我错了吗?”
“你能不能改一下你的心态,冤枉我冷血无情,连女儿安危都不顾,我可以为你开脱,是你太爱女儿了,但是,如今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我身边,就搞得我好像私底下做什么了一样,我还要怎么为你开脱,你教一教我,嗯?!”
单清风一番话,说得自己心灰意冷。
“我从来不知道,你那么不了解我,蔚娆。”
蔚娆悲凉地呵了一声:“那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拉开门。
单清风忍住没冲上去留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
蔚娆一路跑出了公司,看到覃唯希的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三禾忐忑望着她:“怎么样啊?”却被蔚娆一把抱住。
蔚娆一言不发。
驾驶位上的覃唯希:“……”
“不,不哭啊,没事啊,我们在呢!”三禾反应了一下,不安地拍着蔚娆的后背。
“我没哭。”蔚娆闷闷道,“那女朋友真的是假的,我套出真相来了。”
覃唯希:“那好事啊!”
蔚娆继续报告:“我们都要和好了,假女朋友从他的休息室里走出来了,还是刚睡醒的样子!”
覃唯希:“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三禾瞪眼睛:“有个屁!什么意思啊!单清风的私人空间出了个女人!”
覃唯希额角黑线三条:“或许只是单清风好心,让人家休息一下……”
“呵,单清风是那么善良的人嘛!”三禾忍不住讽刺。
蔚娆最后总结:“单清风说那个假女朋友是他的朋友,还是一个帮助他的朋友,半路上偏头痛发了,才中途停在这儿休息一下的。”
三禾若有所思:“好像挺合理……不是,她一个年华正盛的女人怎么有偏头痛那么个病,看起来挺好的啊!”
覃唯希说:“单清风不屑出轨,肯定是这样。现在这时代,年纪轻轻有病的人多了,有什么可惊讶的啊。”
蔚娆发问:“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一离婚,他就有女性朋友了!”
从三禾怀里抬起头,蔚娆瞪着覃唯希:“你不是说他不爱和女人做朋友吗!”
覃唯希苦笑:“你前夫善变了呗!”
蔚娆鼓起腮帮子:“我知道没什么,但,我就是好气啊!”
覃唯希:“……清清好像你啊!”
“那你明天还来上班吗?”三禾好奇地问。
“当然!”蔚娆眼神很坚定,转瞬又蔫儿了,“他还说我怀疑他,说我不信任他,说这是原则问题,让我改变自己的心态,我真的要气死了!!”
覃唯希真不好说什么了,可不就是原则问题嘛,老怀疑个什么劲儿啊,一边爱他一边怀疑他,女人啊……都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事啊!!
三禾就:“爱之深责之切,也可以理解嘛(=_=)!”
“对啊!”蔚娆深深赞同三禾的话。
覃唯希聪明地选择沉默是金。
蔚娆走后,单清风也心烦得工作不下去了。
他摆弄着手机,从通讯录里点开覃唯希的号码,又退出去,反复折腾后,还是给覃唯希发了条信息:“她哭了没?”
覃唯希那时候已经和那两个女人分开去花天酒地了,看到手机这条信息的时候,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单清风这狗男人到底有多重色轻友全体会在这一条短信里了。
为了女人跟他绝交,为了女人又主动联系他。
“……混账!!!”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前是崇拜,现在就剩下鄙视了!
覃唯希报复一般,恨恨地点开键盘,发出了两句话:“哭了,哭的很惨!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单清风:“……我没欺负她!”
覃唯希:“你都让女人睡你的床了,你还叫没欺负她?!”
单清风冷冷地敲回去:“男人胸怀能不能宽阔一点,她头疼,我置之不管?”
“你可以送她去医院!”
“她有止疼药,只是忘记带了,她说要休息一下,头疼那个状态,我能放她继续开车?出了车祸,谁的责任?或者把她扔在车里自己走人?!下次还好不好见面了。”
覃唯希:“谁的责任那都不是你的责任!好不好见面?不好见面就不见!你还真打算和她交起朋友来了?!”
“这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的感情,如果你们能放下怀疑,相信我的话。”
覃唯希嘶了一声:“我跟直男没什么好聊的!反正看在跟你做过兄弟的份儿上,我告诉你,蔚娆不是好惹的,你把她搞得较真儿起来,这辈子你也别想复婚了!”
单清风狠狠拍下手机。
脸色很黑:谁想复婚了?
不要想拿捏住他!
凭不信任的话,她这辈子也别想复婚了!
难道,他就是好惹的?!
可很意外,这一夜,他竟睡得很好,没有再失眠。
第二天早上,单清风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了他心里的人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补眠。
背后的秘书解释道:“夫人半个小时前就来了。”
单清风:“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她一来,你就给我电话。”
“是。”秘书退出去了。
单清风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了沙发旁边,被熨平的西装因此而褶皱,他也不管,抬手抱起了沉睡中的她,走向休息室。
蔚娆呢喃了一声,轻轻地睁开眼睛,看到他,恍惚以为是梦,低头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继续睡。
很久没有那么早起过了,好困。
单清风无奈得很,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住了被子。
蔚娆突然睁开了眼睛。
二次苏醒,就清醒多了。
她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单清风,抬手拽住了他的领带,恶作剧一般,把他领带弄乱。
单清风蹙眉,居高临下睨着她。
然后蔚娆放开手,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
单清风无声地叹了口气,直起腰,把领带重新系好。
就看到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古怪:“这是休息室?”
单清风木然:“笨到连休息室也认不出来了吗。”
蔚娆瞬间真的,像吃了苍蝇一样,从床上麻利地跳了下去。
单清风第一反应是:“穿鞋子。”
蔚娆才管不了那么多,精神洁癖不饶她:“这个床是别的女人睡过的!”
单清风沙哑道:“床单被罩都换了。”
他趁蔚娆站着不动的时候,拿住了她,强按着她坐在床上,他弯身拿起了鞋子,蹲下去给她穿好,神色疲倦:“不吃醋了,好不好?”
真是要了他的命。
老男人真受不住女人那么吃醋,那么闹腾。
以前那个温柔又撒娇的蔚娆,喜欢笑,显得特岁月静好的蔚娆哪儿去了?
蔚娆拒绝:“不是我吃醋,是你欺负我。”
单清风挑眉,抬头看她:“你和覃唯希还真有默契,他也说我欺负你,但,我怎么觉得,我被你们欺负了,嗯?”
蔚娆别过脸,表示拒绝沟通。
单清风静了会儿,道:“渴不渴?去给你倒水。”
蔚娆眼眶一热:“不渴,心里有口气喘不过来。”
单清风心想,我有口气堵到现在了,想不通都去靠心理医生了,你那点算什么。
但他到底不想她出毛病,所以,他来治愈她。
蔚娆被单清风轻轻地抱住了。
她迷茫的时候,听到了她想听到的三个字:“我错了。”
“我不跟你较劲儿了。”单清风讲,“我不想再跟你较劲儿了,我们和好吧,蔚娆。”
一看见她,他就只想表达这个中心思想了。
蔚娆嘴唇上下碰了碰:“我没有阻止你交朋友的意思,我也相信你的解释,我就是,就是难受……”
单清风眼神微暗:“是不是我的生命里必须只能有你一个女人?”
蔚娆听不清他这是指责还是单纯地了解,却诚实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这样,不仅仅是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子。”
单清风笑了:“那你跟我的想法,还真是不谋而合。”
算了吧,他想。
她开心,最重要。
何必徒增折腾。
“我答应你,以后不跟她联系了,好不好?”
蔚娆震惊地看着他:“真的吗?”
单清风揪了揪她的脸蛋:“真的。但是有个条件。”
蔚娆:“你说!”
“今天我要搬回家住。”
蔚娆安静了片刻,一头闯进他的怀里,不停点头。
“那你不怪我了吗?”选择女儿,放弃他,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结呢,这又何尝是她愿意的呢。
单清风说:“怪有什么用。”
有些事,只能接受。
人生,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呢?
“不过,蔚娆,你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要允许有人做不到。”单清风抬起她的下颚,看进她的眼睛里,低沉地说,“如果你和女儿同时被绑架,我只能选择一个,抱歉,我会放弃女儿。至于我,我也不会再强求你选择我,如果这样的情况落在我和女儿的身上,我会做好被你放弃的准备。”
蔚娆眨了眨眼睛,睫毛微湿。
“我们都各不强求,也别责怪了罢!”单清风放开她,转身离开。
蔚娆没经思考,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见不得他眼底的荒凉。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说,“我会选择女儿的。”
单清风自嘲:“我知道,你不用考虑我。”
其实,男人也喜欢听甜言蜜语的。
也知道,实话伤人,但听实话,总是比听谎言好的。
蔚娆轻声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出了事,难道你以为我会苟活吗?”
单清风身体一僵。
“没有你,我的每一天,都是在死亡,我会守好我们的女儿,把她照顾好,等她长大了,看着她找到幸福,嫁了人,我就完成了责任,我可以做一回自己了,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啦!”
人间总有一些责任需要去承担,在有生之年。
只是这一颗心,这一个人,并不属于责任。
她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不想遗忘。
单清风抬手握住了扣在他腰前的小手,面色平静,只有眼角的红,泄露了他的隐忍。
蔚娆把侧脸靠在他的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忽然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一帧帧画面,像心中安稳的旧时光。
他转身,低头吻了她。
风轻云淡地讲述嬉笑言嗔
怎挨过宿命那一声声诘问
晨会,诸位高层面面相觑,坐在会议室,等不来单总。
两个小时后,诸位散场,就当没来过。
毕竟,听说今天夫人来了。
他们离婚的事,很少人知道,也不曾泄露出去,所以,大家更无法理解这对夫妻的感情怎么能那么好,晚上白天的分不开。
蔚娆在吃午饭的时候被叫醒了,靠在单清风怀里被喂了两口饭,突然说:“我还是回去吧,小清清见不到我,吃不多。”
单清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女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