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本神,是不是深感荣幸之致!”小娃娃从远处回转身来,矮小的胖身躯被仙气一遮,连面目也看不大清。时不时的烟再大一点就只剩下一个脑袋顶了。
神仙,木鼎桦还真是没有见过。若说这便是他生平中有幸得见的第一个仙人,他真的没有那种被其威仪震慑到进而不五体投拜都对不起自己精神世界的神圣感,只有一种虚而空之,空而虚之兼带莫名的奇妙感。
像是怕他不信似的,但那瑞气腾腾的仙气一阵接着一阵扑面而来。木鼎桦微微欠下身子,行了个重礼。那小娃娃似乎很满意,从远处驾了朵五彩祥云,瞬间高了一头,向着他这边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飘了好一会,才稳稳当当地停在木鼎桦面前。抬头望了望,跺了两下脚。那祥云噌噌腾高了许多,与木鼎桦面对面停了下来。
小娃娃着了一件红色的肚兜,牢牢的挂在他的短脖子上遮着他的胖胖的小圆肚子。认真地看了木鼎桦一会再认真的问道:“你不能在这里知道吗?”
木鼎桦缓缓摇了摇头。
那小娃娃眼睛一下睁得很圆,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你听不懂本神的话吗?”
“这里是辛梓翎的梦境,你是个梦出来的神仙。但这梦境太过真实,你这个神仙也被做得格外真实。可是在这个梦里,我才是唯一真实的那个。”木鼎桦淡淡地说道,其实这个梦境让他觉着奇怪的恰好就是它如此逼真的感觉。这倒底是不是一个梦,他其实不太拿得准。
“梦境个屁!什么都不懂!”小娃娃说的话却不像个娃娃,他道:“老夫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是赤真珠,又被称作凤灵珠,还曾于一小段时日被唤作红莲灵珠。这个地方是辛梓翎的记忆以实景的形式所构成的,算得是一花一世界。因受了戾气之伤被弄得破损不堪。不好的记忆都被她藏在了某处。
本神帮着她恢复了身体所受的损伤,可是这被她本能藏起来的记忆老夫却没有找到。现在你又来搅这浑水,是不是嫌本神精神太好了想要再折腾折腾本神啊!”
如遭当头一棍,眼前的小娃娃竟是凤灵珠!木鼎桦内心不可谓不震惊,脱口而出心中的疑问:“你竟是有形的?”
“哈……”小娃娃用一双小肥手叉着他的小胖腰,一脸的洋洋自得:“那就是本神的造化了,这一次阴差阳错的同这小姑娘的元神纠缠在一起,竟让老夫生出了实体来得了神智。”
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因同她纠在一起,老夫的神力被缠得发挥不全。这个暂且不论,总是有所得有所失嘛。不过我现在被她掬在这里也出不去,哎……”
哎了口气抬头瞪着木鼎桦:“你赶快出去,从哪儿来打哪儿去。她的记忆都搅得乱七八糟的,本来就够乱的了,我得给她理顺了再把她藏起来的找出来,将一切各归各位才好。你并非记忆中的那个,而是真的那个。你刚才已打乱了一段记忆,现在最好离开,莫要再弄乱了。否则……”
“否则怎样?”这原来是她的记忆,如果他将她的记忆改动一些,他同她是不是就能开花结果了呢……
“当然是不好了,她会被弄混淆的。那样子她可能会疯。”赤真珠用小胖手点着额头:“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什么?”木鼎桦听到小娃娃说辛梓翎那样子可能会疯吓了一跳,再听他说了个转折的话心随之牵动着一并带着转了个弯。
赤真珠像是发现了什么,警觉道:“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都说了让你赶紧的回去了。”
木鼎桦看了赤真珠一小会,淡淡地说:“你说被她元神纠缠,所以你的力量也很有限。其实,你根本不能把我怎样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赤真珠!”小娃娃两只短胖的小手继续叉腰,小脑袋一仰。
“哦……”木鼎桦索性往地上一坐,从容地说道:“那你送我回去吧。”
“你自己好手好脚的当然你自己走!”赤真珠腾着他的小彩云旋了一个圈,回头说道:“快些吧,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好。”
“那好吧。”木鼎桦打开手心,中间是一簇银白色的小火苗。
“你……你要对我干什么?”小胖娃两眼一眯,嘴角下垮,一副伤心又害怕的样子往后缩了缩:“你知道我们神仙都是慈悲为怀的,不……不不……要逼我对你出手,我一出手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赤真珠刚把话说完,身子周围便被一圈银白色的火焰围了一个圈。他踩着小彩云想飞出去,哪知那火焰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一下子腾得老高,将他死死地压制下去。
“你找死!待老夫恢复了就是你小子的死期!可知老夫自天地初开以来,见过了多少能人异士!你这样的小子本神可不放在眼里!”赤真珠气急败坏地说道。
必竟他现在同辛籽翎的元神缠在一起,自身的神力很受影响,加上有了实体,只要辛籽翎一伤,他也要跟着受损,要自我复原不说,还要为他的宿主恢复。劳神劳力劳心。眼下,堂堂一位神仙,虽说是一位刚修成的仙。但底也不该得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局面吧!
木鼎桦对着眼前气红了脸的小娃娃慎重的一拜,道:“在下多有得罪,但不得不出此下策。于仙上而言她或许只是你现今不得脱身的牢笼,是你不得以而维护的房舍。而对于我来说,她的意义很重要。有些事我明白得太迟,这或许是我唯一的一个机会。”
赤真珠胖乎乎的一张小脸上圆圆的眼睛眯了眯,半晌没有说话,而后警告道:“你如此做,一旦她自己的记忆窜出来同你改动的记忆混到一起,你可就真真害了她了。我看你还是个根苗不错的小子。若你肯沉静身心达到心神如一,有朝一日定可被渡入神界位列仙班。”
木鼎桦浅浅笑道:“多谢神尊抬爱,但在下心不在此。在世多年牵挂太多,牵绊太多,欲念太多。太多放不下注定在下只能草草渡此一生。”他再拜了拜,在赤真珠的一声叹息中隐身离去。
“本神定不会让你随意改了此人的记忆的。”赤真珠默默念叨着,拽紧了拳头。
辛籽翎一路走着,虫叫鸟鸣一声大过一声,却唯唯独没有看见燕玲的身影。奇了怪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会平白消失,就像木鼎桦一般,刚刚还立在自己跟前美得遮阳蔽日的让她正感叹自己真有福气能这么近距离见着他,不止冰释了前嫌且还友好相交。
她的心情正被无限的幸福感熏陶得极满足,结果一眨眼功夫,人竟凭空消失了。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是不是自己对这样一个俊得一塌糊涂的美男子相思得过于太重,在相思他的这件事上花费的功夫有点太大,耗的时间太多,以至于神智出现了错乱。
想来倒是极有可能,听闻过有人因相思疯癫了的,那自然也有人因相思幻视幻听了的。
可是燕玲呢?也幻视幻听幻来没有了?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能在第二次就见着了她只一眼便拜倒在他白衫子底下的木鼎桦也是了了这点遗憾的一味良药,即便它是个幻觉,即便燕玲丢了,她觉着也还是值。
燕玲嘛,总归有手有脚还有点不错的拳脚功夫,总之是吃不了亏的。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她现下里兴奋死了!
经历了小时候的那次迷路之后,这么多年来她都被她娘亲拴在身边,哪里都不能去。跟着她娘回了擎家后就更是二门难迈大门难出了。以往还好,至少她回擎家后她父君陪伴她母女二人的时间还是很多,常常会带她出去游一游山,玩一玩水。但自上一次九天神域各族聚首的集议过后她父君就同她和她娘亲见得很少了,老是在忙,老是在外。
她以往最怕他走,他一走,在擎家的日子不知怎么的就难过得不得了,居然也会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可是针对她母女的据说是擎老夫人,那个她不能称为祖母的人,那个她爹爹的亲娘。
她娘亲要她三缄其口,她明白她娘亲的难处,她便对他父亲闭口不提这些事情。只要她和她娘亲在一起,这些所谓的苦又有多苦呢。她们有自己开辟的小菜园,有几个还算忠心的婢女和侍从。这样,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在苦难中开出的花总是最香的,如同她们殿中的人,那些有异心的和那些最初没看清楚形式投错门脚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都一一自投他处。剩下来的不是蒙受了她娘亲的恩惠便是她娘亲初来时专挑的几个新人。
拿她娘亲的话来说便是走了也好,走了清静。没有了包藏祸心的人在,心下才能安然。不过这清静和安然到底有限,有些不好听的话还是会时不时传到她娘亲的耳中。但她娘亲总是淡淡一笑,摸着她的头发眉眼里全是慈爱。似乎在她娘亲眼中,她便是她娘亲的全世界。
她很爱她娘亲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可是她娘亲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就嫁给了如此不解春花秋月风情的父君呢?也不知他一天天这么忙到底是在忙个什么。
出来了这么些天,想圆的心愿不管它是不是幻觉暂且也算是圆了吧。现在她心情极好,恰好又丢了燕玲,难得来的机会,她可以好好的满神域玩一圈了!何其幸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