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大厅内才算真正安静了下来。一帮伸长了脖子,翘首期盼着代表大宋国出赛第一局的词人登场。在经过短暂的商议,便见一个白衣公子从一片大神级词人中提扇而起,缓缓走向台中。
台下人群中早已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是秦公子!是秦公子亲自出手啦!”
“这秦公子是何许人也?很厉害吗?”
“我顶你个肺啊!连秦观秦公子都不认识你还有脸来参加今晚的诗词大会?告诉你小子!你可得记好啦,这位秦公子字少游,号淮海居士乃是苏轼苏大学士的得意门生。”
“原来是苏学士的弟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可代表大宋打头阵?”
“兄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原来是苏学士的弟子啊?’,秦公子虽然幸得名师却并非你想像的那样是凭借着苏先生声望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可以说秦公子毫无疑问已经拥有了代表我大宋出战首局的实力,毫不夸张的说,秦公子可算是我朝词人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啦。”
“如此说来,那我还真得仔细看看这秦少游今日作出了什么杰作。”
········
秦观缓步走上台,微笑着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白卷双手交递给台上的侍女,然后向李唐诗人们所聚坐的方向轻轻的鞠躬,微笑道:“小弟秦观今日随带嬉戏之作前来一博诸位佳作,便作是抛砖引玉吧!”说罢挥手一笑,信步而下,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文人的从容与大气。
随后李唐国的‘阵营’亦好似约好了一般同样派出了一个青年公子,身材修长,鼻梁高挺,一条明显的刀疤自右额而下贯穿整个面部,乍看之下极是狰狞。与从容淡定的秦观相比,此人就显得雷厉风行了许多,大步流星来到台上,长笑道:“但凡品词者,皆闻有秦氏,若是秦兄的杰作都只是嬉戏之作,那我李某人这等低俗之辈哪里还脸面说自己是经略诗文之人啊?”遂将手中的白卷交与那侍女,径直挥袖而去。
两人一番出场,台下顿时有热闹起来,秦观与李贺都是唐宋两国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文人,这两人之间的对决隐约间也似乎代表着唐宋文坛年轻一代的正面较量,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也可以创造出亦如青莲剑仙与东坡居士的不朽传奇。而此时,离洛却不以为然的皱着眉头,轻声对小锥子说道:“无怪这李贺有‘诗鬼’之称,便是这不敢恭维的长相,要说他是人怕也无人相信吧?”
小锥子撕列着大嘴,极其**的感慨道:“是啊!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与二爷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相比,这李贺构造完全是李氏门楣的不幸,是李唐国甚至是整个炎龙大陆的不幸啊?”
龙言无忌在一旁叹息道:“以前我总是在怀疑着,老天为什么要创造出如此优秀的我,哪怕我龙言无忌只是现在的一半英俊,一半智慧,一半迷人,我依然还会是这个大陆上最英俊最智慧最迷人的男人。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老天把我创造的如此优秀是为了和这个男人互补的!”
“停!停!停!”离洛无力的喝止着身边两个活宝纵情的‘演讲’,他发现原本还挨坐在一起的虚帘月与紫清风因为顶不住这漫天的牛屁烘烘,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相隔N个坐位的远方。
“遇人不淑啊!”离洛仰天长叹道。
等离洛重新将注意力转到台上的时候,刚才那个侍女急步走进了后天,不多久,一阵悠扬的鼓乐缓缓地响起,一群身着彩衣迈着精致舞步的舞女翩翩跃出,艳红的衣带连舞如云,配合上清新朴质的古乐,恍若飞天下凡醉人心魄。一群舞女之中,有一个身着金黄色景服的女子分外惹眼,高高的发髻,娇美的容颜,玲珑的身段,冲着场下的观众微微一笑,开口唱道: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裹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一曲唱完,台下雷动的掌声似乎也证实了这篇秦观作品的不凡之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之妙,‘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之镜,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体会,但单单凭借着语言上的不凡功力,这篇词无疑已进入了上品之列。
离洛不禁感叹道:“其实春景春情又有多少分别呢?万物复苏的春天本身不就是一场缠绵的爱情吗?我看今日这场诗词大会不出意外的话,大宋可以报了当年苏先生饮恨青莲居士仇怨。”
“二爷尚未听到李贺的诗句何以如此肯定大宋要胜了呢?”小锥子疑惑道。
离洛淡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种直觉吧。我总觉得今晚的题目偏向缠绵哀怨的男女之情,这似乎正合和我大宋国诸位名家的词风,李清照,秦观,周邦彦无一不是婉约词的代表人物。但在这些李唐诗人中,李贺诗风狂放洒脱,王维则擅长田园诗,恐怕也只有一个李商隐可以称得上‘用情至深’了。”
“这可未必,难道你没听见最后一场的题目为‘天下之春’吗?既然称为‘天下之春’自然不能是儿女情长的婉约词,那是不是说我大宋这一大帮婉约大家就无用武之地了呢?”龙言无忌撇嘴一笑,似对离洛的观点颇为不屑。
虽然只有相处了短短几个时辰,但在离洛的灵魂中似乎早已对龙言无忌有了刻骨铭心的定位,奸诈,好色,无耻,**····但绝对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离洛笑了,其实人活着每天都有一个事事都要与你抬杠的朋友又何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呢?
台上的歌女继续唱道:
“日暖自萧条,花悲北郭骚。
榆穿莱子眼,柳断舞儿腰。
上幕迎神燕,飞丝送百劳。
胡琴今日恨,急语向檀槽。”
又是一阵震耳的掌声,但明显不如比刚才的掌声要‘凄凉’了许多。“看到了吗?不是李贺的诗有多差,只是以李贺的个性,要他写这种小景细情总不比秦观那般信手拈来。”离洛对着龙言无忌挪了挪嘴,不无挑衅的说道。
龙言无忌出奇得没有抬杠,而是轻声叹息道:“可惜了李贺这首好诗,只是放到‘春之景’的题目中来看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了。”
果然如两人所料,不等场下的观众评出优劣李贺就主动认败。
第一场第一局,南宋胜!
其后秦观的这篇词一直坐镇在‘擂台’之上,李唐国一方先后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诗人作了两篇不痛不痒的诗根本没有对秦观的词产生一点点威胁。场下的离洛早已听的呵欠,全部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诗词上了。“诶,这唱曲吟诗的小娘子是谁啊?长得这么水嫩嫩的,更难得的是拥有一副比黄莺还动听的嗓音。”
龙言无忌惊诧道:“你小子是不是被秦风的那帮狗腿子打傻了啊?居然连你的久情人,‘红月歌坊’四大花旦中的云殇姑娘都不认识了。大凡被你嫖过的**都说你离二公子薄情寡义,只顾自己快活不知道怜香惜玉,今天我算是真正见识啦!”说着说着,龙言无忌竟似怒了,指着离洛的鼻梁骂道,“三年前!你还记得吗?就在云殇姑娘刚刚来到临安城的时候,就是你这个小畜生被着大伙偷偷塞了一万两银票给红月歌坊的顾大老板卑鄙无耻的夺走了小妮子的红丸!”
“红丸?哈哈!”离洛大笑道,“当时龙言大少是不是早已对云姑娘有了非分之想,结果却被我这个卑鄙小人捷足先登了啊?
不提也罢,一说起这件事龙言无忌心中差点要爆出火来,厉声喝道:“你还敢说,当初紫焉,绣云,小蝶,云殇四个美人初到红月歌坊之时,我们四兄弟就有君子协定,说了一人要一个。无尘要了绣云,水无垠要了紫焉,你小子当日就把小蝶给办了,可后来呢!你这畜生居然让无尘和水无垠将我灌醉,自己却跑到云觞房里把她也吃了!”
“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记得?”离洛一脸无辜苦笑道,TMD以前的离洛惹下的风流帐敢情都要算到老子头上来了,这不是,怎么说来着?鱼没吃到滋味却惹了一身腥气!
龙言无忌冷笑道:“你的记性倒是不错啊?恐怕你也忘了今晚红月歌坊又来了一批顶级的新货吧?”
“新货?”离洛淫意的撮了撮手,YD的叫道:“大哥!龙言大哥!”
“哦!!!!”
突然之间全场的观众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惊叹,若不是看到大家都坐得好好的离洛还以为是楼要塌了呢?
“怎么了?”离洛疑惑道。
小锥子阴着脸苦笑道:“看来这次秦公子也挺不住了。”
“原来是对方终于出了可以匹敌秦观的佳作,但究竟是什么人作出了什么样的名篇居然可以令全场观众如此惊讶?”就在这时小锥子将一张白纸轻轻地递给离洛,说道:“虚姑娘记录小来的。”
离洛拿起一看,见得雪白的纸上记载着十余行娟秀的字迹: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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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张若虚的这首《春江花月夜》倒也不见得如何出众,无奈我是如此深爱着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