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色又晚了些,我便起了身,沿着小河向城外走去,口袋里的铜板已经花光,今晚总得找个地方落脚才好。睡觉这件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走到郊外,找一处密林即可。餐风宿露惯了,可不像人那样,非得建一所房子才可度日。看看,长一身皮毛还是有用处的不是?
走了不知几里地,渐渐地人家稀落,草木茂盛起来,我看太阳马上就要坠入云海里,又赶快往密林深处走了几步。打量准了一棵老树,就待天全黑下来,还原成狐狸模样在此宿一晚。
正踅摸着,忽听到人的脚步声,回头看,却是一个年青书生,白净面皮,斯文瘦弱的模样,穿着长衫,身后却背了一个不相衬的筐子。他奇怪地问:“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赶快回家?”
我想不到这里还有人迹,被吓了一跳,遂支支唔唔道:“嗯,我从集市回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到了这里?”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面人儿,表示我确实从集市归来。
书生说:“是不是迷路了?你的家在哪里?”
我作出难过的样子,说:“我的家在山那边,这一迷路,今天晚上怕是赶不回去了。公子好心,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叫阿锁,不是什么坏人。”我环顾一下四周,略显慌乱地说:“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着心里害怕。”
许是我的样子可怜,书生安慰我说:“阿锁姑娘,别害怕,这里是秋水村。村子不大,总共十来户人家,我的家就在前面,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家委屈一晚。”
我一听心花怒放,“那太谢谢公子啦!。”
他摆摆手,说:“不要公子公子的叫啦,寒门书生,受不起公子这样的称呼。我叫方焕,唤我名字即可。”
于是我就跟着方焕回了家。这方焕父母双双亡故,剩下他一个人一边读书一边维持家计。刚才遇见我的时候,正是他上山捡柴回来。
方焕的家在村子的最西边,零星的几户人家,相距都不甚近的样子。此时有的人家升起了炊烟,开始做晚饭了。
方焕家虽然两间草房,家徒四壁,却也给我做了菜饭,我初闻食物香气,又加上一天没吃多少东西,很快就一扫而光了。摸摸饱了的肚子,才发现方焕还没有吃任何东西。
我看着空空的碗盆,羞惭地低下了头。方焕却说,“没关系,阿锁姑娘,你今天想必饿了一天了。”
我赶快点头称是,读书人就是善解人意。
谁知他又道:“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现在天色已晚,你的父母一定会很着急,说不定已经出来找你了。要不你休息片刻,我去你来的路上看看有没有你的家人。”
我赶快拉住他,“方公子——”先红了眼眶,“不瞒公子,我同你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跟哥哥和祖母一起度日。祖母年迈,哥哥侍奉左右,哪里会有人出来找我。”我说的半真半假,联想到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竟然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
方焕见我掉眼泪,有些手忙脚乱,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别哭了,阿锁姑娘,是我不好,我不该触到你的伤心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