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肃寒刃,刀起锋芒。
玉青山下隆隆战鼓如同闷雷一般在狂风中翻腾。
宁夏兵马使孙景文策马冲到行军队列前仰望着玉青山。山林茂密苍翠,怪石横生,影影绰绰之间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有埋伏……
孙景文勒住战马,冷冷的一笑到:“山村匹夫,读了几本兵书就敢自称什么军师谋士,这粗劣的埋伏真叫人可发一笑。”
“将军……”
一个小吏催马来到孙景文身边说道:“我们现在会师一万余众,一声令下就能踏平匪山。”
“不必。”
孙景文一摆手说道:“通知弓箭营,准备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捆在箭头上……”
“您要火攻?”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孙景文眼中映出一丝暗红色杀机,他轻轻抬手点着眼前的山峦说道:“我要先让此地变成一片火海!”
烧山!
一声令下,数万支利箭袭卷着火光扑向玉青山。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玉青山前山顿时烧成一片。
“兵发四道,风火雷电。一御风,二运火,三布炮,四进兵…”
孙景文冷峻的眼神让火焰照的通红,他一抬手说道:“来人,抬佛郎机!”
官兵得令后,飞奔到中军营,指挥军兵抬来一门半人高的佛郎机大炮。
这从南洋买来的佛郎机虽然看着比大明神机营的火炮要小巧许多,威力却丝毫不比前者逊色。
孙景文令两名士兵架炮,亲自用火把点燃火信。
一声炮响炸裂大地,浓烟笼罩的玉青山中响起一阵闷雷。
孙景文面无表情,双眼死死的盯着玉青山上滚滚的浓烟,一抬手说道:“装铁弹,再炸!”
炮声响过十几遍,山上的大火被铁弹砸灭又借风势满满燃起,终于将翠美的玉青前山化成一片斑驳的灰烬。
“孙将军……”
前军小吏望着眼前一片残破的景色咽下一口吐沫说道:“怕是这前山上已经鸟兽无存了……”
哼……
孙景文冷笑一声,说道:“让传令兵奏明王爷,说玉青山前山以破,随时可以围困杭州。还有,通知先锋营,清理战场!”
他说着,拍马先行进入玉青山。
碳黑的树干发出难闻的气味,周围的泥土上还冒着缕缕青烟。在道路两旁还散落着些许被烧焦的金银器皿……
“为什么……”
孙景文一边走,手中勒马的缰绳越来越紧。
这时前锋营士卒来报,只在山中找到四具残破的尸体,却发现不少金银细软。
玉青山之所以能成今天的气候,大部分仰仗的便是险峻的地形。前山峰高林茂,易守难攻,而后山则是悬崖绝壁。如今我们大兵攻山,如攻破前山,想拿下山阴的腹地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余宏那个老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大将但也久经沙场,不可能犯前山不设防这么愚蠢的错误。
难不成真如山下的传言所说,玉青山内讧山上匪徒四散奔逃?亦或者,余宏那个老家伙一开始就准备撤退的?
孙景文一皱眉,挥手喝到:“中军营把守住所有下山的路口,药驹营巡视山路,发现贼匪立刻发信号。前锋营,随我去山上聚义堂!”
军令一下如山倒,所有军兵离开四散开各自行动。孙景文亲统前锋营,带着几千名士兵直径赶奔山中聚义堂。
若是余宏真的蠢到舍山逃命,那一旦被我的药驹骑兵追上必然是死路一条。
孙景文微微一扬嘴角,冷笑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呈现出来,冷不丁从空际中飞来一只冷箭。
老孙一个激灵,脑袋慌忙朝着左面一偏,冷箭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带出一道血痕。
“怎么会……”
一句话还没说完,冷不丁从对面山峰之上窜出几百名寨兵,为首的是一个壮大的汉子,手持钢刀,横眉立目,站在山头上也不喊话,直接张弓搭箭朝着孙景文的前锋营就招呼了过来。
孙景文一抹脑门上的冷汗,翻身下马躲在一块熏黑的巨石后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余文亮?怎么可能,我明明……”
他用手捏起一把还冒着烟焦土,扭头看着身边的行军小吏。
“他们应该是躲在了山峰的石洞中了。”
小吏的肩膀上中了一箭,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在伤口上抹了一把说道:“那里是山阴的一片低洼地,又有山洞,佛郎机炸不到的……”
“区区一片洼地,能藏下多少人!”
孙景文喘着粗气看了看左右,从齐射的箭矢数量上来看,对方的弓箭手不过几百人,我手下前锋营有人就有三千,只要齐进攻山,一定能马上冲破他们的箭阵……
孙景文稳了稳心神喝到:“传令,前锋营整顿攻山!”
一声喝令,刚才被齐射冲散的前锋营士兵迅速集结起来,孙景文一挥令旗便如同饿狼一般朝着山峰奔袭而去。
谁知道对面的余文亮并无心恋战,看到前锋营如狼似虎的扑过来,然后打了个哨子,所有寨兵如同退潮一般迅速离开了山峰。
“姓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孙景文蹭了蹭脸上的血渍,一挥手喊道:“随我攻入山寨,我看他们还往哪逃窜?”
几千人如同洪水一般涌入山中腹地,不料跟已经拉好旗门的余文亮碰了个照面。
“怎么,你不再龟缩逃窜了么?”
孙景文提马向前,用手中长刀一指余文亮说道:“是不是已然穷途末路。”
哼哼……
余文亮将手中钢刀一横,从山石岩峰之中顿时冒出无数寨兵,一个个横刀在手,虎虎生风。
“我手下有三千精锐,占尽地势。你的前锋营只剩下两千多人,又长期奔袭,体力耗尽。孙景文,你看清楚是谁穷途末路!”
风烟散尽,光刀印出阵阵寒意。
空旷的前山,路旁的金银,山峰的伏兵!
啊!
孙景文倒吸一口冷气,回身一看自己手下,一个个面露疲惫之色,而且有不少人身受箭伤。
风烟散尽,光刀映出阵阵寒意。自己本来占尽优势,为什么,为什么刹那之间竟然成了别人盘中之食物。
空旷的前山,路旁的金银,山峰的伏兵!
环环相扣,一步一步把自己带入口袋。
想不到区区山匪竟然有如此谋略!
“用疑兵分我军力,用退兵引我入套。想不到你们余氏兄妹还有这一手。”
孙景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信炮,直接打在天上。然后大声鼓舞到:“兄弟们不要怕,我们只要撑到中军营赶来,便可打破贼兵!”
“中军营?”
余文亮仰着脸大声说道:“你中军营和药驹营的人马,怕是已经被带到钱塘府了吧?”
“不可能!”
孙景文故作镇定了笑了笑说道:“两营人马就在玉青山附近,而且只听安华王的调令,根本不可能被你们蛊惑!”
“若是赵大统领亲自调动呢?”
余文亮的声音并不到,却震得孙景文脑子“嗡”的一声。
赵桐……难道他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