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射下,苏润心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原来,在你眼里,这仅仅只是置气吗……她口中银牙紧咬,腮帮子被撑得微微鼓胀,手中死死地捏着屏幕已经暗淡下来的手机。
她一度想要声嘶力竭地大肆发泄一番,想依靠暴力来彻彻底底的宣泄心中的不满,甚至当场就回复一句“我是不会屈服的!”。
但最终,苏润心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以沉默来应对这一切。
恐怕,正是因为在他眼里,我还只是个闹变扭的孩子,所以在这三年里才会对我不闻不问,归根结底,是为了让我好好自我反省一下吗……苏润心想到这里,不由嘴唇紧抿,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脚下仿佛生根一般,僵在原地。
她心中一直不愿面对的无可奈何感再次充斥整个脑海。
从出生,一直到三年前她愤然离开那个家那天为止,她与父亲,甚至众多亲属之间其实并没有过多的直接接触。
但随着自身年龄的增长,知识的累积,在面对他们近乎命令似的口吻,以及日常之中发现的种种细节,心智早熟的苏润心理所当然的得知了贯彻在他们日常行为之中,那早已根深蒂固般的思考方式。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们的骨子里深刻着的,便是纯粹至极的“家族主义”。
永远以维持家族的整体利益为重,时刻以壮大家族为荣,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家族的组训,便是“个人事小,家族事大”。
家族为所有的族人提供了方方面面,近乎无微不至的支持和保护,那么族人以家族的整体利益为重,以壮大家族为荣,自然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有的时候,苏润心也想用这样的话来劝说自己,放弃充满幼稚的倔强,乖乖的认命。
只要不是真正的蠢人,都会选择放弃不可能成功的抵抗,就像被枪指着脑袋的普通人,会选择乖乖抱头蹲下一样,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仅仅只是形式上的联姻,她自然可以毫不在乎的接受下来,然后继续享受家族给她提供的无数便利,过着和之前一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这样一来,从某种意义上,也就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归根结底,苏润心想要逃避的,是毫无天赋的直系血裔的宿命。
三年前,她跟着小姨一起来到锦湖,想要借此不再与家族产生联系,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要身体内还流淌着同出一源的血脉,家族的目光就会一直注视着她。
而想要摆脱这一宿命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成为觉醒者!
不需要觉醒家族特有的能力,只要觉醒任何一种能力,成为觉醒者,便足够了。
但是,还是失败了啊……苏润心自嘲的抽动了两下嘴角。
八岁时,秘传的血脉仪式失败了,自此断绝了觉醒家族特有能力的机会。
而十八岁时,正常的觉醒仪式也失败了,几乎丧失了成为觉醒者的机会。
这样的她,又哪有反抗宿命的能力呢?
即使存在非常规性质的隐性能力觉醒者,可相对于常规的觉醒者而言,这种不可预测的案例,真的会出现在她身上吗?
如此看来,父亲恐怕就是在收到了我没有觉醒成功的消息后,才发送的这条消息的吧,好让我彻底断了念想……苏润心像是认命般,无声的笑了笑。
瞥了眼手机,在发觉时间已经快要到六点后,她如同拨浪鼓般摇动脑袋,将这些消极无比的想法甩出脑海。
事已至此,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的话,还是先给小姨做饭吧。
……
“嗯,好的,阿舅,我这就去接小言,嗯,好,好,那你和舅妈在外面也要多注意安全,白鹰那边不像我们这儿,嗯,好的,那拜拜。”
穿着白色大褂的知性女子等到对面挂断了电话后,甩掉了右手上拿着的一沓资料,捏了捏眉心,趴的一声靠在了皮椅上。
“哎呀,这倒霉孩子,没觉醒就给打击成这样…”叶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
这两个月要这么捉弄他呢?
嗯,今天就先放过他了,按阿舅说的,先帮他开导开导心情吧。
好,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先提前收工了……叶笑意盎然,双手合十,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她纤细的腰肢一挺,站立起身,被坐姿遮掩的饱满上围迅速撑起白色的大褂,即便身上穿着的不是紧身的衣物,但光是这一点,便足以令人羡慕不已。
叶移步来到门口的衣架处,脱下大褂,换上了一间单薄的米色外套后,走出房间,锁好房门,踩着轻快的步伐,穿过挂着各式各样不同牌子的办公室后,快步离开了。
而在她走出的房门处,赫然挂有写着“叶氏心理咨询”的牌子。
……
“嗯…任务取消了?”
中年交警在接到上级的通知后,仍不住急促的喘息了两声,嘴角也不由咧起了一丝微笑。
也就是说,能够回家了……他之前也有想过如何才能安全回归,但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
周围同样等待着的老队员们也纷纷放松下来,不时的发出一声感慨的长叹。
不管任何,感谢和平!
……
出租车内,咒言背后的汗渍逐渐干燥,他口中缓慢的进行着深呼吸,以此来安定自己稍稍激动的心情。
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追捕的情况,反而畅通无阻,让他倍感疑惑。
但随着机场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尤其是在经过准备的能力随时可以发动后,他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底气。
之后的过程并无差池,经过一番检查后,咒言成功登上了提前预定的航班。
等到飞机成功起飞后,他瞬间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呼,这下总算是安全了。
……
“呼,呼,呼…”
聂烟双手撑膝,腰肢下弯,不断的喘着粗气。
当在回忆起了被她遗忘了的陈言的记忆后,她便感到有些心绪不宁,急忙赶来觉醒楼,可因为路上的堵车,直到六点,她才堪堪来到现场。
看着眼前已经处于封锁状态的觉醒楼,聂烟只觉得脑阔疼的要命。
陈言,你一定要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