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没事吧?”沈裕通与铁青燕赶紧上前询问。
海桑田冷哼一声,怒瞪海翻江,掸掸胸口,道:“这兔崽子,你当老夫这么轻易就被你暗算吗?”
海翻江颤声道:“你……你已经好了?”海桑田冷笑道:“这还多亏了你将沈小兄弟送来龙尾岛,竟助我渡过难关,如今我的功力已是名副其实的‘大天通’了。”
海翻江苦笑数声,事到如今,自己已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静待海桑田发话处置自己。
海桑田瞥向蛟龙岛弟子,朗声道:“海翻江勾结倭寇,败坏我蛟龙岛规矩。你们中若有谁与其同流合污,快快供认,老夫答应,饶他性命,否则——”走到海翻江旁边,一掌拍在巨石上,冷冷道:“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撤开手掌,巨石上出现一个手印,深入寸许,随后将其轻轻一推,巨石破碎一半。
蛟龙岛弟子还有谁敢说不?纷纷下跪拜礼,知情之人七嘴八舌诉说。
海翻江忽然道:“腾江哪去了?”一个弟子道:“二爷他被岛主,不,海翻江关在牢里。”
“快去把他放出来,来人,将海翻江押到大堂去!”
“是!”
蛟龙岛许多居民也纷纷上来问候海桑田,他与众人寒暄数句后,便同沈裕通、铁青燕前往大堂。
不久,海桑田坐在大堂正座,他身上剩下的镣铐也都已悉数打开,冷眼盯着跪在下面,战战兢兢的海翻江,另外还有蒋贵、焦行沧数人一同跪着。
另一边坐着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体型略瘦,一脸苍白,乃是刚从牢里出来的海腾江,沈裕通与铁青燕则坐在客座上。
海桑田冷冷道:“海翻江,快老实招来,这次你们与倭寇是何时开始勾结的?做了多少恶事?”
海翻江哆嗦道:“叔父,跟以前不一样,只有……只有三年。”
“只有三年?”海桑田握紧拳头,“你还有脸说个‘只’字?”
“叔父,真的是有人逼我与倭寇合作的。”
“呸,还有谁信你!”
沈裕通忽然道:“是不是汉王?”其余人一惊,海翻江却茫然道:“汉王?什么汉王?我不知道。”
沈裕通皱眉道:“可是,你们与倭寇从山东出发的消息,我们便是从汉王那边听到的,这又如何解释?”
海桑田将茶盏在桌上重重一放,道:“原来你上头有这么一位人物在,难怪该如此嚣张,还不从实招来。”
海翻江欲哭无泪,道:“叔父,侄儿说的是真的,我真不认识什么汉王,这三年来,都是一位余先生在给我发号施令,让我照他说的做。”
“余先生?”沈裕通一奇。海桑田怒道:“人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
海翻江委屈道:“若我不这么做,我那点丑事就没办法掩盖了?”
海桑田皱起白眉,道:“你以前勾结倭寇的往事吗?”海翻江脸上一红,道:“不止这些,还有……还有我几年前求官的事。”
“求官?”海桑田冷冷道,“该不会是花钱买官吧?”海翻江更是面红耳赤,颔首道:“可惜没买成,白白亏了几千两,没想到不知咋的被那余先生知道了,连证据都拿到了,他用这些事一起威胁我,叔父,若我不照他说的做,不仅是我,咱们整个蛟龙岛的名声都得败坏了。”
“还不都是你自己惹的!”海桑田暴跳如雷。
沈裕通不禁问道:“那余先生还叫你做过什么事?”海翻江一瞥叔父,海桑田喝道:“叫你说就说。”
海翻江如实道:“也没几件,除了这一年多来跟倭寇运粮,也就是去年‘皇顶论武’,要我先上台与人比武,然后故意认输,不过——”
“不过什么?”沈裕通急问道。海翻江低头道:“要我偷偷给跟自己比武那人下毒。”
沈裕通恍然大悟,那日何天雄与海翻江比武获胜,但之后与黄劲松比武时,却为对方轻易所伤,事后听他讲当时忽然头晕目眩,无力对战,着实莫名其妙,原来是海翻江下的毒。可是,那余先生究竟为何要让他这么做呢?
审问多时,再也没问出多少有用的事情,海桑田已经废了海翻江武功,但心中之气未解,本欲再打断他一双腿,逐出蛟龙岛,可海腾江不忍,苦苦哀求,海桑田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将海翻江终身囚禁蛟龙岛,而蒋贵等人,亦是个个受惩。
海桑田欲派人取回山东运来的粮食,沈裕通一时不知如何处置,便请他暂时保管粮食,待到请示太孙后再作打算。
当然,沈裕通自是忘不了任宜潇,将他与叶裳华的事跟海桑田说了,海桑田叫来那时从倭寇船上跑回的人询问后,立即派出数条船北上寻找。不过,他还是与沈裕通道:“沈小兄弟,这大海不比陆地,老夫虽派人前往,但……但他们活着的机会实在渺茫,你……你还是做好些准备吧!”沈裕通心下黯然,遥望北方,暗暗祈祷两人平安无事。铁青燕站在他身边,望着他那张忧愁的脸庞,愈发觉得熟悉。
山东益都县,大道上,一支军队正在前行,看阵势,应有上千人。领头一将高头大马,一脸神气,眉目间似有几分不屑。
“真特么晦气!都快过年了,还要老子带兵来平乱,不就几个小毛贼嘛!
布政使大人竟非请我这堂堂青州卫指挥使带兵前来,也忒小题大做了吧!”领头将军抱怨道。
他身旁一个高瘦军官道:“高大人切莫大意,听说这卸石棚寨的贼寇攻破益都县城,杀县官,胆子大,手段辣,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领头将军轻蔑道:“佟千户胆子未免忒小了吧?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那益都县总共才几个兵?况且,怎比得上我青州卫的精兵?那劳什子山寨,顶多几百人,老子带了卫里一半多的兵力,不用一天就把那些山头全都踏平。”
佟千户叹道:“但愿如此。”默默骑马前行。
卸石棚寨中,一个瘦小汉子匆匆上山,直冲到议事大堂里,唐赛儿正与刘信、宾鸿等人商议要事。
瘦小汉子气喘吁吁,道:“报……报……”唐赛儿淡淡道:“别急,慢慢说。”瘦小汉子拍拍胸口,缓了一缓,道:“佛母,据我们的人探到,已有官兵朝咱们这边杀来,估摸着有三千人,怕是不过几十里了。”
满座皆惊,刘信怒道:“来得好,让老子去将他们砍了。”说完,便欲赶出大门,却被唐赛儿拦下。
刘信不悦道:“佛母,现下官兵要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难道不打吗?”
唐赛儿处变不惊,未答他话,而是继续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带头吗?”那汉子颔首道:“打听出来,好像是什么指挥使,叫高凤。”
唐赛儿微微一笑,道:“高凤吗?这人我倒有些听说过,如今担任青州卫指挥使一职,本领算是一般,并且,为人还有几分自大。”
刘信问道:“那我们打吗?”唐赛儿淡然道:“打,当然要打,但不可随随便便去打。眼下官兵有三千人,咱们所有的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千,自是不能硬碰硬。”
宾鸿道:“听佛母的话,似乎已是成竹在胸。”唐赛儿会心一笑,道:“他们占了数量优势,但是咱们却有另外的优势。”
“什么呀?”刘信摸摸脑袋问道。
唐赛儿扫过众人一眼,道:“地利!”示意手下,拿来一张周围的地形图,指着上面一处山谷。
“这个葫芦谷十分狭隘,若是能将官兵引入其中,便能一举歼灭。”
刘信竖起大拇指,道:“佛母高明!”唐赛儿立刻下令道:“所有人听令。”在场众人立刻肃然。
“刘信,刘俊,带三百兄弟前往葫芦谷两侧埋伏起来,记住,没我命令,不可妄动。”
“是!”
“王宣,你带五十兄弟赶往监视官兵动向,切记,千万别暴露。要出手时,我会派耿童儿知会你们的。”
“是!”
“杨三,你带两百兄弟在方圆三里内警戒起来,防止官兵派人前来探察乃至分兵来袭。”
“是!”
宾鸿见唐赛儿未对自己下命令,有些纳闷,这时,她转向了自己,道:“宾大哥,你要做的可跟他们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