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峰峰顶，游默面前悬着一道传送门，门内柔光四射，和火鸽令打开的那道门一模一样。
没有风，峰顶上雾气缭绕。白云踩在脚下，峰下的情况看不到。这里是禁区，非龙族人不得擅入，鉴于游默拥有真龙形态，东方博源勉强把他算作半个龙族人。
黄橙紫四人没有跟过来，面见女神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他们留在洞窟中等待即可。由于女神住在三重境，三重境的时间速度比一重境要快，所以要不了多长时间，游默就能回来。
“您确定我们能见到女神？我怎么听说，女神从来不接见任何享受者？”游默迟疑地问向旁边的东方博源。
东方博源褪掉了泥瓦匠穿的青色布衣，换上了和龙宫一样闪闪发亮的龙王长袍，头上还多出了两个犄角，唬得游默一愣一愣，“你以前接触过光明女神吗？”
游默把头摇成拨浪鼓，“完全没有。我在毛人谷听说过自然女神，在离垚火域碰见过复仇女神，但都没有见过真身。”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见到女神真身了。”
“这光明女神……什么来头？”
东方博源就知道，这小子对光明女神一无所知，否则从一进入洞窟开始，这小子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光明女神本名叫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游默摆出一张无辜脸，继续摇拨浪鼓。
“坦白告诉你吧，如果当初我知道你是游移的儿子，我肯定不会给你激活金手指。”
“嗯？为什么？”游默不解。
“游移现在不得了了，被高婉秋重新启用，回到了无忧俱乐部总裁的位置。”东方博源望着传送门感叹，“俱乐部，还是回到了你们游家手里。”
“俱乐部……不都是高家的么……”游默看出东方博源脸色不对，显然不是在为父亲的升职而高兴。
“知道是高家的就好。小子，我可告诉你，虽然你是游移的儿子，但我不会惯着你的。得不到女神的祝福，就算游移亲自来找我，我也不会传你龙神技。”
“放心吧，我爸从来不搞人情关系或者开后门这种事。”
“那倒也是，这也是游移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
这一秒，游默听出了话外音，于是直接挑明，“看来，您跟我爸……以前有过接触嘛……”
东方博源也不避讳，“四重境之前就是我们一起搭建的。”
“后来呢？你们怎么就……”
“那就要问你爸了。”
“感觉……您跟我爸……关系不太好嘛……我知道，他这人有时候挺讨厌的……”游默决定把这个尴尬点说出来。
“我听说了，他把你关了十五年是吧。坦白说，年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游移，但他的人品和能力摆在那里，所有人不得不仰视。”
游默听出来了，这家伙是嫉妒父亲的才华，年轻的时候，肯定被父亲压制过。哎，可怜啊！他低着头，暗自偷笑。
“游移年轻的时候，刚愎自用，独断专横，还风流成性，希望你没有遗传他这些坏毛病。”东方博源当着他的面吐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改了好多吧。”
“风流成性？”游默听到了关键词，阴阴笑道：“东方叔，有时间您真的得跟我讲讲，他是怎么风流成性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东方博源撇头看着他，对于他的无知很是费解，“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怀疑我是捡来的呢……”游默冲他认真地说笑，“哎，您当年跟我爸，只是同事关系么？我感觉您很了解他。”
“我们师从同一位雕塑大师，我是他的师弟。”
“哦……原来如此。”游默想起了自家院子里的雕塑，无论风格和艺术水平，与龙窟内都十分相似。
“行了，今天不说这个了，办正事要紧。”
“嗯，待会儿您再给我讲讲我爸的风流史吧，这也是正事。”
“你小子真逗，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还有没有心情听。”东方博源边说边走进传送门。
“我心情好得很。”游默笑着跟了进去。
游默现身的时候，发现面前是副黑压压的场景，恐怖得像是鬼片现场。
枯萎的树木，憔悴的枝条，天空中星光惨淡，连月亮都躲在黑幕之下不敢露头。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没打算弄明白，反正跟着龙王一起定点传送，地图什么的都用不上。
“不是光明女神吗？怎么这么黑？”游默紧跟在东方博源身后走。
“说明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女神心情不好。”
“什么意思？女神心情好的时候，天就是亮的？”
“没错。”
“您来过这里几次？”
“很多次了。”
“女神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多吗？”
“可能吧，我没有机会见到女神的面，不确定。”
“……”
游默差点把眼珠子翻出眼眶，“您刚才是说，您来了很多次，都没见过女神？”
“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
东方博源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因为女神只见她想见的人。”
游默吃惊地望着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口。
“那我们来干嘛？她都不见您，我们怎么求祝福？要不……咱们换个女神？无忧大陆不是有十二女神么？找个愿意见您的吧？”游默打起了退堂鼓。
东方博源直直地盯着他，脸色耐人寻味，说不清是期待，自信，还是其他什么。
游默看出了端倪，“你是说，女神想见我？为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
东方博源停在了一座高大的石碑前。石碑造型普通，没有刻字，基座正前方趴着一只金毛犬雕像，整个片区看起来像是墓地。
而这时候，天光慢慢亮了。
“来了。”东方博源站在石碑前环望。十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天光转亮，说明带游默进来是对的。
“女神知道我们来了？”游默心里有点紧张。
“我们一进来，女神就能感应到。”
“她看到是我们，发现面相不耐看，不会啐一口唾沫转身就走吧，那就很尴尬了……”游默胡思乱想着。
东方博源看着大亮的天光喜笑颜开，没有回应他的胡思乱想。
紧接着，女神碑前白光一闪，一个中年女人现身了。
在游默的印象里，女神都是白衣飘飘仙气横飞，眉目间碧波荡漾，赤着脚腾云驾雾，直教人可望而不可即。而面前这位——
上身穿着印有气球图案的短款T恤，下身是一条天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百元能买两双的平底鞋，月底开市时，这样的女人在中区大街上似乎一抓一大把。女人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一头金色大波浪，双瞳碧蓝如天。对于这个路人——
不——
游默双眼一睁，傻了。
这不是路人，绝对不是，因为她有一张轮廓分明的欧美脸。
他开始发抖了，手脚止不住地颤抖。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就印在他藏在床头柜第三层抽屉里的照片上。曾几何时，那么多个孤独的夜晚，他无数次抱着照片躲进被子里大哭，就因为他从小没见到过这张脸。
而现在，他见到了！
就在他面前，离他不足十步远！
女人皱着眉头惶恐地看着他，同样傻住了。
“好久不见啊，海伦娜。”东方博源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