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宜潇一落地,便见两人提着灯笼,望着自己,瞠目结舌,看打扮,应是宫里的太监。
还未趁他们大喊,任宜潇出手如电,将两人点倒在地,不过立刻牵动肩伤,他还是赶快跑开。
然而,未走几步,便又遇上几个宫女,宫女们见到一个禁军打扮的人物出现此处,并且肩上血迹斑驳,尽皆花容失色,大声喊叫起来。
任宜潇暗暗叫苦,此时已顾不上点倒这几个宫女,连忙转身就逃。
一路上遇上几个太监宫女,不是点倒便是一闪而过。不过,这边抓刺客的声响也越来越大,任宜潇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气喘吁吁。
跑了一路,任宜潇四顾之下,却有些茫然,想道:“怎么感觉这里有些熟悉?好像以前来过似的。”
听见一阵急促的步伐声接近,任宜潇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回头一瞥,发觉此处宫殿窗门微开,里面却无什么声响,于是轻迈脚步,迅速靠近,偷偷窜入,并将窗子关上。
任宜潇背靠墙壁,立刻扫视眼前,数盏灯虽说燃着,却似乎并无人在,总算松了口气。
忽然,一阵脚步声在房中响起,任宜潇一颗心顿时又紧绷起来。
一道人影从不远处闪出,似是听到声响而过来,任宜潇无奈冲出,刹那间一把将其人抱住,一手又封其“哑门穴”。
只听得一声闷叫,那人已被任宜潇控制。
任宜潇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并且,穿着华贵袄裙,身形曼妙,面容姣好,正一脸惊恐地打量自己,手持的一支笔落到地面。
任宜潇搂着对方纤腰,两人身子紧贴,他不由得脸庞一热,歉然道:“姑娘抱歉,在下并非有意得罪。”
“殿下,怎么了?”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
任宜潇吓了一跳,目含乞求,望着对方满含惧意的眼神,轻声道:“帮帮我。”不过右手却抓紧了少女左臂,令她微微疼痛。
少女一脸惊惧,哆嗦着颔首。任宜潇解开了其“哑门穴”,少女开口道:“我……我没事,外面这么吵,怎……怎么了?”
听得宫女放松的声音道:“哦,回殿下,后宫好像混入了刺客,您可千万小心啊!”
少女一瞥任宜潇,颤声道:“哦……哦,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宫女问道:“殿下,听您这样子,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看看。”
“不必了,你们快走吧!”少女声音中带了几分急切。
听见宫女走远,少女浑身颤抖,不敢直视任宜潇,乞求道:“你……你是刺客,别……别害我……”
任宜潇苦笑一声,道:“你放心吧!我不是刺客,不会伤害你的。”肩膀一疼,不禁咬牙。
少女这才想起自己还被他紧紧搂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此时闻到一股男子气息,不由得杏脸泛红,低声道:“你……你可以把我放开吗?”
任宜潇闻言,才从肩伤的疼痛中回过神来,红着脸道:“多有得罪。”刚一放开,忽觉不妥,便迅速点了她几处穴道,令她大吃一惊。
任宜潇将少女抱起,走向床榻,少女脸色煞白,以为他欲非礼,却又作声不得,不觉双目一红,一张俏脸瞬间梨花带雨。
任宜潇注意到她的脸庞,一脸苦笑,心知她是误会了自己。将她轻放床上,盖上被褥,后退几步,一揖道:“听外面那人叫你殿下,想必姑娘是公主了,草民对殿下得罪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少女止住泪水,迷惑地望向任宜潇。任宜潇心下愧疚,不敢与其对视,但想起今日要为之事,只好觍颜抬头,道:“草民朋友身受重伤,需要‘赤金芝’相助,但闻其在皇宫之中,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前来寻找。还望殿下慈悲,给草民加以指点。”话音刚落,便上前解穴。
少女将信将疑,问道:“你真的只是来偷‘赤金芝’的?不是刺客?”任宜潇连连颔首。
少女瞧他脸色,不似作伪,暗道:“莫非他真只是来寻‘赤金芝’而已?”但方才两人身子紧贴的画面又浮现脑海,不禁双颊发热。
任宜潇心下暗叹,有些颓唐道:“若是殿下不愿说,那草民这便离开。”转身欲走。
“等等!”任宜潇浑身一颤,想道:“忘记封她哑穴了。”赶紧回身,然而少女并未如他所料般呼救,而是平静道:“你既然是拿‘赤金芝’救人,那应该不算个坏人,我也有些想帮你,只是——”
“华亭,你这儿没事吧?”外面传来一声男子的急切呼喊。
少女脸色微变,道:“不好,我大哥来了,你快躲一躲。”任宜潇一时慌乱,四顾周围,不知所措。
少女忙道:“到我床下。”对着门口朗声道:“哥哥,我没事,你怎么来这边了?”
外面那男子似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听说宫里闯进了刺客,来到这附近,我知道后担心你们的安全,因此过来。听宫女说你好像有些不适,是以我来看看,那我进来了。”
任宜潇已经钻入床下,听见那人推门而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眨眼间心里又琢磨道:“咦?她怎么会帮我?”
其实,那少女心头亦是有些茫然:“我为何要帮他呢?”见到哥哥出现身边,却也安心不少,方欲坐起身子,这才发觉身子还不得动弹。
“华亭,你怎么不动啊?”
床下的任宜潇听见,叫苦不迭,暗骂自己疏忽大意。
“我……我没事,哥哥,你别担心了,还是回东宫去吧!”
“你真没事吗?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呢。咦?地上怎么有血迹。”原来是任宜潇左肩的鲜血有少许落到地面。
少女杏目圆睁,道:“那……那是我不小心弄破了手指。”
“弄破了手指,快给我看看。什么声响?”任宜潇此刻紧张,不住往后挪动,竟撞着了床脚,发出些许声响。
那人弯腰欲看,少女不禁失色道:“哥哥,别看!”
任宜潇无奈之下,如箭离弦,刹那间窜出床底,右手制住那人。
“哎哟!”那人痛叫一声,两人看清了对方,皆是大吃一惊。
那人正是朱瞻基!不过在任宜潇的眼里,他自然还是朱玑。
两人瞠目结舌,竟忘记了叫喊。
“殿下,怎么了?”外面传来太监的叫喊。
少女轻声求道:“哥哥,帮帮忙。”朱瞻基愣了片刻,开口道:“没事,我跟华亭聊着呢!你们先走吧,我随后自会回去。”两个太监应了一声,当即走开。
朱瞻基一脸狐疑,反复打量两人,见任宜潇一身禁军装扮,左肩受伤,道:“你……你是刺客?”
“哥哥,他说他并非刺客,只是来找‘赤金芝’救人的。”少女解释道。
“赤金芝?”朱瞻基瞪大了眼睛盯着任宜潇。任宜潇脸色微白,默然颔首。
“朱兄,你……你们到底是?”任宜潇眉头微皱,凝视对方。
朱瞻基苦笑一声,道:“任兄,当日多有隐瞒,还望见谅。其实我不叫朱玑,我是大明皇太孙朱瞻基。”
虽已有所猜到,但听他亲口说出,任宜潇还是不免惊慌失措。
朱瞻基指着少女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她是我妹妹,华亭郡主。”原来少女便是永乐帝之孙,皇太子朱高炽之女——华亭郡主,只因其与永乐帝宠爱却早逝的女儿常宁公主颇为相似,是以其深得祖父喜爱,居住于常宁公主当年所住宫殿,且除了郡主的称呼外,其他皆已与公主等同。
华亭一脸惊愕,奇道:“你们认识?”朱瞻基默然颔首,道:“华亭,这位也算是为兄在外面交的朋友,名叫任宜潇。”
任宜潇一时不知如何说道,吞吞吐吐,朱瞻基咳嗽一声,道:“任兄,不必慌张,你就当我还是朱玑好了,能回答我几个疑问吗?”
任宜潇嗫嚅道:“殿……殿下请问。”朱瞻基四顾片刻,问道:“你是独自前来吗?”任宜潇默默颔首。
朱瞻基微露讶色,道:“你竟敢只身前来盗取‘赤金芝’,想必此事很急吧?”任宜潇继续颔首。
朱瞻基好奇道:“你是急着救谁呢?”
任宜潇犹豫片刻,方欲开口,便听得华亭问道:“是个姑娘吗?”两人一怔,任宜潇再度颔首。
朱瞻基惊道:“华亭,你怎么知道?”华亭脸上一红,道:“猜的。”
任宜潇轻轻一叹,望朱瞻基一眼,忽然下跪道:“殿下若能相助,宜潇纵使粉身碎骨,定报殿下大恩。”
朱瞻基连忙扶起,道:“让我猜猜,是叶姑娘吧?”声音中带有些许得意,不料任宜潇却摇摇头,道:“不是。”朱瞻基一怔,听他道:“她叫商夷,是另一个很重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