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蓝骁才知道两人已处于汉中府的一家客栈里,而飞仙岭上已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由于当日朱珊一把火的扰乱,加上官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白莲教大败,死伤颇多,被俘虏教众也不少,只有教主以及少数教徒逃走,不知所踪。
蓝骁又休养了两日,身体基本恢复后,将两柄剑好好藏起,与朱珊离开了汉中。
由于朱珊担忧其伤势,不准其策马疾驰,于是过了三天,两人才到了太白山附近的一个镇子。
进入镇子,两人发觉此处有不少江湖人士出没,大为好奇,又多了几分警惕。
路过一个面摊时,蓝骁无意瞥了一眼,惊呼道:“常前辈!”朱珊听他喊叫,朝着面摊一看,里面有两人相对坐着一桌,一个五旬左右的男子,正是常太息。而另一人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阳春面。
少年衣着、头发都有些脏乱,容貌有些憔悴,像是饿了很久,才有这般吃相。常太息瞧见蓝骁、朱珊,会心一笑,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少年却自顾自吃着面,没注意两人。
两人翻身下马,朱珊嫣然一笑,道:“前辈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孩子是您孙子吗?是不是一生气让孙子当了几天乞丐,现在才给他吃东西啊?”蓝骁对着她眨眨眼睛,示意别乱讲。
常太息淡然一笑,道:“我也是今日才碰上他的。”瞥向了少年,道:“唉!这孩子现在已经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甚是可怜啊!”两人一怔,赶紧询问。
原来这少年名叫冯师奇,他父亲被人所杀,母亲自缢,因此流落街头,已经数月。今天他被几个恶丐欺负之时,被常太息救下,常太息见他如此,顿生怜悯,询问了他的一些情况,又带他来吃面,不过他一直不肯说自己的仇人是谁,只咬牙说自己一定要报仇。
蓝骁闻言,顿时恻然,觉得冯师奇的身世竟然与自己如此相近,不禁仔细望向他,想道:“我到现在连自己爹是谁都不知道呢!”暗暗叹气。
冯师奇吃完面后,来到常太息面前,跪下磕头道:“请前辈收我为徒!”声音果断刚毅,听起来不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常太息未将他扶起,冷声道:“为何要我收你为徒?”冯师奇目露恨意,咬牙道:“我要习武报仇!”
常太息冷“哼”一声,道:“为了报仇?我的功夫可不是让你用来报仇的!”说罢转身欲走,冯师奇一把上前急切地抱住常太息的右腿,哽咽道:“前辈,求您了!”
常太息默不作声,蓝骁见冯师奇如斯,甚是怜悯,不禁道:“小兄弟,不如你跟我们走吧!可以拜入我们长沙派门下。”冯师奇茫然地望向蓝骁,道:“可以习武吗?”蓝骁点点头。
常太息突然开口道:“你不是想拜我为师吗?这么快就动摇了?”冯师奇目露惊愕,道:“您的意思是?”常太息闭起双眼,点了点头。
蓝骁暗道:“这常前辈变得也太快了吧?”其实常太息早有收留冯师奇的心思,只是见他报仇心切,因此被蒙蔽双眼,因此先加以拒绝,想再找个借口先让他跟着,慢慢开导他,没想到蓝骁一席话不经意提醒了他,他想道:“对啊!若是我不教他,他不会找别人习武吗?那样他的师父可不一定能开导他了!”于是,干脆先把这徒弟给认了。
冯师奇一脸欢喜,顿觉报仇有望,方欲叩首拜师,突然,常太息冷冷开口道:“你可以拜我为师,我教你功夫,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冯师奇自是管不了其它,直接叩首拜师,喜道:“徒儿给师父磕头了!师父请讲。”常太息不怒而威,用一种严厉的口气,道:“出师之后,十年内不准报仇!”
冯师奇一愣,眨眼间满脸急切,问道:“为什么?”不仅是他,连蓝骁、朱珊都一时觉得奇怪。片刻之后,朱珊若有所悟,想道:“前辈是想他用十年时间,不,还有习武的那几年,用这段时间扪心自问,该不该报仇,渐渐淡化他的仇恨。”想到这儿,对这位前辈更加佩服。
常太息眯起眼,厉声道:“别问了!若是不答应,就别拜我为师!”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冯师奇为难不已,道:“这……”抬头一望常太息,暗叹一声,想道:“罢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练武快些,早些出师就是了!”于是咬牙道:“好,徒儿谨遵师父之命。”
常太息略微松气,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从今以后,你就是为师的二徒弟了!”蓝骁吃惊,暗道:“难道常前辈才只收过一个徒弟不成?”想他脾气有些古怪,时而火爆,时而和蔼,方才对冯师奇又有些冷漠,没准收徒的眼光有些挑剔也不怪。
朱珊笑道:“恭喜常前辈收得佳徒。”常太息嘿嘿一笑,道:“是不是佳徒还得看他的表现呢!是吧?”目光投向冯师奇,冯师奇脸上一红,默然不语。
常太息扶起冯师奇,道:“师奇,你现在已是我苍穹派弟子,要记住我们的门训——苍穹门人,心系苍生!”冯师奇听见这两句话,心头微动,道:“苍穹门人,心系苍生。”
蓝骁奇道:“原来前辈有门派啊?”常太息啐道:“你这小子,当老夫自己就能琢磨出这一身功夫吗?”蓝骁脸上发烫,不好多问。常太息笑道:“罢了罢了!我苍穹派人丁稀薄,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蓝兄,朱姑娘,你们也在这儿啊!”一个满含惊喜的声音响起,两人一看,竟然是沈成扬三人,不过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书生打扮,手握一柄剑,肤色较沈成扬、戴遥白皙不少,样貌俊朗,却有些羞涩地低着头。
蓝骁在此见到他们,亦是兴奋不已,目光一扫过萧桐影,见她对着自己动人一笑,面上泛红,赶紧低头抱拳朝着几人打招呼。
沈成扬拉过书生打扮的少年,介绍道:“蓝兄,这位是我的师弟,秦逸,人称‘飞星流光’的就是他了!”蓝骁忙道:“原来是‘飞星流光’秦少侠,在下有礼了!”秦逸忙回礼道:“蓝兄客气了!”
后来询问之下,方知沈成扬三人北上寻找何自在时,遇到了另一批同门,秦逸就在其中,与秦逸同行的一位师兄偶感风寒,停留在一个镇子里休养,由另一位师兄照顾,便让秦逸先随沈成扬他们来了。
常太息插嘴笑道:“原来是岱宗派的后生们啊!”沈成扬见到常太息,连忙抱拳道:“原来常前辈在此,沈某未加注意,失敬失敬!”常太息定睛一瞧,道:“哎呀!是你啊!沈……沈成扬是吧?你跟岳兄弟为师兄弟,那跟我不也一辈吗?前辈什么的就别叫了!叫我大哥也行。哈哈!”
沈成扬有些尴尬,早先时候他见过常太息一面,却也不敢凭此与他称兄道弟,只好笑而不语。其他三人也纷纷向常太息作礼。
蓝骁问道:“沈兄,你们为何来此啊?”沈成扬一瞥常太息,道:“其实也是有点常……常掌门的关系在。”蓝骁、朱珊一惊,迷茫的目光投向常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