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默一惊，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发香的味道从他第一次在天灵城睁开眼就已经深深烙入鼻腔，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之人是谁。

　　“艳艳？”他几乎不敢相信，浑身肌肉陷入高度紧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艳艳做了一次深呼吸，给自己减减压。

　　她放开游默，拉着游默的右手一个漂亮回旋抵近舱门，确定非常安全，才回身捧着游默的双手看着游默，脸色不知是喜还是悲。

　　游默连连眨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如果面前这个女孩是真实的，那么未经允许私自登上“信天翁号”，其罪过不言而喻。灵球探险是灵族目前最为重大的战略项目，乔艳艳的“偷渡”行为势必会严重影响灵球探险进度，甚至有可能迫使“信天翁号”返航，重新进行全舰检测。一旦族长追究起来，后果实在难以估量。

　　也就是这短短两秒钟，游默脑海里过电影般蹿过各种应对之策。“信天翁号”智能化程度极高，全船中央管理系统的能力堪比God，萨利队长更是在军队内干了半辈子，毫无疑问乔艳艳这个“外来入侵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到时候该怎么办？萨利队长甚至有权将乱闯飞船的人给枪决掉！

　　是躲还是坦白？要不要先找二姐帮忙？又或者趁情况还没有变得严重，主动向萨利队长自首？

　　怎么办？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现在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鬼表情？”乔艳艳见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见到我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开心吗？开心个鬼！

　　“你是怎么进来的？”游默又诧异又紧张，“船上有严格的身份识别系统！你怎么可能绕过安全系统偷偷潜上来？！”

　　“这不重要，”乔艳艳一脸淡定地笑，“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跟过来。”

　　“为什么？”游默越听越糊涂，眉毛皱到了太阳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如果让队长知道——”

　　游默话未说完，乔艳艳便捂住了他的嘴。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是大姐让我过来的。大姐让我带你私奔！”

　　“大姐？！私奔？！”游默完全傻眼，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诡异。

　　“游默，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特别特别特别重要，足够影响你的一生！所以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并且尽快做出选择！”乔艳艳拿出自己并不擅长的严肃，低头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会远离火星轨道进入外太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机会？”游默脑子很乱，各种信息乱七八糟的，没有一条能串联上，“什么机会？”

　　“私奔！”乔艳艳果断地举拳，像个善变的精灵似的忽然又少女感十足。

　　“拜托，这种时候，不要和我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乔艳艳很认真地摇头，“这件事连管仲老头都不知道，只有大姐，我，还有你，我们三个人知道。大姐把我偷偷安插进来，是想给你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信天翁号上有艘小型常规动力飞船，飞船已经加注好燃料，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乘这艘飞船返回地球！”

　　“蛤？！”游默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一时有些转不过弯，说话也支支吾吾，“大姐……允许我返回地球？这怎么可能……”

　　见游默对自己的说辞有怀疑，乔艳艳赶忙拉着他坐到床边，“如果不是大姐，你觉得我是怎么钻进这艘飞船的？”

　　“可是……”游默还是不能理解，“大姐为什么突然又允许我回地球了？还是这种时候？”

　　“大姐的心思，我们这些人怎么能懂？但你仔细想想，现在，难道不是你返回地球的最佳时刻吗？”

　　“可是我已经签了协议，已经登船要去灵球，突然偷偷溜了，这算什么？这跟逃兵有什么区别？”游默艰难地权衡着，背信弃义这种事情他不想做。

　　“大姐的本意是，你可以先回地球救出家人朋友，再去灵球执行任务。”乔艳艳拉着他的手说，“你要明白大姐的难处，你是灵族的代表，大姐的继承人，大姐不可能为了你在地球上的家事，公然把你派回地球和机器人作对。这等同于向地球宣战，天灵城几十万人没有谁会支持大姐这么做，这种后果无人能承受。信天翁号是你名正言顺离开天灵城的唯一途径，如果你在航行途中悄悄溜了，天灵城不会有人知道，灵族军队也不会去追你，信天翁号更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中断任务。所以我说，这才是最佳时机！”

　　“诚然，你若偷偷走了，会违背你的承诺，会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逃兵。你回到地球后，大姐不会派任何人来支援你，你将独自对抗数以百万的机器人大军，从机器人手里救回你的家人。如果你逃走的消息传回天灵城，引起人们异议，大姐很可能会视情节严重程度撤销你的继承人资格，甚至将你逐出灵族，这些后果谁都无法预料。总之，做任何事情都得付出代价，一边是你的前途和名声，一边是你的家人，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这番话说完，游默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软靠在床边，耷拉着脑袋，思想在火坑里剧烈挣扎，腿也跟着抖了起来。

　　“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如果选择返回地球，我们现在就得做准备。”乔艳艳拉着他的手说。

　　“如果我不回地球呢？你该怎么办？”话锋一转，游默忽然又想到了乔艳艳的后路问题。

　　“我啊……没想过欸，反正大姐问我愿不愿意带你私奔时，我随口就答应了，我也没想那么多。”

　　说归说，乔艳艳当然理解其中的利害。族长在找到她时就已经明确告知过她，这是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去就没有的回头的余地。如果她被萨利队长发现，并且被遣返回城，她将无可避免地被重责，甚至会有牢狱之灾。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答“我愿意”。

　　游默不傻，就算他没念过书，也知道这次“私奔”行动搭进了乔艳艳的一切。如果“私奔”行动失败，乔艳艳定当揽过所有罪责，承认一切都是她的错，游默仍能一身清白地前往灵球。如果“私奔”成功，她也不会获得任务奖赏，她仍然是灵族探险史上的罪人，是诱骗拐走灵族继承人的“婊子”。无论她怎么做，结果都只有身败名裂。

　　“考虑好了没？咱们私奔吧？”乔艳艳眨巴眼睛，目光里露出令人艳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