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石河大桥南端。
苏拉米曼看着桥对岸的这群侵略者,气的牙痒痒。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葡萄牙人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你这个城防官到底是怎么当的?”他看着苏尔蒙迪问道。
“国主,这些葡萄牙人什么都没说,见船就轰,见人就杀。您也知道,西城门本就在重建当中,他们发起进攻时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且他们的火力太猛了,军营又在城南,我方兵力不够,又无险可守,只能边打边撤。”苏尔蒙迪无奈道。
苏拉米曼皱眉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我们,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消除他们的敌意,询问清楚他们的来意。你们谁愿意去一趟北岸?”
众人对视一眼,都低头不语。
“怎么?都不愿意?米歇尔?”
“国主,臣...臣嘴角不利索,又不通他们的语言,恐担不起此等大事啊。”米歇尔连忙说道。
“杜希比,你去!”
“国主,臣正在布置防线,这...”
苏拉米曼一愣,看向苏尔蒙迪道:“苏尔蒙迪,你去!”
“又是我?”苏尔蒙迪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张大了嘴。
“怎么?有意见?快去!此事办好了,官升一级,赏黄金五百两,美女十人!”苏拉米曼说道。
“是...”苏尔蒙迪苦着脸,有气无力道。
若命都没了,那官升得再高,钱赏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啊。
巴石河北岸,赫雷纳正举着望远镜看着吕宋人的兵力部署情况。
“禀告赫雷纳阁下,全员已经整合完毕,随时可以发起进攻。”耶罗萨近身说道。
赫雷纳放下望远镜,说道:“嗯,这些吕宋人太多了,杀不完的。只要能控制了他们的王庭,主动权就会在我们手中。现在,我命令...”
“报!南岸有支队伍正向北岸而来。”
听见手下的汇报,赫雷纳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去。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面白色的旗帜,旗帜下方有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正向己方而来。
“暂缓攻击,保持戒备。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说些什么!”赫雷纳冷笑道。
不一会儿,苏尔蒙迪的使团便被带到了葡萄牙人的临时营帐内。
看着周围向自己等人怒目而视的葡萄牙人,苏尔蒙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倒不是怕他们的凶神恶煞,而是怕他们手中的家伙。
“哼!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要说的。”赫雷纳冷冷的看着苏尔蒙迪。
听见对方问话,苏尔蒙迪强装镇定道:“吕宋城防将军苏尔蒙迪见过这位大人。”
“什么?你就苏尔蒙迪?”
咦,难道自己这么出名,连葡萄牙人都知道?
苏尔蒙迪心里闪过一丝窃喜:“咳,正是本将!”
“哼!来人,把他绑了!”
苏尔蒙迪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等...等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喂喂,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啊。”
不一会儿,苏尔蒙迪就被绑成了一个粽子。
直到这一刻,苏尔蒙迪都还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绑了。
“这位大人,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不仅无缘无故的攻打我们国家,现在又把我给绑住,这到底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大明的藩属国。”
“这个...是啊!”
“嘿,你不是说了嘛,我们被大明打的像条狗一样逃窜。而且还说只要我们敢来打你们,大明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两句话是你说的吧。”赫雷纳咬牙切齿道。
“啊?”苏尔蒙迪傻眼了:“我我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啊我!”
“哼,你要赎金的时候,不是不可一世的吗?你杀我的兄弟们时,不是趾高气昂的吗?怎么,现在怂了?不敢承认了?我要把你的胆给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有多大!”赫雷纳狰狞着,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小刀。
“我...我承认什么啊我!别别,千万别冲动!什么我杀你兄弟啊,我还要赎金?我...我冤枉啊!”苏尔蒙迪脸都吓白了。
“踏...踏”
赫雷纳一步步逼近。
苏尔蒙迪吓得双脚发软,一滩液体浸湿了裤子,传出一阵阵的骚味。
见到这个情况,所有在场的葡萄牙人哈哈大笑起来。
而苏尔蒙迪则是一脸的羞愤。
“哼,原来你也只是一个怂包。”赫雷纳不耻道。
“阁下,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呢。”耶罗萨悄悄对赫雷纳说道。
“嗯?”赫雷纳猛地一惊。
他看着苏尔蒙迪大声吼道:“说!我们被俘虏的人在哪儿?”
“不...不是交给大明人了吗?他们说会把人送到满剌加啊。”苏尔蒙迪说完也反应了过来。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惊恐。
“我们上当了!”赫雷纳与苏尔蒙迪异口同声道。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报,东方和北方突然出现大量不明身份的部队!”
“有多少人?”赫雷纳问道。
“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楚。”
“调转方向,准备战斗!”赫雷纳大吼道。
“轰”
一枚炮弹突然砸在了附近的木栅栏处。
木屑乱飞!
很快,更多的炮弹接踵而来。
看见如此多数量的炮弹袭来,赫雷纳心中一紧。
对方的武器装备可不是这些吕宋土著可比的啊。
难道是...大明人?
不远处的建筑旁已经隐隐能看见大量的人影了。
赫雷纳躲在一处掩体后,举起望远镜向北望去。
明亮的铠甲、坚固的盾牌、锋利的长枪,以及还在冒着热气的火枪...
果然是大明人!
赫雷纳大手一挥道:“准备,三线战术!”
很快,三队火枪手排列完毕。
“对方进入射程了!准备,射!”
“砰砰砰”
葡萄牙人抢先发起了进攻。
“叮叮”
“铛”
让赫雷纳大吃一惊的是,眼前这些大明人并没有举枪还击。
他们的队列早已发生了变化。
穿着铠甲的盾手们呈弧线挡在了最前端,紧随其后的才是那些火铳手们。
盾牌本就不易被射穿,再加上盾手们身上铠甲的二次防护,中弹的士兵寥寥无几。
百米...七十米...五十米...
赫雷纳疑惑了,难道对方不会用火枪吗?
眼见己方的火枪手们已到了射击的真空期,他连忙对耶罗萨说道:“快,让浡泥人顶上去。”
一声令下,七百余名浡泥人左手举着手盾,右手提着弯刀,叫嚣着向敌阵冲了过去。
前排的盾手突然分出半人宽的身位。
眼前的浡泥人太密集了,这不是活靶子嘛。
“砰砰砰”
蓄势待发的火铳手们果断的射出了交战后的首枚子弹。
“噗噗噗”
前排的浡泥人瞬间便倒下了八九十人。
“砰砰砰”
又是一轮射击,再次倒下了七十余人。
但,已经不能再射击了。
因为双方已开始短兵相接。
“杀!”
位于前排的盾手们突然发力,向着浡泥人撞了过去。
盾牌缝隙处突然伸出了无数根锋利的长枪。
“杀!”
长枪手们怒吼一声,猛地向前一刺。
在感觉到了枪尖入体的沉重感后,他们整齐地往后一收,又吼了一声,再向前刺去。
“噗噗噗”
一批批的浡泥人倒在了血泊中,阵势很快便被盾手们凿穿。
赫雷纳的脸上已现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
八百浡泥人,在攻击马尼拉时,也才损失了不到百人。而此时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损失了五百之数。
战场上,到处都是浡泥人的鲜血汇聚而成的水洼。
不过也有一些浡泥人并未彻底气绝。
他们有的被刺在了锁骨处,有的被刺在了腹部,此刻正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哀嚎。
看到这种场面,饶是身经百战的赫雷纳等人,也感到了万分的不安。
他隐隐觉得对方的这种战阵,好像是专为“三线战术”准备的。
看着对方再次聚在一起的盾手们,赫雷纳的太阳穴一阵跳动。
“告诉对方,我们投降!”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知道,若自己等人再负隅顽抗,等待自己的一定是团灭的下场。
就算撤到巴石河南岸也不行!双方的战力差距太大了!
“踏踏踏”
袁诣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阿元、杜长胜、王直、许辰江、许家兄弟等人。
看着沿途已将火绳枪扔在地上并双手抱头蹲着的葡萄牙人,袁诣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手无寸铁的赫雷纳与耶罗萨,他淡淡地说道:“想活命吗?”
一口纯正的葡萄牙语,让两人吃了一惊。
“谁不想活着呢。”赫雷纳耸肩道。
袁诣环顾一周,突然看到了还绑在一旁的苏尔蒙迪。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被绑着的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把苗刀突然递到了赫雷纳的眼前。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赫雷纳看了眼袁诣,又看了苏尔蒙迪一眼。
“锵”
抽出苗刀,赫雷纳反手对着苏尔蒙迪的脖子就是一刀。
“噗”
咦,自己怎么好像飞起来了?
咦,那个无头的身体怎么那么熟悉?
他们怎么都在看着我?
“咚...”
头颅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他们怎么突然都这么高了?
难道...那具身体是我的?
终于,苏尔蒙迪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他眼中的生命之火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至死,他的双眼仍旧大睁着...
“阁下,您的条件我做到了。”赫雷纳淡淡说道。
“啪啪啪”袁诣拍了拍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完成了,我肯定会放你们回到船上去。”
“您说。”赫雷纳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看见南面的那座吕宋王宫了吗?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你带人过去,杀光他们,一个也不要留!”
“呵,光凭我们这点人,恐怕完不成您这个要求。再说了,阁下有这么多的手下,杀光那些吕宋人轻而易举吧,又何必要我们出手。”
袁诣笑了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俘虏。是俘虏,就需要赎金。我不要你们的赎金,而你们动动手指就能换取自己的自由。况且,我也会派部队协助你们的。你看,这生意多么划算啊。”
“不要赎金?事后就将我们全放了?您说话算话?”赫雷纳问道。
“在场这么多人,我若食言,还有何威信?你若不放心,我可以起誓。”袁诣笑着说道。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赫雷纳说完,又对自己的手下们说了几句话。
袁诣向杜长胜招了招手,耳语道:“长胜,这次你亲自带队,我会让许辰江和许梓协助你。记住,一定要把吕宋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还有,把这些葡萄牙人看好,若他们敢反戈,就地解决他们。”
“喏!”杜长胜兴奋道。
“嗯,去吧。”
袁诣看着向南岸攻去的葡萄牙人,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呵,把你们放回船上又能如何?
马尼拉湾已被彻底封锁了。
这支舰队里,一个人都跑不了!
吕宋岛,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