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菲，”秀禾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笑道，“不必紧张，到了台上，你就目视前方，全当那些客人是空气。”

　　“哦哦，你怎么知道我紧张？”

　　一提到这个，秀禾笑道更欢了，她朝帘子的方向努努嘴：“你瞧，这帘子都要被你手心的汗给浸染花了。”

　　宋菲赶紧松开了手。

　　她是有这么个毛病，一紧张，手心的汗就冒不停。

　　“嘿嘿。”

　　“怡红院，莲花阁的姑娘们，下一个就是你们了，曲目可确定了？”

　　“多谢总管关照。曲目就按照半个时辰前我们递过去的就好。”

　　“嗯，那你们就好好准备吧。”总管说罢，转身离去了。

　　那曲子可是她哼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乐师能不能领会。

　　“秀禾，你可确定咱们的曲子，没问题？”宋菲凑过去，小声问道。

　　“我当然确定。”

　　“这曲子有些超前，就怕这里的乐师不能弹奏出来。”

　　“这个你大可放心，乐师是我的朋友，我能谱出来的曲子，他一定是能弹奏出来的。”

　　“哦哟，什么朋友，这么心有灵犀？”

　　秀禾脸色微红，闭口不言。

　　宋菲还想再打趣她几句，台上传来一阵掌声。

　　紧接着一道男声高声宣布道：“下面有请，莲花阁的姑娘出场。”

　　“到我们了，快，快。”

　　身后的人一催，宋菲更紧张了，她牙一咬，闭着眼跟在秀禾身后上了台。

　　曲子伊始，突然弦似断了一样的拨了三下，秀禾立马向一侧的琴阁投去担忧的目光。

　　宋菲跟着她的目光往那处看去，隐隐觉得坐在那处的身影有些眼熟。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突然“铮”地一声，琴声悠悠响起。

　　左三下，右三下……

　　“呀！”

　　一声熟悉的惊呼，引得一直闭着眼只管跳跳跳的宋菲睁开了眼。

　　宋菲同二楼上的慕封四目相对了片刻，两人都赶忙挪开了眼。

　　“他认不出我，他认不出我……”宋菲嘴里碎碎念着。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的。

　　慕封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看了看楼下有些奇形怪状的舞蹈，唇边勾起了一抹笑。

　　这个宋菲还真是有点意思。

　　好好的大家闺秀竟然混进青楼跳舞。

　　“徐年，稍后你这样……”

　　“殿下，”徐年一脸犹豫，“这位姑娘可是有慕王的令牌，咱们如此对她，只怕……”

　　“嗯？就是因为她有皇叔的令牌，我才要捉弄她。快去办吧。”

　　此刻在台上越跳越欢的宋菲，显然还没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一曲终了，在众多叫好声中，莲花阁的众人正要退场，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哎，老鸨，这些姑娘可有竞价？”

　　原本看了演出，脸色极为阴沉的李老娘，心猛地一跳，慌忙应道：“有的，有的，只是咱们这些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的，大爷若是听曲，看舞，自然都是行的。”

　　“嘁，谁要这些，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底下的人立即起哄道。

　　“这……”

　　“竞价，你还能多赚些赏钱，老鸨，你可别不识抬举，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

　　李老娘立即妥协道：“是是是，官人说的是，说的是。”

　　“李老娘，”秀禾咬着嘴唇上前说道，“我们有约在先，你此刻可不能反悔。”

　　“反悔？你看看，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地儿吗？”

　　“那你也不能……”

　　“不能什么？你们这些人，打进来那天起就该有个准备。只卖艺不卖身？哼。”

　　一旁总管上来，和李老娘小声商议起来流程。

　　宋菲差点要疯了，谁知道逛个红楼楚馆，还能像现在这样逛出个卖身的。

　　宋菲轻轻扯了扯秀禾的衣袖，秀禾回过头，宋菲这才瞧见她脸上毫无血色。

　　“秀禾，跟我走。”宋菲小声说道。

　　秀禾抿了抿唇，摇头说道：““不行的。”

　　“可以的，相信我。”宋菲坚持道。

　　“这样根本逃不出去。再说，”秀禾往乐师所在处看了一眼，咬紧下唇说道，“我也不能抛下这些姐妹。”

　　“哎呀，你先逃出去再说。”宋菲说着拉着秀禾就要往一边跑。

　　谁知不知是她们方才的动静闹得太大了，还是今日某人霉星高照，总之她们二人刚一动弹，立刻有眼尖的观众大喊。

　　“那两个人要跑了！”

　　宋菲：……

　　你只是个观众，观众啊！

　　“我看谁敢跑！”

　　李老娘一声怒喝，台上立马多了几个彪形大汉，将她们团团围住。

　　“各位爷，承蒙各位错爱，今夜咱们莲花阁的姑娘们便破个戒，也学学玫瑰阁的姑娘们，竞价拍卖一回。”

　　“好！”

　　宋菲：好你母亲个好。

　　眼下是跑不了了，还是待会儿再想办法。

　　莲花阁的姑娘们一个个高高兴兴地被领走了，宋菲郁闷，仿佛这里除了她和秀禾所有人都很开心哦。

　　眼看只剩下了宋菲与秀禾两人，宋菲看看瑟瑟发抖的秀禾，义愤填膺地往前站了一步。

　　“揭了她的面纱，揭了她的面纱。”

　　楼下喊声震天，宋菲这才想起自己跳舞用的面纱还没摘掉。

　　不就是揭开面纱吗？

　　揭就揭。

　　宋菲刚要揭开，突然眼尖地瞅见住在隔壁的工部尚书。

　　哎，这要是让工部尚书的伯伯给认出来，那她会被她爸比打死的！

　　不行，这面纱坚决不能揭。

　　宋菲脑中飞速地计量着，不一会就有了主意。

　　“各位看观，我怡红院的姑娘岂会有颜色差的？宋……松露，此次便想做一个不一样的，也看看哪位爷是奴家的真命天子。”

　　“好！”

　　宋菲一番言论，台下的气氛更热烈了。

　　李老娘都被这股热情冲昏了头脑，丝毫不记得，自己方才还在回想莲花阁里何时来了个名唤松露的女子。

　　“各位大爷，承蒙诸位错爱，接下来便拍卖松露姑娘。老规矩，价高者得。起价一百两。每次加价二十两。”

　　一百两？

　　宋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算这老鸨有眼光，要知道，方才那群姑娘可都是五十两起价。

　　很好，对这位老鸨，待会她出来必定要打轻一些。

　　“一百二十两。”

　　宋菲看着出价的人，危险地眯起眼，工部尚书伯伯，这会我可有你的把柄了，回家等着挨王伯母的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