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语淡淡地看他一眼,青葱玉指指向追雪,原来包袱就系在马儿一旁。任宜潇将包袱拿回,系在驰风背上。南曦语牵起追雪,走在山路上,任宜潇也牵着驰风跟上。
走到大概正午时分,两人来到了山间的一条清溪旁,停下了脚步。南曦语轻抚腹部,任宜潇一瞥,问道:“南姑娘,你饿了吗?”南曦语俏脸泛起一抹红晕,任宜潇立刻道:“这里还不错,我们在这儿歇会儿吧!”
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任宜潇决定抓些鱼来。幸好,任宜潇在苍穹山的小湖里捉过鱼,稍微积累了一点经验,很快就抓到了两条鱼,在溪边生起火来,烤着与南曦语吃了。
吃鱼时,任宜潇不忘时时瞥上南曦语一眼,一次被南曦语突然转过的目光一惊,被鱼刺一扎,直叫疼,南曦语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是任宜潇第一次看见南曦语笑,不禁露出一脸痴样,南曦语见他这样,赶紧收起笑容,道:“看什么呢?”
任宜潇如梦初醒,又感到被鱼刺扎的疼痛,但还是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南曦语一愣,冷冷道:“那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任宜潇一听,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你一直挺漂亮的,只不过笑起来时更令人……更令人心神荡漾、心旷神怡、心平气和。”
任宜潇一连说了三个“心”字开头的词语,女子听见别人称赞自己的美貌往往是暗暗心喜的,只是南曦语从小听惯了别人的赞扬,对“好看”、“漂亮”、“美丽”等词已经不再心动,这会儿对任宜潇的赞赏倒是感到芳心一动,娇靥上泛起一片红云。
任宜潇给两匹马拔了些草喂食,看着两匹马亲昵的样子,不禁笑道:“它们看上去似乎要凑成一对呢!”南曦语嗔道:“你胡说什么呢?”任宜潇摸摸后脑,想缓解尴尬的气氛,便问道:“你的马有名字吗?”南曦语淡淡道:“追雪。”
任宜潇听后惊喜一笑,道:“真巧啊!我这匹马儿叫驰风,驰风、追雪,真是相配啊!”南曦语白了他一眼,任宜潇笑容凝固,马上恢复正色。
如今正午,太阳高挂,两人虽在溪水之旁,仍是被炎热所袭,任宜潇擦擦头顶的汗水,望向南曦语,她的娇靥上也流淌着几滴香汗。任宜潇倒没怎么在乎,但是南曦语总感觉身上有一点点粘稠,回头凝视着清澈的溪水,若有所思。
任宜潇盯着她许久,开口问道:“南姑娘,你想下水沐浴吗?”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南曦语慌道:“没……没有。”任宜潇明白有自己在,她怎么敢下水?连忙拿出“春晓”,道:“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你……你在这儿再休息一下吧!”
任宜潇急忙往东面走去,还吹起了箫,箫声远去,任宜潇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南曦语的视野中,南曦语幽叹一声,明白了任宜潇的用意,玉手伸到腰间开始解起腰带……
任宜潇则一边吹箫一边前进,不知前行了多少距离,觉得不远不近,方才端坐下来继续吹箫,箫声依旧依稀传入南曦语耳中。任宜潇不敢停下,免得被南曦语认为有企图。
荒山野岭中,萦绕着悠悠的箫声,正在溪水中沐浴的南曦语听着依稀的箫声,心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任宜潇吹的是与南曦语初次相遇时的《梅花三弄》,他随口一吹就选到了这首,也不知为何,不过吹了许久,别说三弄,也许都快三十弄了,任宜潇口干舌燥,但还是不敢停下。这种时候,除非南曦语来找他,否则他就只能一直吹下去了,哪怕是三百弄。
忽听见“喂”的一声,任宜潇方才拿开“春晓”,回头一看,南曦语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衣衫整洁,秀发未干,发间点缀着一粒粒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她整个人宛若出水的芙蓉,让任宜潇不敢正视。
南曦语道:“去把马牵来,继续赶路吧!”任宜潇忙点头称是,立刻跑回溪边牵马过来。
任宜潇跟在南曦语身后,时而一阵微风吹过,少女的幽香随风传来,使他不禁心跳加速,但是一想到她那样的性格,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只能长长叹了一声,想到只要能多跟她在一起一段时间,自己也算心满意足了。
两人一直朝东走,但是对现在处于哪里是一无所知,眼看着太阳将要落山,他们只好先找一处地方休息一晚。
拾了一些柴,生起一堆火,夜幕也差不多笼罩了大地。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火堆,沉默不语。
南曦语看着那一团窜动的火焰,不自觉想起了太行山上的那个晚上,想起了薛傲及时赶到救了自己的那一幕,再看看眼前人,感到了一丝丝的失落。
任宜潇低着头,眼珠却向上翻,瞄着对面南曦语那张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绝色面孔,注意到了她秀目中流露的失望,自己心中也同样生起了莫名的沮丧感,轻叹一声后,又摸出了“春晓”,开始吹起。
箫声幽婉,如怨如慕,清寒的山林中,听着这样的箫声,更加多了几分伤感。任宜潇吹的是《凤凰台上忆吹箫》,箫口放到嘴边时就不假思索吹出的曲子。
南曦语幽幽地望了任宜潇一眼,开口道:“你身为男儿,怎么吹出的曲子如此……女儿家?”任宜潇箫声一停,脸上一红,略微抬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丛间有人影掠过,变色道:“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南曦语并没有觉得什么异常,想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吗?还是想吓唬我,自己好好表现一番?”想到这儿,柳眉略蹙。
任宜潇看着南曦语的表情,便知她不太相信,急忙站起,道:“南姑娘,我说的是真的!有人啊!”说话时还不忘环视一下四面八方。
南曦语看他那副模样,似乎不像作伪,也开始有所怀疑。突然,不远处一阵窸窣声响起,他们听得很明白,这绝不会是风吹的声音,因为它并非大范围,而只是某一处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不一会儿,他们便发现了前面的那一道黑影,奇怪的黑影。
南曦语道:“你从左,我从右!”任宜潇喊一声“好”,两人便分头上前包抄。任宜潇虽然功力暂失,但是轻功的底子还在,这块地基本上还可以当看作平地,他先一步来到了那道黑影前,方才看清了这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发黑白夹杂,看不出年纪。
任宜潇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冷笑一声,右手拿着的一根简易拐杖直接朝任宜潇扫来,任宜潇忙竖起“春晓”一接,但是此刻自己没有多少内劲,而那一拐杖似有千斤之力,任宜潇一挡,便往侧面摔了过去。
刹那间,两条白袖飞来,一条拉扯住了拐杖,另一条绕过了那人的腰腹,正是后面的南曦语所发。南曦语莲步一挪,纤腰一转,将水袖一拉,那人翻了个身倒在了地上。
那人左掌聚力,用劲一拍地面,附近的碎石都腾空而起,他自己也翻了个身,右手撑杖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立刻转身逃走。此人似乎右腿不便,身子佝偻,因此他的身影在夜里看上去很奇怪。
南曦语急忙过来扶起任宜潇,任宜潇面露疼色,问道:“那人谁啊?武功怎样?”南曦语淡淡道:“我哪儿知道他是谁?不过,武功似乎并不厉害,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任宜潇看她如此自信,道:“那我们追上去看看吧!”便朝着那人跑去的方向追去了,南曦语见他如此,也立刻赶上。
两人似乎走在了崎岖的上坡路上,杂草丛生,遮挡着两人的视野。星月之下,这样的荒山野岭之中流露着一股沉寂。除了两人行走发出之声外,几乎就剩下了依稀的蝉鸣声。
两人拨开杂草,行走了不短的距离,但是没有任何其他人影映入眼帘。脚下也变得越来越泥泞,他们走的想必是山的阴面。
来到了一处洞穴外,任宜潇脑袋探进黑暗的洞口,静静倾听,里面似乎没有人声。任宜潇转过头来,叹道:“算了,南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南曦语犹豫片刻,方想点头,只听一声大喝,不远处的草丛中跃起一道人影,拐杖挥向南曦语!
任宜潇一惊,但是毫不含糊喊了一声“小心”,并迅速用左手拉开南曦语,右手横箫抵挡。当然,他仍然没有足够的内劲接下这一拐杖,并且这次对方所用力道明显大于上次,拐杖和“春晓”一碰,震动从虎口传递到了任宜潇的全身。
任宜潇咬牙切齿,连退几步,突然一踩空,就要掉入洞穴中,南曦语急忙伸出玉手一拉,结果自己也被他连带着落入洞穴。
这个洞穴开口斜向上,里面坡度挺大,两人就这样一路滚到甚至说是掉落到了洞底,失去了知觉。洞口的那人用左手抹抹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竖耳细听,里面没有什么声响,便迅速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