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退守长斧山,且兵粮耗尽……
陈少宗双目灼灼的盯着天上打响的信炮,沉声喝道;“传令三军待命,前哨敌阵一乱,我军发起总攻!”
“大人……”
有参军进言:“此时天色放亮,恐敌兵有所防备,不如等到夜间……”
陈少宗摇了摇头,左手死死的捏着刀柄低声说道:“王守仁生性狡诈,好夜战奇袭,今日我就光明正大攻他防线,量他孱弱溃散之兵也无法抵御。”
话音未落,忽然有报事人疾跑到马前说道:“报大人,前山来报,王守仁追击太平寨的队伍成溃散之势,退回长斧山了……”
陈少宗低垂着双目,沉思了片刻说道:“传旗令告诉倪天德不许再退,给我反扑回去。若他再龟缩逃匿我要他太平寨满山寨兵的脑袋!”
“是!”
报事的军兵刚下去,又匆匆跑来一名刺史叩地说道:“启禀大人,刘大人和葛将军的兵马已经攻下孤山,他们在山顶看到王守仁的人马大乱,星许人马朝着西北山侧收缩。”
陈少宗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徒正阳微微一咧嘴说道:“看来先生的策反之计得成了!”
司徒正阳微微向前欠了欠身说道:“承蒙大人信任,若此次击破王守仁,在下也算手刃仇人,大仇得报!”
“呵……”
陈少宗笑了笑,一挥手说道:“传令三军,鱼鳞阵型急攻长斧山,凡斩缚王守仁着,赏白银千两,封千户!”
古语有云,有钱能使磨推鬼,更何况陈大户一出手便是千两白银,宁王府的军兵和明州小筑的山匪一个个眼睛里都冒着绿光,气势汹汹的朝着王守仁的主阵杀去。
在长斧山前终于看到了王巡抚纵马杀敌的英勇身姿。
此时的老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镶了钻,正跟突然杀回来的倪天德打的火热。
本以为这种档次的山匪,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能打发他去见祖师爷。万没想到这倪天德兜了一圈之后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也顾不得自己寨中兄弟的伤亡,就是泼出命去跟王守仁较劲,再加上王守仁本是退势,太平寨的人马是反扑而来,这两军一交锋王守仁的三百来人还真被打的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就在两队人马打的难舍难分之时,雪中送冰块的陈少宗及时赶到。
漫山遍野的人马如同争食的野兽一般围了上来,根本没有什么阵法战术,口号倒是出奇的统一:砍死王守仁,发家致富娶媳妇!
“快退,快退!”
李中焕抹了一把溅在脖颈上的血水,把宝剑一挥撕裂着嗓子喊道:“退守山谷,快快!”
说是退守,哪有那么容易。
敌军人潮弥漫而上,一个冲锋便斩杀掉王守仁一般的人马,其余上百人慌不择路,相互冲撞践踏,便又惨死了数十人。
陈少宗在远处的山隘上手搭凉棚看了许久,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一口气,一弯嘴角笑道:“看来王守仁此次是真的败退无疑了?”
司徒正阳在旁边微微一皱眉,向前欠了欠身子低声问道:“不知将军为何如此断定王守仁这不是诈败之计呢?”
“呵呵……”
陈少宗左手抽出长剑,右手一带马的缰绳,扭头看着司徒正阳说道:“古语云,儒生不纵刀戈。却不是因为这些书生不通兵法,而是因为它们有所谓的仁爱之心,不肯舍弃任意一条性命,然而他怎知战场本就是厮杀的修罗场。”
“哦……”
司徒正阳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说道:“大人是看到王守仁手下军兵被杀戮殆尽,才知道王守仁以无还手之力了吧?”
“哼……”
陈少宗用鼻子眼哼哼了一声,一提马说道:“那便让我去证实一下吧!”
说罢,一夹马的两胯,带着几个亲兵和参将便冲下了山坡。
司徒正阳环视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几个护卫(看守),也慢慢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看着剑芒之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低声说道:“自古成大事者哪一个脚下不是踩着皑皑白骨,王大人,我心甘情愿做你脚下一块尸骸,希望你能踏着我成起风波!”
杀场,修罗地狱。
王守仁的铠甲被鲜血染得墨红,左臂之上还插着一根断箭,鲜血顺着手腕在枪杆上盘踞,滴滴答答的点在地上。
“伯安,撤!”
李中焕打马过来,拼砍死王守仁面前的几名匪兵,一扯王守仁胯下白马的缰绳,吼道:“快走!”
“不能走!”
王守仁横枪喘息了一声,低吼道:“还未见陈少宗!”
“可是……”
李中焕盯着远处压来的人马,一咬牙说道:“我们手中的兵力已经不足一百了。”
王守仁咽了口吐沫,紧咬着后牙说道:“你带着残兵以溃散状退入山谷,不必管我!”
“这怎么行!”
李中焕一甩刀刃喝到:“你身为主帅,怎能以身……”
“这是军令!”
王守仁猛地转过头来,双瞳灌血,低声吼道:“若此计不成,这二百条人命,司徒正阳的一片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
“你……”
李中焕一咬牙,拨转马头喝到:“亲卫队保护王大人,其他人随我撤!”
这声军令一下,本来的乱作一团的百名士兵瞬时觉得自己获得了恩赦,谁还管老王的死活,刹那之间作鸟兽散……
可怜的王巡抚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光杆司令的存在,只能手舞着长枪,且战且退。
眼瞅着就要被匪兵的人潮淹没,老王再一抬眼,正瞅到不远处横刀杀来的陈少宗。
终于……
王守仁把大枪一横,朗声喝道:“群贼误我,群贼误我。王某堂堂儒侠,岂会同你们这群蛇鼠之辈一般逃窜!”
说罢,把手中大枪往地上一扔,掉头就跑。
陈少宗在乱兵之中定睛一看,正瞅见披头散发,仓皇逃命的王守仁,也不管和左右的亲兵打招呼,抽弓搭箭,朝着老王的屁股就是一支冷芒。
王守仁正连哭带号的逃命,冷不丁觉得身后恶风不善,不及回头,赶紧一提马的缰绳,胯下白马一个激灵,纵身一跃,这一箭“噗”的一声正扎在白马的左臀之上,这匹马疼痛难忍,一个掀蹄,直接将马背上孱弱的王巡抚甩了下来……
王守仁就地打了个滚,左臂之上留下的鲜血顿时浸红了半个身体。
陈少宗在后面一看,心中窃喜,与王守仁在这穷山僻壤之中僵持了半月之久,今日终于能把这个酸书生剁成肉沫了!
想到此处,陈少宗猛打马背,这匹马啼跳刨号,朝着王守仁便冲了过来。
老王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再回头一看杀气腾腾的陈少宗心中一沉,心说:“看来王某人今日要命丧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