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初一的语气，似乎乔湛的一举一动他早就知悉了似的。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军部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把隐藏最深的间谍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吧？”宁初一语气淡淡：“父亲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时间，甚至比你想象得还要早。不是许悠就职典礼那时，更不是你在焦兰市遇袭的时候，白春庭为你做这个记忆移植手术时起，我父亲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了。”
可惜乔湛只能被动地听着宁初一的独白，大脑却不能思索反应。否则他一定会猛地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宁天放任一个联邦间谍以傅无羁的身份打入帝国到底有何居心？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将帝国机密传送回国内？
但眼下乔湛的大脑像是被固化的硬盘，无法读写任何数据。
“乔湛啊乔湛，我对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联邦至高机密啊，只可惜你这会儿都听不了，我自说自话也挺没意思的。”宁初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既然我以暴露身份为代价催眠了你，那总要从你口中挖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才行。来……让我们来看看问题清单。”紧接着，宁初一早有准备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清单，将其展开后，上面罗列的都是军部想从乔湛口中挖出的联邦军事机密。
没抓到白春庭算什么损失？只要揪住乔湛不放，他相信收获也一定不小。
“来吧，联邦的朋友。”宁初一抖了抖那张清单：“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回答这些问题。首先，让我们来看第一个，云铜军区在帝国的秘谍负责人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后，宁初一的视线慢慢凝在了乔湛身上。只要第一个问题他能顺利开口，后面的就都好办了，简直像炸开大坝泄洪一样通畅爽利。
但让宁初一稍稍不快的是，这个问题，乔湛没有回答。
“我再问一遍。”宁初一耐着性子重复：“在帝国，云铜军区的秘谍谁负责？”他说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像在牙齿缝里咬过之后才说出口似的，一个个吐字都极其地清晰。但乔湛没有回答，显然不是他吐字的问题，而是哪里出了差错。
乔湛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不安地滚动了两圈，最后他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什么？”宁初一感到不可置信，为什么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乔湛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好吧。”宁初一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感受到了和刚才傅涯一样的痛苦。本以为将乔湛催眠之后他会知无不言，却没想到他竟一问三不知。
“那我们换个问题。”宁初一果断地把这个问题跳过了：“在帝国军政贵的三个圈子中，你知道的联邦秘谍都有谁？”
这个问题就相当重要了，原本宁初一打算以乔湛为突破口顺蔓摸瓜。在宁初一的设想中，乔湛在帝国待了这么久，接触到的联邦高层间谍一定不少，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必定能把联邦埋在帝国的最大毒瘤全部摘除！但让宁初一哭笑不得地是，乔湛竟然又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宁初一气到内伤，他恨不得揪住乔湛的领子把他一通猛摇：“你还是联邦间谍吗？怎么能连个高层间谍都不知道？你们平时都不通信的吗？”
“我不是联邦间谍。”乔湛机械地回答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联邦间谍。”
“哦？”宁初一听了这个回答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乔湛，感觉自己像听了个笑话似的：“你不是联邦间谍那你是谁？难不成你还能是联邦军统？”
“我是傅无羁。”乔湛被眼皮子覆盖住的眼珠终于不再转了，他语调平稳，语气笃定：“我是帝国紫绶贵族，傅无羁。”
“这……”听完乔湛的回答，这回轮到宁初一错乱了。
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荒唐，没错，就是荒唐。
他怎么可能是傅无羁呢？按照宁初一的观察，做过记忆移植手术后，傅无羁的人格已经完全被乔湛覆盖了，他甚至没有一秒表现过类似于傅无羁的举止，在这样的情况下，宁初一已经基本可以断言傅无羁的人格被毁灭了。而现在，他却说自己是傅无羁？宁初一立刻认为自己被乔湛耍了。
这说不通啊！他刚才明明把吐真剂注入了乔湛的肌肉，这针试剂也是他亲手准备的，一直贴身放着，绝对没有被掉包的可能，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你别装昏迷了。”宁初一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揪住了乔湛的衣领：“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怎么把我的试剂换掉的？”
但乔湛任凭宁初一扯着他的衣领，他就像团瘫软的烂泥，整个身子软绵绵地挂在宁初一身上，既不打算坐起来，也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勉强靠宁初一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最后还是吐出了那恼人的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你大爷！”宁初一恼火地一拳打在乔湛脸上：“你再装蒜试试？”
“我是傅无羁。”乔湛又木然地重复了一遍，就像个没什么意识的复读机。
看乔湛吃了一拳仍没什么反应，宁初一这才开始疑惑起来。就算乔湛是在装蒜，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应该跳起来以胜利者的身份嘲笑自己的愚蠢，再设法毁尸灭迹杀人灭口才对，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是什么套路？宁初一真的不懂了。
他仔细盯着乔湛几秒，但从乔湛的表情中实在看不出来他话中的真伪。这又怎能难得倒十字军团的年轻少校？他立刻搬来一台脑电波检测仪，检测过后他发现乔湛的脑电波图十分平稳，俨然正处于被催眠的状态。
“嘶……”宁初一深吸一口气，托着下巴仔细思索这诡异的状况。
现在可以肯定乔湛的确被他催眠了，这种状态下被催眠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但他却坚称自己是傅无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乔湛的意识陷入昏迷后，傅无羁的意识终于掌握了大脑的主动权，换句话说，傅无羁没死！
这个念头在宁初一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他和父亲早就设计好了一套针对乔湛的方案，但那都是建立在傅无羁已死的假设上的，但经过这次催眠，他却意外地发现傅无羁还存活在大脑深处，这个认知顿时让宁初一有些无可适从起来。俗话说投鼠忌器，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人是杀还是不杀？乔湛已经和傅无羁一体共生了，毁灭这具身体，很有可能就是杀了两个人。一想到这个问题，饶是宁初一都有些头疼起来。
他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自己这次行动简直亏大发了，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
想挖的内幕非但一个都没能挖出来，反而还冒出来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他盯着傅无羁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猜测吐真剂失效后的主导人格是傅无羁还是乔湛，如果傅无羁回归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计划的行动彻底告吹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初一不时焦急地抬腕看表。
一个钟头一过，宁初一立刻重新将关注的视线投到傅无羁身上。
只见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眼皮子开始轻微颤动，随后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后茫然地看了眼四周，又将视线锁定了宁初一，一边轻轻用拇指和无名指按压着太阳穴，一边疑惑地问道：“这位军医官先生，请问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傅先生，我是您的军医官，十字军团少校，宁初一。”宁初一干脆利落地回答着傅无羁的问题，同时密切关注着他的语气神态。太不一样了！他跟乔湛说话简直判若两人。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族风范，即便是头晕目眩的状态下也保有仪态，这是从小训练之下养成的习惯，和乔湛那种野路子的装腔作势截然不同。
看着傅无羁神色迷茫，宁初一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傅先生，您还记得昏迷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昏迷前？”傅无羁相当费劲地思索后，这才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我记得我在红枫市矿地视察，被越过边境的联邦军队突然袭击了。这位宁少校，请问我昏迷了多久？我感觉像沉睡了半年似的。”
听傅无羁这么一说，宁初一立刻明白过来了！
苏醒的人是傅无羁，虽然他掌控了身体主导权，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半年前！
好了，我就问这次有没有人猜到。
直接把男主弄没了，484可以直接完本了……
别砸我昂，下一章继续转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