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儿随同沫梓妍进了袁府后,名义上虽然是沫梓妍的侍女,但两人因为共同的遭遇,感情也更加的亲密。
在沫梓妍身边,除了鸳儿外,还有一人伺候在旁。
萍儿,十五岁。是袁家搬迁到京师后,招募的新人。
这丫头为人勤快,懂礼,嘴巴也乖巧。因此在去了沫梓妍的身边后,很快便赢得了沫梓妍和鸳儿的喜爱,连带着,平常需要一些女人物件也是由着她去买。
鸳儿最近挺高兴,原因无他,陈勇庆从安徽回来了。两人正是男婚女嫁的年龄,正该婚配,但因沫梓妍还未出阁,所以鸳儿暂时也还不能嫁人,两人的事儿就耽搁了下来。好在两人也没有往坏处想,等等就等等吧,不急在一时。所以有时间的话,两人也会去池边凉亭坐坐。
两人都是孤儿,且各自又是袁诣与沫梓妍的亲近之人,陈芸曦为了弥补两人暂时不能成婚之事,便亲自为两人订亲,约定以后一定为两人办一场婚礼。
饭后,鸳儿正在绣着花边。萍儿进了房,一眼便看见鸳儿正在刺绣。
“鸳儿姐姐,你的手好巧啊。我也想学,你能教我吗?”萍儿双手合十,一脸崇拜的说道。
“好啊。”鸳儿抬头看了看萍儿,浅笑道。
“鸳儿姐姐,听说京城刚开了一家福馨阁,里面的糕点可好吃了。”萍儿闲聊着。
“怎么着,你这小丫头偷偷跑去吃过了不成?”鸳儿伸出手,点了点萍儿的额头。
“怎么会嘛,我也只是听说呢。听说福馨阁里面还有镇店之宝呢,叫...叫...哦,叫七馨桂芙糕。她们说的天花乱坠的,说那种糕点入口即化,吃过后唇齿留香,香气沁人心脾。我估计,应该比小姐平时吃的那些糕点还要好吃吧。”萍儿一脸的向往。
“又瞎说。”鸳儿白了萍儿一眼,“小姐吃的糕点,可不是凡品。”
“鸳儿姐姐又在唬人。”萍儿掩嘴笑道,“难不成还是宫里的?宫廷里的东西才能这样称呼呢。”
“小丫头片子,你还真敢想呢。我说,你哪儿这么多废话,还学不学刺绣了?”鸳儿没好气的问道。
“学啊,鸳儿姐姐快点教教我。”萍儿搬了根凳子,坐在鸳儿旁边,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鸳儿姐姐,小姐呢?”
“在屋内呢,她看书的时候不喜下人打扰。”
“哎呀,糟了。”萍儿惊呼道。
“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怎么,又有什么事儿忘了?”鸳儿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差点受伤。她停了手里的活儿,无奈的看着萍儿。
“上次小姐就说,胭脂、红蓝花和皂角快没了。这次我跟着吴管事出门,本是想着先去买的,但是听着陈大姐她们说福馨阁的事儿入了迷,将买东西的事儿忘了。鸳儿姐姐,若小姐问起此事,我可该怎么办啊?”
“你这个小糊涂蛋,我们作为小姐的近侍,一个月才能出一次门,你连这种事儿也能忘啊。”鸳儿埋怨道。她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阵。
“小姐虽然挺好说话,但这可是家规呢。再者,你确实犯了错...这样吧,我陪你去趟小姐那,你呢,态度诚恳一点,好好的认个错,应该没大碍的。”
说完,两人起身去往沫梓妍的房间。
“咚咚咚”
“小姐。”
“进来吧。”
沫梓妍正坐在桌前,见到鸳儿和萍儿一起进来,露出疑惑的神色。她将手里的笔放下,再将一张白纸掩在桌上,用砚压住一角,这才问道:“有何事呢?怎么你们两人都来了?”
“小姐。”萍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为何下跪?”沫梓妍不解问道。
见萍儿只是低声哭泣,鸳儿只得开口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沫梓妍闻言,沉吟了片刻。
“萍儿,这次你确实做错了。这样吧,鸳儿,你与吴管事知会一声,让这小妮子再出一趟门,将东西买回。”
见鸳儿出了门,萍儿还趴在地上,沫梓妍微微叹了口气。
“萍儿,起来吧。我相信你,才让你全权负责购买日常的物件。胭脂暂且不说,这红蓝花与皂角乃是我们沐浴时所用,若没有,怎方便?这怎么能忘呢?”
“小姐,小的知道错了,请小姐责罚。”萍儿低声道。
“行了,这件事儿到我这儿就止了,但家规不可不罚。”沫梓妍沉吟道:“为了让你长记性,就罚你洗一周的衣服。”
“谢小姐开恩,谢小姐开恩。”萍儿磕头道。
“行了,起来吧。”
萍儿本跪在桌前,听见沫梓妍的声音,她才起了身。
说来也巧,在萍儿刚抬起头时,外面突然吹进了一阵微风。白纸被吹折了一半,露出了一部分字。
虽然沫梓妍很快将白纸重新压住,但纸上的一些字却留在了萍儿的脑海里。
“小姐,吴管事说了,现在可以让萍儿再出趟门,但是记得要在一个时辰内回来。”鸳儿回来了。
“行吧,萍儿,速去速回吧,别又误了时辰。”沫梓妍柔声道。
“是,小姐。那我先去了。”萍儿低着头,倒退着走了出去。
“这小丫头也是,一见着吃的,就什么都忘了。”鸳儿看着沫梓妍,低声道。
沫梓妍只是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萍儿用薄纱蒙着面,快步行走在街道上。
不多时,她进了一家名为‘拈花阁’的胭脂店。
“姑娘,买胭脂水粉吗?”
“嗯,你们这最好的胭脂水粉,帮我拿点。”萍儿说道。
“好的,姑娘稍等。”
不多时,店家将萍儿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后,萍儿将钱袋递了过去,提着东西转身离开。
握着钱袋,这店家看着萍儿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转过身,她打开钱袋,向内看了一眼。
“菲儿,帮我照看着店面,我有事儿出去一会儿。”
“嗳,知道了。”
皇宫内。
永福扶着蒋太后正在慈庆宫的园内散步。
“永福,最近我闲着没事儿,看了一遍太祖的祖训,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永福不解道。
“太祖的祖训上说,凡我大明后世子孙,其公主下嫁,只能挑选京师本地身份的百姓。”蒋太后神情沉重。
永福的脚步顿住片刻,复又前行。
“也是我的疏忽,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点,现在我终于明白皇嫂的用心了。”蒋太后长叹一口气。
永福被封为了公主衔,如此一来,当她出阁招驸马时,第一个条件男方必须是本地人;第二个条件男方必定要是百姓。
这两点,袁诣没有一点适合。他是袁宗皋的孙子,同样也是锦衣千户。再者,他的籍贯是在安陆,不是京师。
其实第一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升官与否,这都是朱厚熜说了算。贬为平民,娶了公主再官复原职这是有操作空间的。但第二点,就是硬指标了。
所以在蒋王妃看来,除了推翻祖训,否则袁诣与永福,将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永福此时倒是显得很平静,让人丝毫看不清她的内心。
“唉,我苦命的孩子。早知道当初在安陆,我就应该把你们的婚事定了。”蒋太后后悔道。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娘,记得袁诣原来和我说过,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没有人能看的清的。我现在只是在等着他,仅此而已。”永福反倒是安慰着蒋太后。
“皇太后驾到!”太监声音传出。
蒋太后与永福转头一看,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向这里走来。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臣妾(永福)拜见皇嫂(皇伯母)。”
“免礼。”张皇太后一脸微笑,“妹妹好兴致啊。”
“皇嫂,闲着无事,便与永福一同欣赏园内景色,不知皇嫂亲临,还望恕罪。”蒋太后低声道。
“这有什么恕不恕罪的,妹妹言重了。我也是闲着无事,寻到慈庆宫来,与妹妹唠唠家常。”
张皇太后说完,便率先走了一步,蒋太后与永福连忙跟上。
“妹妹,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不知妹妹在宫内住的还算习惯否?”张皇太后侧头扫了一眼蒋太后。
“皇嫂,一切安好。”
“唔。待翻了年,这年号也就改了。皇上至孝,我们都清楚,但是国不可无后。我寻思着,是不是提前给皇上招选秀女。若他有适宜的人选,我们也觉得合适的,可以先行订婚嘛,待皇上守孝期满,便可纳后。如此,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啊。”张皇太后缓缓的说道。
蒋太后闻言,心里一惊。这是要步步紧逼了吗?
“皇嫂,皇上年幼,若太早触及此事,我怕他会沉溺于女色之中,恐对我大明无益啊。”蒋太后牵强的说道。
“呵呵呵,无妨,我等身为长辈,理当规劝他,定不会叫他误入歧途。再者,纳了后,皇上也会成熟很多,这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啊。”张皇太后停下了脚步,侧身看着蒋太后。
“宫中之事当由皇嫂做主。不过,臣妾建议皇嫂还是应将此事告知皇上,免得他毫无准备。”蒋太后轻咬牙龈后说道。
“这是自然。”张皇太后又看了一眼永福,“妹妹,永福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出阁了。”
见蒋太后似有话要说,张皇太后连忙接着说道:“上次妹妹说永福要守孝,短时间内不能婚嫁,我也应允了。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我尚记得,太祖当年崩时,诸王、世子、王妃、郡主、内使、宫人俱斩衰三年。今永福贵为公主,守孝期应在三年内,而不应超过三年。明年,就是守孝的三年期满。所以,我觉得,最迟明年三月,就应为永福挑选驸马了。妹妹,你说对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