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秘密武器,游默便不自觉地想到该自己出场了。对于这种与杀戮、鲜血以及人命紧密相连的称呼他并不乐见,也不觉得自己是能够被用来震慑他人的神秘武器,更无意介入任何战争。他没经历过战争,但战争的恐怖却显而易见。
静姝没有看他,也没有打算将游默介绍给大家。实际上所谓的秘密武器根本不存在,她只是想用这个能够让人浮想联翩的词汇赢得大家对夺取宜居地下城的信心。如果她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大家又凭什么相信她?总不能告诉大家胡治同会暗中助她夺城吧?说出来只会被当作是笑话。
“什么秘密武器?”马靴男歪着眉毛,对静姝的说辞很感兴趣。
“这你就别管了。攻城的那天,有人会帮我们吸引城防部队的注意。只要我们攻入城内,宜居地下城就是我们的了。”静姝含糊其辞地回。
可这种话,并不能让马靴男信服,“宜居地下城四面无险,就算你能打进去,你又怎么抵挡联军的反扑?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守住这座孤城?”
早知道对方会有此一问,来之前,静姝和黄执也认真商讨过该怎么办,“正如你所说,宜居地下城处于平原之上,四面开阔无险可守,是座实实在在的孤城。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守。我们只需要打入城内,拿到我们需要的物资资源,全都运回云湖,在云湖创建根据地。云湖深藏于崇山峻岭当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建有如此坚固的防空设施,即便联军有心围剿,一时半会儿也拿我们没辙。”
“原来,你只想去打家劫舍,赚点辛苦钱。”马靴男又想笑。
“随你怎么说吧!我们要生存,必须得有资源。我们要战斗,必须得有武器。我们要发展壮大,必须得有根据地。有了根据地,我们才能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的朋友加入到我们的斗争中来。未来,我们要在云岭外围建设更多的武装根据地,完成对云岭地下城的整体包围,而云岭,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静姝越是信誓旦旦,马靴男便越想捂脸。他忍住发笑,顺着静姝的意思往下说,“你的这种思路,我怎么在历史书上见到过?这叫什么?农村包围城市么?”
静姝也不避讳,“算是吧!祖辈们用鲜血和生命证实了这条路可行,我们踏着他们的足印往下走也未尝不可。”
“小妹妹,我可得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了。联合政府统治了全球几亿人,我们才多少?加起来不到三千人吧。三千对三亿,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只要联军发射一枚中型钻地导弹,这座山头就会被削去一半,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地面部队进攻。我们为什么能活这么久?那是因为在联军眼里,我们那几百条人命,不值一颗导弹钱。精确制导导弹有多恐怖,几个月前你不是经历过吗?现在环境变了,国情和那个年代完全不一样。以前的游击战,打不赢可以跑。现在我们能往哪里跑?谁跑得过毒气和核辐射?谁跑得过导弹和武装机器人?你还是太年轻了。洗洗睡吧,别妄想了。”
马靴男话完,与会者全都发出了哼哼唧唧的讨论声。有的人在笑话静姝稚嫩,但那种笑连嘲笑者自己都感到苦涩。十五年了,无数流浪者都有过静姝这种想法,但没有一个人真正实践过。联军已经征服了全世界绝大部分区域,还有没被征服的,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不想要。
“的确,你说的很对,我们是老鼠,联军是大象。我们和联军的实力天差地别,可你们别忘了,在象棋里,我们,才是大象的克星。”静姝拍着胸口,逼视着与会者们,据理力争,“就因为在联军眼里,我们算不上什么,就因为我们的命加起来不值一颗导弹钱,他们才不会滥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攻击我们,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当他们想动牛刀时,我们就化整为零,分散藏于云岭各处山岭。当他们放下牛刀时,我们就聚集起来,夺取他们的资源供我们自己生存发展。只要是大象,永远都有疲累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再一拥而上,没有谁能挡得住我们。”
马靴男只是微笑摇头,不说话。与会者们没有任何意见可提,选择听静姝继续讲下去。
“自从我父亲将大家召集起来同地下城和谈,我就知道我们十个营地的境况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明白,我们的食物、饮水、医疗用品、生活物质甚至是氧气都已告罄,否则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吵吵嚷嚷埋怨争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拖下去了,不搏,各位就只能呆在各自营地里等死。而搏一把,我们或许还有生的机会。”
“对我们来说,攻击宜居地下城确实是九死一生。我们会和联合政府撕破脸,联军肯定会对我们进行疯狂报复。可你们好好想想,我们的首领惨死在云岭地下城,这个仇你们就忍下了么?宜居地下城可是囤有三万人的物资补给,这块肥肉你们就不想要了么?如果我们既没法报仇,又没有食物,那我们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们不亮出牙齿,狠狠回咬对方一口?难道你们都能忍受那些敌人嘲笑你们这些大男人只会躲在女人的裤裆里不肯露头?难道你们这些大男人都只会被别人干而没有种去干别人?”
静姝双拳砸在会议桌上,神情激动。比她还激动的是坐在她对面的马靴男。马靴男愤而跳起,指着静姝的鼻子,显然静姝这番话严重挫伤了在场所有血液未凉的男人的自尊。
会场鸦雀无声,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马靴男不笑了。他气息粗重,脸色冷峻,双目有火向外喷。似乎静姝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跳过会议桌将静姝直接掐死。
静姝也意识到,与众多长辈开会自己不该出言不逊,以至于冒犯了很多人。可情绪上来时,她也控制不了,那些没经过大脑的话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游默感觉马靴男有闹事的倾向,他双手平展,微微发力,做好了救下静姝和黄执的准备。
但马靴男只是暴躁地吼了一句:
“小丫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真的把我惹毛了。我决定第一个去干他们,还有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