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默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二姐多拿一束捧花开始，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二姐带着她从右边墓群转至左边墓群，最后在五排倒数第三格停下，墓碑上的照片，只一眼就把游默枪毙了。游默沿着碑壁滑跪下来，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哗啦啦往外流。
“很抱歉，师云玥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不多，我们不知道她的具体出生日期，照片也只有简单的一张。”
那是在云湖流浪者基地简单拍摄的照片，照片里黄橙紫穿一件青色大围裙，左手拿碗，右手持瓢，正在给流浪者们分发食物。照片没有经过任何修整，只是简单的抓拍，凌乱的刘海挡住了黄橙紫的半边前额，温暖而清澈的眼神昭示着这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
“她很漂亮。”二姐弯腰将菊花放在黄橙紫的墓碑前，“师云玥当初请求将她带回天灵城，姐姐和系灵人其实是很犹豫的，毕竟灵族已经很久没有接纳外人了。最终经过讨论，姐姐破例同意了，这就意味着她也是我们灵族一员。很遗憾，我们没有见过她，但她在战场上的那一跳，惊呆了我们所有人。”
游默再次想到了黄橙紫死前的画面，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他抽搐鼻子，没有哭出声，“她是我的大英雄。”
“也是我们的。”二姐说，“这片墓区安葬的都是平民英雄，他们没有潇洒飘逸的披风，但却救过我们很多人。墓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她的精神会长留天灵城。”
“谢谢你们。”游默抚着那张嵌入石碑的照片，突然觉得不孤单了。
“应该的。”二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她。”
游默点头，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努力调整情绪，坐到她身边。
“你和她的故事，王灵都记着呢，但姐姐没有告诉我，可以给我讲讲吗？”
没有什么不能讲，只是游默和黄橙紫在一起才三个多月，相恋还不到一个月，没有太多的故事可讲。
不过，基于对她的信任，也感谢她花一晚上时间开导自己，游默还是将同黄橙紫相识相恋的全过程告诉了她。从进入奇幻学院开始，包括在奇幻世界里的经历，事无巨细，和盘托出。二姐显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没有在游默讲述过程中胡乱插话，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两人就这样并靠在一起，一边远眺渺远的星空，一边丝丝缕缕地各自畅想。
直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终结了游默的讲述。
电话是乔艳艳打来的，乔艳艳在活动结束后，发现游默不在，询问服务员才知道是跟二姐走了，于是打来电话询问呆小子的情况。
夜色已深，孤男寡女呆在墓地看星星怎么看怎么不妥当，尤其这个女孩是族长的妹妹，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二姐”。
“我送你回去吧，”二姐起身说，“你们真的很可爱。后面的故事，有机会再告诉我吧。”
游默点点头，跟随她起身离开。
上车的时候，二姐忽然转过身来笑，“你真的好呆哦……”
这话弄得游默一愣，莫名其妙，“蛤？”
“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二姐显现出逗他的神情，“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这么大胆子跟我出来，不怕我把你卖啦？”
游默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只是乔艳艳和欧野一直称呼她为“二姐”，他也就随口叫着了。
“其实，我和你同岁，当年姐姐在战场上捡到了我，和我一见如故，于是让人把我带回天灵城抚养，同时给我取名玉凝霜。”
“哦，二姐。”
玉凝霜哼哧一笑，“都说了，我们同岁，你不用喊我姐的。你真的好呆哦……”
“呃……”游默无言以对。
“或许是你经历丰富吧，你看起来比我们这边的同龄男孩要成熟得多，只不过，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呆。”
“也有可能……”游默说，“我只是单纯的显老。”
“咦，你还懂得幽默。”玉凝霜面带夸赞。
游默耸了耸肩，不好意思。
“很高兴认识你，游默。”玉凝霜伸出手来。
游默和她交握，“很高兴认识你，二姐。”
“其实，我并不喜欢别人叫我“二姐”，听起来……显得我很二。”玉凝霜说，“直接叫我名字吧，或者像我姐那样直接喊我霜霜。”
“好的，霜霜姐。”
“……”
玉凝霜无语，微笑发车，将游默送回乔艳艳家。
乔艳艳家在灵族综合大学南门附近的一处高层住宅的顶楼，玉凝霜将他送到房门口才离开。游默心里感激，嘴上却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只是简单说了句再见，就被乔艳艳一把拉进了屋。
此时，乔艳艳穿着宽松的体恤衫和短裤，拿一条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馨香。
“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乔艳艳把他拉到沙发边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你们干嘛去了？”
“没干嘛，我们去了……”游默是想说实话的，联想到乔艳艳和师云琸的关系，说是去祭奠她的“前男友”，似乎不太妥当，于是紧急改口，“没……没什么……就是到一个地方，聊聊天。”
“没什么？我不信。”乔艳艳突然神秘一笑，捏着游默的下巴，左摇右摆，“我们二姐……不会是看上你了吧？你小子……长得其实挺俊的。”
“没有吧……我们才刚认识。”游默慌忙推开她的手。
“那倒也是。二姐眼光多高啊！连欧野都看不上，天灵城内就没有他能看上的男孩了。”
“欧野……真的喜欢霜霜姐吗？”
“啧啧……霜霜姐……叫得多亲热……”乔艳艳故意作怪，“被二姐洗脑了吧？她最擅长洗脑了。”
游默一愣，“洗脑？洗什么脑？”
“洗你这颗呆脑瓜啊！”乔艳艳摁遥控器般摁了一下游默的头，主动透露，“咱们二姐今年才大二，就破格拿了四个专业的学位，宇宙社会学和心理学更是全优通过，这可是灵族综合大学建校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更夸张的是，在学业上独占鳌头也就算了，她在体育方面还称霸一方，仅仅只训练了三个月，她就带领社科院足球队打进了新星杯决赛，要知道，社科院往年连十六强都进不了。她这样天赋奇高的神级女子，你不怕吗？”
“怕？有什么可怕的……”游默皱眉，不理解，“霜霜姐……感觉人挺好的啊。”
“我没说她人不好。”乔艳艳起身，到卫生间拿吹头发，“就因为她人还挺好，才更令我辈颤抖啊！你知不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外号，叫‘玉无双’。”
游默摇摇头，初来乍到，他哪能了解那么多。但无双这个词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这个词往往代表着最高级。
“你应该看得出来吧，二姐天生适合当领导，再过几年，她的领袖气质就会慢慢外露出来。”乔艳艳在卫生间里大声说，“天灵城庙小，怕是留不住这尊大佛咯。初长成的二姐，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干出一番大事来，等着看吧。”
游默也觉得，玉凝霜的气质很不一般，与同龄人相比，明显要更加成熟和知性。
“不说她了，回到你身上。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需要的生活物品，我都帮你拿了。衣服、裤子、鞋袜还有内裤，都在你的衣柜里，尺码不对或者不喜欢的话都可以拿去换。书桌上有电脑和手机，手机内已经存了我和管仲老头的号码，如果你想要二姐的，我等会儿再告诉你。大姐的电话你就别想了，因为我也没有。”
“还有，这是我的房子，管仲老头让你住进来，可没给我任何好处，所以，你可别想着在我这里白吃白住哦。以后，我负责照顾你的身体，你负责给我洗衣服啦、做饭啦、打扫卫生啦……之类的，不许反对也不许有怨言，我这个人嘛……很公平的啦！不会做饭做家务，我可以教你，我知道你在家是大少爷，这些事情都是仆人们来做的，但现在环境变了，你现在是我的小弟，任我差遣啦！”
“另外，我还是待嫁闺中的大姑娘，你也老大不小的，和我住在一起，得有基本的礼貌和尊重。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卫生间里我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你不要随便乱动。还有，作为一个对异性缺乏了解的小处男，我希望你没有什么变态的习惯。带女同学回家过夜这种事情不要有，我反正无所谓的，但管仲老头肯定不喜欢。惹恼管仲老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吹完头发，乔艳艳从卫生间出来，头上箍了个粉红色的兔耳朵发箍，拖鞋在她脚下吧唧吧唧，像两张嗷嗷待哺的嘴。
“除了这些之外，其他东西我们都可以共享。现在就想到这么多了，明天去学校要注意什么，明天再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游默怔怔地看着她，好久才憋出一声，“哦……”
“呆……”乔艳艳转身到阳台收衣服，收回来后发现游默还呆坐在沙发上，大佛般笃定，于是一脸魅笑地作勾引状，“哎，要不要……我帮你洗澡啊？”
游默一惊，连忙触电般摆头，这种福气他消受不起。
“不要那你还不赶紧自己去？！”乔艳艳脸色一变，刚才明显是在逗他玩儿。
“哦……”游默赶紧起身，往卫生间里钻。
“哎哎！你衣服没拿！休想让我给你递内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