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无声无息地歪斜着倒了下去,坐在一旁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看了一下嚷开了:“死了!死了!”
擎幕天回过神来,两步跨上前看了看睡在地上的人,掐着脉搏摸了摸,脸色一沉,道:“这也太快了。”
话音刚落,另一边又有人开始喊:“这边有人倒了,啊!又有人倒了!”
擎幕天命人将倒下的人挪到一起,转眼间,灵族又损失了四十余人,刚刚的叫骂声瞬间低了下去。木鼎桦独自坐到一边运转灵力,努力将剧毒聚到一起,举剑将后背一划,鲜血四溅。
因另一处正堆着四十多具灵族的尸体,故他坐在暗处的这一举动并未被人注意到,只有他的得力的大将文陆站在一旁将一瓶药粉撒在他的背上:“君上?”
木鼎桦摆摆手道:“无事,多余的已被我去除了,压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文陆叹了一口气,木鼎桦微微侧头:“怎么了?”
见文陆摇头不语便又转了回去:“我真的没事。”
文陆想了想,说:“君上,你分了几分灵力出去?能收回来吗?若非如此你怎会受伤!”
木鼎桦皱了皱眉:“子羡何时变成个大嘴巴了……我受伤是因为自己定力不足无关他人。”
见木鼎桦这样说文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仔仔细细地将他背上的伤口好好处理了一下。若是以往,凭木鼎桦的能力,虽毒不可除尽,但这样一个伤口早已好得十有八九了。
不合时宜的静谧在在人群中漫开,空间里静得可怕,木鼎桦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目看向漆黑的深处。
后方传来人声,跑到最前头的是西方木家,这群人一融入进来瞬间就冲淡了之前布满了愁云惨雾的安静。赤天翰走上前看了看,叹道:“虚无境如今是养虺成蛇了,再等他坐大你我都要被吞掉。”转而向着擎幕天:“下一关要怎么走?”
本来商量的是一队强者打头阵,保留最大的实力以确保胜算,可哪知道还未走到最后一关先遣部队就几乎损失殆尽。接下来的一关是打入虚无境内的最后一关。其实大家都清楚此时的虚无境内估计已做好了准备,这最后一关不能让大部队一起上,必须有人去打通。
木鼎桦淡淡地说道:“我去。”
赤天翰不语,擎幕天道:“最好带点人,里面的情况不明,若是让那妖物只攻你一人,恐……”木鼎桦略有沉默,他眼下有伤,确实不好一人前往。
擎幕天转身向着大部队道:“要二百人同木尊一起前去打探情况。”
一个不合谐之音在此时响起 ,带了一队人跳出来的廉易大大咧咧地冲上前:“我去!我去!”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又跳了跳:“我去!”
木鼎桦扶额,廉易算是辛籽翎的人,他并不想他去犯险。可是他如此跳出来他也不好护短,微微转过头去瞄了一眼浩天。
浩天一头汗,忙道:“我按照君上的吩咐跟廉兄交待过了,可他还是要跟来。”
交待过来还这样,好吧,这就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水,而且这水放了廉易还不一定就听话。
廉易跟着军中几位高头大马的兵将走了出来,合着其他族群的人列队整齐地站到了木鼎桦面前。木鼎桦眼神幽幽地盯了廉易一眼,也不知他能不能看懂,点整好人数带着一队人继续前进了。
前方被天火一烧又是一片亮光光的,大家都很警惕,刚才死了那么多人可不能是白死了。走了一小会,如他们所想,前方出现了个危险的东西,是一片白雾缭绕黑压压的小树林。
彼此对望了一眼,木鼎桦将所看到的传音给赤天翰和擎幕天,示意继续前行。廉易挤上前来,看了一眼木鼎桦没有表情的脸,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君上,我只是想快一点进去救梓翎。”说完又抬眼扫了扫木鼎桦,他好怕做错什么到时木鼎桦以后会不会就不将阮玉嫁给他了。
木鼎桦点点头,没有看他:“我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不怪他了?廉易松了一口气,又轻轻说道:“君上你说梓翎那样爱管闲事会不会出事?哎……多半会,哪里有事哪里有她。”木鼎桦微微蹙眉,廉易明白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又有点惴惴不安。
见木鼎桦不说话,廉易全当他是在担心辛梓翎,心下焦虑,而且辛梓翎这一次出走好像跟他上一次说的话也有莫大的关系,只好心虚地退了回去。
这时众人已来到了树林的边缘,从外面望进去一片漆黑,真正的遮天蔽日。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真有其事,那林子里时不时还刮出点阴风刮得人心里也凉幽幽的。这虚无境里基本就没有风,所以这一丝半点的空气波动倒让人一口气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实在是心慌得很。
“定心。”说完这句话木鼎桦已率先走了进去。
后面的人跟随着他鱼贯而入,脚下踩着柔软的枯叶,林子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时不时有被踩断的树枝发出突兀的“咔嚓”声震得人的精神更加紧张。
“你干嘛?”有个小兵问旁边的人。
“没干嘛啊……哎,哎,你干嘛呀!”另一人说道。
木鼎桦正待凝神分辨情况就听到惊叫声不绝于耳,难道是已进入幻境?正待细看之时,一缕又粘又凉的物什贴到了他的后劲窝,他本能地去扯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臂上似乎也粘上了什么东西。廉易的尖叫声陡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又跑到了木鼎桦这边,这一声尖叫如魔音贯耳,待木鼎桦回神过来已不知被什么东西挂到了树上。
举目四望,隐约可是以看到东一个西一个的人影横空被许多白色的东西粘到了树冠位置,木鼎桦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蜘蛛女,蛛丝,他试着用灵力挣了挣,没挣断,看来还不是一般的蛛丝。
每个人的嘴巴都被白丝缠着,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木鼎桦正在想办法,就听道旁边传来廉易惊喜的声音:“君上,君上,你猜我看到谁了!”
木鼎桦汗颜,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要让他去猜,而且,廉易的嘴巴怎么没有被堵住?正想着,又听到廉易抱歉的声音响起:“哦,哦,我忘记了,大家快伸舌头舔,舔着舔着嘴上这东西就没有了。那个君上!我旁边的是梓翎啊!梓翎快舔。”
一时静极,并没有人去舔嘴上的蛛丝,要是有毒怎么办!廉易也真是个怪胎啊,这也下得去口?
想这个问题的人很多,等过了好一会见廉易并没有毒发的迹象这才有人舔开了嘴上的蛛丝,说话的人多了起来。木鼎桦坚持用灵力去抗争,总算也将嘴上的蛛丝挣开了个口子。
他正急切想问就听到辛梓翎的声音:“阿木?你没事吧?”
正要答又听她说道:“别担心啊,我手里有个东西,好像……反正我待在这里好久了也没有什么东西过来。”
木鼎桦疑道:“什么东西?”
她说:“魑魁那把弯刀。”
这句话一完,让对这把刀有所耳闻的人眉尖都挑了挑。廉易不知好歹地问道:“谁?什么?”
木鼎桦有点诧异:“那把刀……没有伤着你?”
对魔王魑魁有所了解的都知道除了他本人没有人能够碰得到他那把弯刀,那把刀极其凶险,凶恶,魑魁以外的人一旦沾染就会直接被刀气所伤,灵力低微者会直接殒命。先前因为传音不畅,辛籽翎并没有将魑魁的事说出来,而在辛籽翎这一句中,在场的所有人才晓得魔王魑魁竟然还活着,现下里一说,在场的皆是一惊。
辛籽翎确实没有被刀伤着,没有被伤着的原因是因为这刀的戾气全消,而全消的原因是因为辛籽翎痛定失痛在魑魁最后进房间的那一刻极尽所能的将自己在异界凡世所购买的小话本上的具体叙事惨不忍睹地演绎了出来。
当时她听到魑魁的脚步声便一跃而起跳到床上竭尽所能摆了一个像是腿痛得抽筋的姿势,脸上是一个用浆子糊起来的笑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让她好好地挂在了脸上。魑魁站在门口端详了很久,总算是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
他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走到她面前,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有这个心,可是现在要去外面办一点小事情,你也真是会挑时候!”
说完漫不经心地将她撂开,伸手去取墙上挂的一副长弓。辛籽翎一直以为那是用来做墙饰的,现在才知道那原来是有实用的,早知道……早知道其实她也不太敢干嘛。只是不太敢而以,至于干嘛,她现在正要干。
魑魁没时间,这是什么意思?她大概理解为灵族快来赶来了。其实推开爱情这一块,辛籽翎还是有点脑子的,当然,如果灵族攻进来了她的时间就更加宝贵了。
来不及细想,她奋力一扑,居然将赤骞熙那般的身躯都给扑倒在地,心里虽不是十分有底,但仗着那三分胆子猜测着魑魁的性子必然觉得有趣。果然,他翻身起来,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辛籽翎轻浮地笑了起来,下一刻已用手卡住她的双颊就着她的唇压了上去。
她知道他可能立刻又会甩开她走掉,机会就在那么一瞬间。虽然嘴上的动作没有停,但已用心将灵力聚起,手心一团紫色火焰直接拍入了魑魁的身体。
本以为至少要挨上一拳,结果魑魁身子一疆直接就倒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容易,正准备跑路时发现魑魁的那把刀居然不再是一副黑烟滚滚的模样,想到夜魅的话便连带着墙上的长弓一起顺手抄了跑了出来。至于那把弓,便成了她哄骗门口小妖的工具。
原本吃了夜魅给她的药丸子那些混在雾气中的妖浊魔障已不能压制住她,按照夜魅的意思找到一隐蔽处飞天而去绝不会有人发现,可她却没有按照夜魅给她的路线来走。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只是先天认路的这根神精短缺,虽说现在已好了不少但虚无境内大雾漫天,她竟凭着直觉误打误撞进了这片林子。
当然,有些话不能说,夜魅和辛旭涵也不能暴露,她只挑了重点大至讲了讲,叹了口气:“魑魁现在所用的那具身体是赤骞熙的,我想他留在虚无境里还要安全一些,到时候再将他救出来。”又叹了一口气:“阿木你一定想不到会是这样,我们都误会赤骞熙了。”说了这话她心里莫名的一阵绞痛。
廉易听得嘴巴都张大了:“什么误会?”说完又看了看木鼎桦的方向叹了口气,心中默默道“天意啊天意”。
木鼎桦双手在蛛丝中微微曲了曲,白雾飘飘中眼眸里漫上了一层幽深的黑,语气理所当然地道:“一定要将他救出来。”
得了他这句话,辛籽翎安心了很多,廉易又问道:“什么误会?”
辛籽翎说:“从异界回来后他一直晕迷到被占了躯体,成亲的事应是他家人一厢情愿非他的意思。”说完心中又是一紧,当初她就去找他问上一问,也许现在的许多事都不会发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