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反叛
“樊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打算跟他们一起对付我？”
眼见一路走来的战友，此时竟临阵倒戈，跻身对手阵列。即使心下疑虑，实难以置信，可大敌当前，却也容不得我多加思索——此间突变，郭老一行人自然是得意非常，料想灵界大势皆在宗教局手中掌握，就算我不投降，但身为武当弟子的樊鸿，为顾忌师门，也会举手投诚。一切仿佛早有预谋般，事件中心所针对的目标，即是身怀各种玄妙的我。
“秦海，老夫念你少不更事，此次初犯并未造成伤亡影响，故而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放弃抵抗，不再与宗教局为敌，听从发落。老夫可以保证，绝不伤你一根汗毛，以及对你的兄弟酌情减刑。”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我显然有些心动。奈何未容我决言表态，樊鸿忽声插话，却是打断了我的思绪，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其言真假、是否可信？
“郭老！你怎可与他妥协谈！想宗教局管辖灵界修士，自是法度严明、依律量刑，岂可言及私情。倘若人人皆此效仿，那往后的世俗不就要乱成一团了！”
闻听此语，我顿时醒悟。的确，世间法纪已属严正，不得徇私舞弊，更别说我区区一介晚生，不值得他如此重视。细细想来，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准就是为了引诱我，不战而屈人之兵，只待事后拿下，再行处置——也许是见我有意答应，可却临时反悔，一脸怀疑地警惕自己。郭老的脸色显然阴晴不定，不经意瞟了樊鸿一眼。奈何后生小辈所言不差，无从训斥，以免坐实说法。时已，只得老脸佯作祥慈，苦口婆心地与我劝诫到。
然而，此时的我早已不是随意让人忽悠的愣头小子。无论他说什么，我极是充耳不闻，托鬼玺于掌间，敕言令咒：“祈愿明尊，所法尚祭。九皇威德，成化八方，吾御善行玲珑，誓言卫道。钦此法御，诏令幽冥百鬼，速来相见。”
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轻易动用鬼玺。除了东帝封印外，久而久之，不知从何时起，我亦对无尽幽冥之力有所畏惧。倘若失去控制，五方鬼族重临人间，那必然会是一场浩劫。念及于此，我只得暂时以恶鬼修罗诓骗他们，希望后者知难而退，就此放我等离去。
……
随此法言，青石地板上忽然龟裂出数道缺口，源源不断的幽冥气息从缝隙中弥漫开来。恍如聚气成形，似有若无的幻影逐渐从氤氲灰雾走出，数十个鬼面修罗，手持钢叉，正狠厉注视着在场众人。血瞳厉目、披头散发，一身幽冥鬼气，确是与鬼族蛮兵无二。
见此情形，郭老已然有些慌了神。好在他并未识破我的手段，只是连忙呼唤左右前去找帮手，如此我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当然，对于曾经见识过此术的樊鸿，我自是瞒不了他。后者知晓其中古怪，然却仅是随声附和，未作其他解释，尔后径自朝后院方向跑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原来早有计划。先前所伪装的一切，只是为了趁机潜入后院，帮我搭救消失的钱枫二人。瞧他临走时，那狡黠的眼神，确实精明得很，不愧是我秦海的兄弟。
可如此一来，他也将背负“反叛”的名号……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反正事情都已经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好好闹他一把，我就不信他们能奈何得了我！于是乎，我立时敕令恶鬼修罗朝郭老袭去——姜还是老的辣！只见郭老突从袖中取出一枚五彩弹珠，瞬即往天空中一掷，还未听明白他在念叨什么。眨眼间，弹珠映现五色光晕，青赤黄白黑，自空中投落，犹如镜光霞屏，愣是将一众修罗阻隔在外，再难以寸进。
“呔！”紧随云霞缭绕，氤氲曼舞，五色玄屏时已结成结界罩定其间。前后三丈之地，我与修罗皆被之困住，若有临近突围者，即被炫光刺目、彩霞灼身。及此，数只修罗已无声无息湮灭，如流逝涣散，寥渺尘烟——与此同时，也许是听到求援信号，四合院外突然涌入十数名青袍道士。尽管起初有些诧异，郭老大费周章地叫人来，居然只是为了个小娃娃。可转眼望过，五色光幕中，恶鬼修罗暴戾异常，适时难以置信地警视于我，丝毫不敢大意。
“来得好！我正愁没人做我对手呢！”话虽如此，但我受困阵中，无法对他们产生威胁。之所以挑衅发言，实则却是为了让来人主动出手，对我发起进攻，以使陷入危险境地。继而解开鬼玺封印，大兴五方鬼族，助我突破重围。
所幸他们并未知晓我的计划，只当后生小辈不识抬举，妄自尊大，胆敢出言不逊。是故不由分说，为首三人即手持法器冲入阵中，与一众修罗厮杀起来。
……
“乒乒乓”只见刀兵相接，不出数个回合，三人已斩众修罗于地下，唯留我一人身影。毕竟接触过不少人物，我虽不识其身份，但观身法架势，显有大家风范，料想过往必是当世高手无疑。奈何如今统统沦为宗教局的“爪牙”，其中匪夷所思之处，着实耐人寻味。
若说门派大难，恩情难报，我才不信。世上成名修士，大多逍遥自在，纵然私欲作祟，可又有几人甘心受人驱策。眼下太平盛世，未逢国难当出之时……如此大意轻敌，便是你等败亡之笔。任谁也想不到，此间修罗并非鬼玺召唤，乃是我的障眼法。倘若你们肯安心在外列阵，将我困在其中，也许不出几个时辰，我就会投降。
然而，人老了脾气也大了，受不得激；榆木脑袋也不好好想想，年轻小辈敢随意跟你们叫嚣？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也是时候，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顿时间，我踏步上前，骤转移身，未容他们反应过来，即擦身于法器下。
“叮”如我所料，鬼玺上符箓刹现，化为齑粉，东帝封印暂且消失。“天地无私，神明监察。谨遵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敕令，钦御五方幽冥鬼众，昭显威德，荡寇群魔。”顺势言咒，疾如电光火石间，无尽幽冥、森罗浮现，彷如叠叠幻影，环绕于我身前。
“糟糕！中计了！”此刻方才醒悟过来，然则为时已晚，接踵而来的鬼兵，自麒麟玺中跃身跳出，落地即长。仅一眨眼的功夫，蛮兵们摇身一变，直至七尺来高，威风凛凛、凶神恶煞地俯视眼前三人，适时冷冷发笑“吱吱吱”，即在众目睽睽下，毫无畏惧地拼杀过去。
眼见如此，在座诸人再也顾不得一旁看戏，纷纷执仗法器，跻身五色光幕中，与众鬼族搏杀起来。一时间，局势混乱，鬼族数量众多，生生将其队伍冲散，再难聚集一起。
“魑魅魍魉，叫你尝尝道爷的厉害！”“孽障，看我来拿你！”“大家快助我杀出一条血路，我要生擒那小子！”“小心！”“还生擒什么！直接击毙得了！”
纵然宗教局高手入云，玄诀妙法声威俱在。然而鬼族势大，援兵无穷无尽，结果往往是杀完一波，另一批又紧紧接上，来人尚未靠近于我，即被众鬼兵击退。犹如汹涌狂潮，逼得他们只得向后退却，一寸寸撤离，脚步已然踏临结界边缘地带。
一切都如计划中进行，只要他们撤出阵外，以众鬼兵的力量，即使再强的阵法，也总有抵挡不住的时候。经过一番激战，他们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想来也是时候决一胜负。如此，我即是咒言敕令，立唤众鬼兵朝五色玄屏外进袭。
……
“千万不要放鬼族出来，否则后果不敢设想！”郭老竭力维持阵法，一身修为着实小视不得。数十鬼族奋力冲击，乃至三波，郭老也仅是大口喘气，似年老力衰、血气不足，并未就此倒下。试想若逢青壮之年，那他的本事又会是何等的恐怖……
“大伙儿速来助老朽列阵，行五行奇相，化灵缚之法，生擒之小子！”正当我惊叹之时，郭老忽时发声，显然已经有了对策。如何消灭五方鬼族？我自觉毫无可能，想当初倾尽人族之力，也只斗得旗鼓相当，幸得神佛出手调停，方才化解世间危机。眼下就凭他们几个？
即使心中疑惑，可我仍有顾虑，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诸位前辈瞬即纵身四方，结印持咒，“金木土水火，生克妙天罗。归源玄灵咒，缚身五行梭。”但见五色天幕炫光大作，刹现五行五象之轮转，犹如大罗妙画，我等沙砾俱在其中。尔时，光幕骤然震荡，似若束身之网，徐徐向内聚合。其中心交织处，俨然是我藏身所在。
得见如此，我诧然明悟过来。原来他们是打算以阵法化为束身咒，让鬼族无立身之地，直至罩定我周身，再也无法逃离——即便鬼兵凶悍异常，奈何光幕犹如钻石金刚，难以撕裂分毫。甚者，寸寸逼近，一旦有鬼族触及之，即逝如烟霞，了去尘烟。
到底该怎么办？为今之计，唯有玄武能够突出重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