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疾步走到秦成谨身边,悄悄说了些什么,秦成谨大怒!
“严审马官!我要知道到底是何人指使!竟敢谋害我大武皇子!”天子之怒,令人心中一惊。
皇后不顾众人在场,泪声俱下:“皇上!求您一定为臣妾做主啊!大皇子是您的亲儿子,是臣妾的命啊!”
秦成谨想到皇后解禁后在宫中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中生起一丝歉意,这是他的发妻,如今却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他抬手扶起皇后,当着众人承诺到:“你放心,我一定查清凶手,严惩不贷!”又转头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皇后近日忙于照料大皇子,后宫之事,就由湘妃代为主持吧。”
赵安某叩首领命,眼神中不见一丝喜悦。皇后背对着众人,看不到她面容抽动,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出了凤仪宫,何才人语气弯酸:“如今湘妃娘娘得偿所愿了,虽然是代管,但也算是这后宫之首了。”
赵安某冷声道:“你一个从五品的才人就敢认什么后宫之首,越了你的本分,没个规矩!莫不是被吓傻了脑袋,忘了尊卑?!”
何才人这才真正意识到,赵安某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好欺,皇后如今心力交瘁,只怕是保不了自己。硬着头皮,勉强笑道:“嫔妾不敢,还望湘妃娘娘保重身子,切莫气坏了,这后宫还要您主持呢。”
随即行了礼告退。
在回宫的路上,柔妃担忧地说:“皇后那边出了事,只怕大家都会以为是你的手笔。”
赵安某心中担忧的也是这件事,从前的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心中一片坦荡,毫无惧色。可是几次被冤枉后,她也明白众口铄金的道理,秦成谨也是因为各种线索直指她才不愿听她的解释,在他看来,那更像是狡辩。
柔妃陪着赵安某走到了潇湘宫才回去的,五皇子已经的能跑能跳了,身后的宫人追不及,又怕追快了伤到五皇子,令伺候的人很是头疼。
五皇子的性格随了自己,动如脱兔,静也静得下来。看着自己健康乖巧的儿子,赵安某心中才少许欣慰。
赵羽然走来,还没等坐下用茶就焦急的问道:“大皇子怎么样?”
赵安某摇摇头,说道:“看太医的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羽然抿唇不语,她是聪明人,知道现在潇湘宫的处境看着很好,但实际还不如皇后那边。又恨自己没什么用处,无法帮姐姐排忧解难。
赵安某揣摩道:“今日在凤仪宫,甫一来报,好像是说那马是被人喂了疯药,才发疯伤人。如果这个人有胆子去谋害嫡皇子,那定会深思熟虑,做的密不透风,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人找到线索?”
除非……那人想一石二鸟!
如今潇湘宫表面上看的势头直逼后宫诸位,但是皇后自解禁后,事事处理得体,也没让人落下话柄。更何况皇后是国本,岂是那么轻易撼动的。所以赵安某从来就没有觊觎皇后之位。
可是这话说来谁信呢?
凤仪宫。
暖黄色的烛火在半透明的琉璃屏风后静静燃烧,整个大殿内气压低沉,宫婢们来回走动都不敢发出多大动静,生怕成了皇后娘娘的炮灰。
柳书薇眼神犀利,盯着一个一个前来诊治的太医。
大皇子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衣服敞开,胸口一个硕大的乌青。身上覆了一层锦丝薄被,身旁是烧的正旺的炭火盆。
据说是伤了内脏,不好医。孩子身子嫩,那烈马一蹄下去,普通成年人都难受住,大皇子撑到现在,已是万幸了。
太医们在殿外探讨救治的法子,一边让医奴煎了止疼的药送过去。
碧竹给柳书薇端了一碗浓稠的粥,上面盛了一叠精致的小菜。“娘娘,用点儿饭食吧。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柳书薇已经一日没吃东西了,竟然没觉得饿,只觉得身体十分疲惫,却又毫无睡意。强撑着身体,勉强吃了几口,就让碧竹端了下去。
“赵安某……你把我逼到如此境地,夺我夫君,伤我儿性命!你个贱人!”柳书薇看着沉迷不醒的大皇子,握紧了双拳,涂满艳丽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能善罢甘休!
“碧落,备笔墨,本宫要写一封家书。”
柳书薇要父亲率群臣给秦成谨施压,尽快调查清楚,捉住元凶。
秦成谨把一本奏折摔在案几上,背手而立!柳书薇的父亲自收到家书后,就联名一些大臣上书要求严惩凶手!
秦成谨本就焦头烂额,现在这奏折几乎是火上浇油。他按住额头,觉得不慎疲惫。又一摆手,让甫一去传赵安某。
赵安某接到旨意后,整理了一下穿戴,极尽素雅。淡青色的对襟长裙上绣了蓝色的青瓷纹路,围了一条素色的云肩,下端秀的是几株待放的栀子。端正地挽起了长发,斜斜的插了一枚玉制祥云簪。未施浓重的粉黛,只抹了点雪花膏,清新怡人。
到了承明殿,缓步走到秦成谨面前,见了个礼,“皇上万福金安。”
“湘儿,你来了。”秦成谨伸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赵安某提了裙角,小心翼翼的靠过去。这阵子秦成谨多在年贵人那里看望,昨日又出了大皇子的事,再加上从未少过的奏折,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秦成谨显得疲惫不堪。眼角眉梢处也添了些细细的皱纹。
“湘儿,你如何看待大皇子受伤之事?”秦成谨毫不避讳的问道。
赵安某故作思索:“臣妾觉得,应该让大理寺严审马官,调查那日出入马棚的人,若有线索,顺藤摸瓜,定能揪出幕后指使!”
赵安某这一番回答中规中矩,说了和没说一样。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此话一出,赵安某知道,秦成谨的疑心又犯了,他在怀疑自己。若是自己的答的不妥当,只怕会引火烧身。此时若是跪下澄清自己,更会加重秦成谨心中疑虑。可是明知道他在怀疑自己,又不去澄清,岂不是做贼心虚。
进退两难之地,赵安某眼里透露出伤心欲绝的神色,有些赌气的反问道:“皇上可有怀疑的人选?”
秦成谨见这时候赵安某还在使小性子,心中一怒:“大胆!朕在问你话!”
赵安某匍匐在地上,把头埋的低低的,露出光洁的脖颈。声音闷闷的说道:“臣妾一宫中妇人,向来不闻外面的事。见识短浅,皇上问臣妾这些,让臣妾如何作答。臣妾只知道,现下帮皇后娘娘打理好三宫六院,照顾好年贵人,就是臣妾的本分。其他的,臣妾哪里敢多想。”
秦成谨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想起前几次冤枉了她,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心中一动,把她拉起来。
赵安某抬头,直视秦成谨。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烟雨,水雾朦胧的样子,倔强紧抿的嘴唇,格外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