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大人……”
江彬扶着天子正要启程之时,钱宁火急火燎的跑进小院,一看跟在江彬身后的朱厚照咽了口吐沫,赶紧滚下行礼道:“奴才叩见陛下!”
朱厚照掸了掸袍袖上的灰尘,眼神扫过江彬钱宁二人,微微挑起嘴角问道:“钱宁……有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这个……这……”
钱宁微微挑起眼眉,看了一眼朱厚照的面庞,虽然嘴角微存着笑意,却已经摆不脱一股冷峻的气息……
“回……回陛下!”
江彬忽然转身叩首说道:“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趁陛下出游之际,调动南京城兵马部署,封锁武备库,此乃叛国凶危之兆,其心可诛!”
“王守仁?”
朱厚照面沉似水,倒背着双手说道:“你是说儒侠王伯安?”
“正是此人!”
钱宁也跟着应和道:“王守仁诡谲多变,臣已经查出了他与宁王私通的证据,怕是他此次见陛下出游,又心生了歹意!”
朱厚照弓下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位“心腹”,低声说道:“你说那只身一人抗击宁王叛乱的王守仁实则是与宁王相通,图谋造反?”
“陛下!”
江彬仰着脑袋,喘息着喝到:“此乃王守仁欲擒故纵之计,其用心之险恶……真是……真是……”
这帮玩意是真拿朕当了三岁的孩子……
朱厚照缓缓转过身去,嘴角沉浮的微笑缓缓消失……
朕十四岁登基称帝,在位执政十六年,也曾亲平安华王之乱,弹指之间处理了站皇帝刘瑾,应州之战大败小王子。
这两个狗奴才真当朕是双眼蒙灰,言听计从之辈么!
假借神仙怪谈,诱我独自来此深山……
狼子野心,叛国凶象,我看说的都是你们这两条学着哈巴狗摇尾巴的豺狼!
但是,现在刀再江彬手中……
此时闹掰,让这条饿狼咬上一口,岂不是赔本的买卖。
朱厚照低着头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双手搀扶起江彬说道:“真若将军所说,那朕该如何处置?”
“陛下放心!”
钱宁向前跪爬了几步说道:“团营人马已然兵发牛首山,奴才一定……一定可以部署的万无一失,护送陛下周全……”
钱宁话以说完,忽然转目看到江彬火辣辣的眼神,这才发觉自己失言。
王守仁刚刚部署兵马,你的团营就已经兵发牛首山,你是未卜先知知道王守仁要造反?还是根本就是你自己用心不轨!
江彬赶紧上前找补道:“微臣……微臣担心陛下安危,特命团营护卫牛首山周全……”
你现在胳膊粗,你现在就算说你跟玉皇大帝沾亲戚我都信。
朱厚照拉着江彬的手说道:“将军定国安邦之才,朕的性命、大明社稷皆靠将军周济了!”
“臣万死不辞!”
江彬赶紧又跪下“梆梆梆”的磕了仨响头,接着说道:“还请陛下拟旨,请周围府镇统将率兵勤王!”
“勤王……”
朱厚照咽了口吐沫说道:“只可惜朕的玉玺不在身边,如何拟旨?”
“这个……”
江彬双仁微颤,低声说道:“还是先请陛下随我等离开牛首山,圣临沪州,调兵平乱。”
“沪州……”
沪州兵部尚书王宪侍郎吴环皆是江彬亲信,若圣临沪州,兵发有名,恐怕王守仁造反的罪名便落了实锤。
“陛下……要快……”
钱宁低声说道:“王守仁已然调动人马控制了团营,已然调兵向此处来了。”
“怎么会!”
江彬也顾不得礼仪了,转回身拎着钱宁的领子将他拽起来说道:“我特地调集团营到牛首山吸引王守仁兵马,怎会这么快便转到此地!”
“他们……”
钱宁偷眼看着朱厚照,低声说道:“他们抓了孟忠……姓王的从……从给陛下运送饮食的人身上探到了……这个……”
“王守仁……果然目光独到!”
江彬一咬牙,回身喝到:“备车,天子立刻起驾赶奔沪州!”
南京·兵部大堂
“报……团营兵马有所调动!”
报事人声音未落,韩彬便站起身来说道:“快讲,兵马调动开往何处?”
“回大人……”
报事人喘了口气说道:“团营兵分四队,两队于赣、湖官道设卡,另外两路一兵发北州,一路归往京西。”
“这是何意?”
韩彬一拍脑门说道:“四面出兵,天子到底在哪一队?”
王守仁低垂双目,看着桌上的地势图沉默不语。
赣州、湖广两径皆有忠良死节之臣,江彬绝不可能去此地避难。
京西地偏,四境临平谷,一旦开战不易驻守,也不是可守备临战之地,北州贫瘠兵寡,长远奔袭,徒劳无用。
四境交纵之处,乃是沪州!
王守仁暮然站起身,用手指点着地图一点问道:“沪州兵部尚书王宪可是江彬举荐?”
“王宪?”
张永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一拍桌子说道:“对,此人乃是江彬党羽!”
“传令!”
王守仁走到报事的近前说道:“令兵部侍郎乔宇收城左之兵,在通往北湖的官道设卡。传令南昌府戴德儒、赣州府孙传志、安庆府张文锦集江西兵马取道苏杭阻截江彬人马进入沪州。”
既然你江彬要哪吒闹海,我王伯安便用着残破之躯做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