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中,隐云峰上,九霄宫内。
月色朦胧。
一个墨袍男子正坐在房中,刚刚放下了一盏茶,淡淡道:“还没找到吗?”此人自然是九霄宫主尹衡冲了。
面前的红衣男子赶紧跪下,道:“属下无能,还请宫主责罚!”乃是胡烨。
尹衡冲叹道:“算了!反正不是说过了嘛!那丫头在我们手里,就等他们上钩吧!”又望向门外的黑夜,轻声道:“薛傲啊薛傲,你跟这夜色一样难以捉摸啊!”
一个普通宫众来到门口,道:“禀宫主,马、水两位圣使到了!”尹衡冲向胡烨使了一个眼色,胡烨站到了一旁。
马平川、水若凝走进房间,朝着尹衡冲一拜,尹衡冲道:“不用多礼了!”两人一齐望向尹衡冲,只见他拿出两本书,放在了桌上。
马平川瞥见其中一本,脸色微变,捏紧了拳头,手心抓了一把汗,因为那本便是——《劈风腿法》。
尹衡冲并未正眼看马平川,一脸平静,轻斥道: “平川,你在外面也太不小心了吧!竟然被那何自在偷走了你家的秘籍。”声音听着就像是个长辈正给予小辈善意的教训一般。
马平川听见,不知是什么感觉,惶恐,又带了几分欣喜,急忙道:“多谢宫主为平川夺回秘籍,平川感激不尽。”尹衡冲淡淡一笑,将秘籍扔还给了马平川,道:“可别再丢了!否则你爹有知,也会怪你的!”
马平川脸部一抽搐,立刻退到了一旁。
尹衡冲将另一本书扔给了水若凝,水若凝仔细一看,惊道:“霓裳羽衣剑!”尹衡冲点点头,道:“这也是何自在身上发现的,我想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水若凝赶紧道:“多谢宫主!”
尹衡冲突然问道:“你那师妹现在怎样了?”水若凝一怔,道:“在小姐那边,但两人话不多。”
尹衡冲“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而道:“说来奇怪,那《万劫录》不是被何自在给拿走了吗?竟然没在他身上。”
胡烨道:“会不会是他坠崖之时,秘籍脱手掉在了其它地方。”尹衡冲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道:“可能不大,我见过他的尸首了,右手手指几乎碰到手心,已经僵硬,想必是紧紧抓着《万劫录》。”
胡烨眉头皱起,道:“莫非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万劫录》?”尹衡冲道:“恐怕就是这样了!”叹了一声,道:“会是谁呢?”
等到其他人离开后,淡淡的月光从窗口照进,尹衡冲身上像披了层薄纱,他目光深沉,正在回忆着不久前苏州的那个晚上。
“尹宫主,苏州是个好地方。”
“哈哈!余先生看来挺喜欢苏州。”
“尹宫主的别府建得还真气派,在大上一些没准都可以当王府了!”
“余先生说笑了!”
“尹宫主建了这苏州别府,自己却还是第一次来吧!”
当时尹衡冲闻言,托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笑道:“尹某久居祁连山,不习惯走得太远。”
当时在他面前的这位余先生,余自空继续笑道:“那也难怪,尹宫主离开苏州之时年纪甚幼,随便到来也怕怀念先人,徒添忧伤吧!”
尹衡冲目中闪过一丝惊慌,又现出一丝杀机,笑道:“尹某愚钝,不知先生所言何意?”
余自空的神色之中显现出了几分狡黠,道:“尹宫主自己心里知道便可以了,余某来此要与宫主商议的可不是此事。尹宫主,咱们可得抓紧点啊!若是我出去晚了,我在贵府周围的手下可得先走了!”
尹衡冲面无表情,紧紧抓着茶盏,手背青筋暴露,许久,放下茶盏,叹了一声,道:“余先生,还是上次的事吗?”
……
此刻的尹衡冲心中五味杂陈,那个秘密连他女儿都不知道,竟然被余自空发现了!莫非从今以后就要听他的摆布了?不!
尹衡冲暗道:“薛傲,如果是你的话,当时就会回绝吗?”
已近深夜,尹琼玖的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已经问了不知多少遍了,我还是那句话——没关系。”一个冷淡却不失韵味的声音答道。
询问的尹琼玖轻“哼”一声,抱臂蹙眉,直瞪南曦语。
宋伶儿望着灯火,不禁道:“小姐,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水若凝看着南曦语,也道:“是啊!小姐,我先带她去隔壁了!”说完扶起乏力的南曦语走向门外。
尹琼玖白了南曦语一眼,突然瞥见她腰间插着的“春晓”,于是待到她们跨出门槛时,三两步上前拔出,立刻关上门,靠在门上把弄起了“春晓”。
南曦语被尹琼玖的“突袭”一惊,转过身时门已关上,于是气得双手拍门,喊道:“快把箫还给我!还给我!”只听见尹琼玖笑嘻嘻的声音:“等你明天把事情都跟我交代清楚了!我就把它还给你。”
南曦语又拍又喊,甚至还准备撞门,被水若凝拉住,水若凝柔声道:“师妹,算了吧!小姐也是闹着玩,明天就回把那箫还给你了。”
南曦语知道再这样下去也是徒劳,于是轻“哼”一声,与水若凝来到隔壁的房间。
这个房间原本是宋伶儿以前所住,宋伶儿不同于九霄九使中其他人,她是完全在九霄宫长大,被尹衡冲所培养的,由于和尹琼玖年纪相近,尹衡冲也便安排她们相邻而居。
这天,宋伶儿与尹琼玖同处一室,那个房间便让与水若凝与南曦语了。
关上房门后,水若凝望着坐在桌边冷冰冰的南曦语,叹道:“师妹,你小时候对别人是沉默了些,但对于我们这些姐妹还是无话不谈的啊!如今怎么——”
“你为什么要叛出师门?”
水若凝直盯着南曦语那双泛着寒意的秀目,默然许久,叹道:“师父由于她自己的过去,不许我与烨哥往来,难道你也觉得师父做得对吗?”
南曦语脸上浮现惆怅之色,道:“师父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而你就像我的姐姐,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说着说着,双目泛红。
水若凝欲伸手抚慰,到一半时却不由得收回,叹道:“我知道当年我也是太偏激,竟然对师父出剑。诶!没想到师父未加闪躲,受我一剑,时至今日,每每想起这一幕,我都是后悔莫及。”
南曦语幽幽道:“不仅如此,之后师父练功时,一想起你,便内气激荡,使得自己的内功不进反退,有一次还口吐鲜血,昏迷了三天三夜。”水若凝闻言一惊,双手颤抖,眼角闪烁着泪光。
房间内,一片沉静。
水若凝打破了这片沉静,从怀里拿出《霓裳羽衣剑》,放在桌上,丝毫未再去注意南曦语惊愕的表情,怅然道:“师妹,你来中原是为了这本剑谱的吧!你拿走吧!日后交还师门,也算我对师父的一点补偿吧!”之后,美目之中透露着几分凄然,道:“我不奢求师父原谅我,但我渴望她能理解一下我。”面朝南曦语,道:“当我看见与你一起的那位公子以及他那支你如此重视的玉箫时,我想你对我应该有所理解了吧!”
南曦语默然,未加表示。水若凝微微一笑,道:“可是小姐也真是的,这点都没看出来,还误会着你与薛傲。”
尹琼玖房中,宋伶儿蛾眉微蹙,道:“小姐,你这样做不太好吧?”尹琼玖噘嘴道:“这又怎么了?我看她对这玩意儿挺看重的,让她与这箫多分开些时候,她肯定会着急的,到时候就会老老实实跟我交代了!”得意一笑。
宋伶儿笑道:“小姐,别忘了这箫可是另一个公子手里的,你为什么没觉得这南姑娘与那个公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尹琼玖闻言一愣,暗道:“好像是啊!”随即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没发现薛傲那时看她的眼神吗?”
“怎么了?”
“薛傲看别人时,眼睛都像要放箭一般,但看她时,你没觉得带了几分温柔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
“怎么会,我明明看见这样的。”
“小姐,我看你是见薛傲出剑救她,吃醋了吧?什么都能想出来。”
“谁……谁吃醋了!哎呀!别说了,快……快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