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阴错阳差,结果不是还要和我们一路?”
听到外面的震动平息后,沈子钰第一个背包起来,向着众人道:“既然外面一片火海出不去了,那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往里走吧。只要三天时间,小心点儿,凭着我们的人数和装备穿越死亡之谷应该不成问题。”他说这话时,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秦鸳掘身上,在他眼中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但秦鸳掘可不一样。
秦鸳掘作为秦氏族人,自小在雨林长大,在绝地险地有很多生存经验,即便这里不是她的主场,但沈子钰相信有秦鸳掘在,他们存活下来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只能入谷了。”眼看退路已绝,乔湛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道:“大家都戴好防毒面罩,队形聚拢,万一遇上危险,也好随时互相帮助策应。”说着,他接着将目光投向沈子钰:“你对死亡之谷还知道些什么,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根据那位探险家留下的笔记。”沈子钰扫了乔湛一眼,开口道:“我们最初进入死亡之谷时会经过一片人迹灭绝的毒瘴区,行走过约莫一天的行程,就能穿越毒瘴地带进入死亡之谷的中部。在那里地形较为低洼,我们要时刻提防雷暴和沼泽,若是能活着穿越那里,我们也就安全了。”
沈子钰说起来轻描淡写,在场却没人敢小觑这场穿越的难度。别的不说,单说穿越毒瘴区一整天不能摘下口罩进食喝水,对众人而言就是桩严峻的考验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八分。”乔湛抬腕看了眼手表:“如果我们现在贸然闯入死亡之谷的毒瘴区,夜晚冷空气下沉,谷里的毒气沉积下来对我们会很不利。
不如我们现在这山洞里休息一晚,调整状态养精蓄锐再入谷?”
乔湛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傅无暇的赞同:“我要把我的士兵埋葬起来,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我也同意休息一天再走。”
见乔湛和傅无暇态度坚决,其余几人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当即议定后决定重新分配食物养精蓄锐,在山谷中度过一夜再出发。乔湛将所有人的食物全部汇集起来放到背包里,分配好晚餐后交给秦鸳掘看管,他和傅无暇在洞穴外面用石头刨了一个大坑,果真准备践行诺言将这位士兵埋葬了。剩下一人在地狱之门外丧命,如今外面烈火熊熊,就算他们有心替那位收尸也做不到,只好先将眼前之人埋葬。傅无暇和乔湛挖坑的时候,宁初一和沈子钰全程就坐在山洞里面望着,显然不打算耗费那个体力替他们搭把手。
宁初一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他的肩膀挨了乔湛一枪,如今动起来还不太利索,至于沈子钰,那显然就是冷漠旁观了。置身荒野中,人原本的性情难免会被层层剥去,以一种十分赤裸的面貌展现出来,傅无暇汗流浃背地刨开深坑挖土,看也没朝沈子钰看一眼,心中自然对他生出几分不好的感官。
乔湛和傅无暇一直挖坑到深夜,这里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就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一开始他们还不太利索地用石头刨坑,到最后嫌弃效率太低直接上手了。傅无暇的纤纤素手刨得满是伤痕,指甲缝中全是污垢,原本修剪得整齐漂亮的圆指甲也挖得开裂了,但傅无暇对这一切却毫不在意。好好地安葬了自己的同伴后,傅无暇和乔湛才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山洞里,沈子钰和宁初一二人早就蜷缩着身子在火堆旁睡着了,只有秦鸳掘还坐在那里等他们。
秦鸳掘看着无比狼狈的二人,趁着沈子钰和宁初一睡着,从包中摸出了两包饼干递给他们:“饿了么?吃点儿东西吧。”
乔湛笑着从秦鸳掘手中接过,将其中一包饼干递给了傅无暇。她迟疑地看着乔湛,犹豫地道:“这不好吧?我们之前说好食物集中起来一起分配的,怎么能因为饿了就偷吃?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答应的。”
乔湛干净利索地撕开饼干外包装,三两口就把饼干吞下了肚:“不答应又怎么样?拼武力他们又不是我们的对手,能给他们留点口粮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还想怎样?”说着,乔湛极尽蛊惑地怂恿他家的小呆子:“吃吧,反正留够三天的口粮就行,就算死也不会是饿死,还不如及时行乐,能吃的时候多吃点儿。”
听乔湛这么一说,傅无暇觉得不无道理,当下便撕开饼干包装袋一阵狼吞虎咽。晚上入睡时,乔湛让秦鸳掘和傅无暇到挨着火堆的地方去睡觉,他则承担起了守夜的职责,怀中抱着枪杆子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
晚间的山洞很安静,除了几人均匀的呼吸声之外,就只剩了柴火烧爆的“噼啪”声,乔湛心中思绪很多,但身体实在太疲惫了,眼皮子不禁有些沉。但他不知道草原上的晚上会发生什么,再怎么困也只强撑着,不敢入睡。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时间已将近子时。乔湛听见火堆那儿有人起身,他耳翼微微煽动,但并未睁眼,旋即便有道脚步声轻手轻脚地朝他这儿摸了过来。乔湛怀抱着枪等那人靠近,之所以没有睁眼,因为他对这脚步声实在太熟悉了,不用看便知道来者必是秦鸳掘无疑。
她来到乔湛身边,挨着他坐下,轻声道:“无羁,困了你就去睡会儿吧,我来接替你守夜。”
乔湛还是没睁开眼睛,他抬起胳膊把秦鸳掘拢入怀中:“不用,我就这样抱着你靠会儿就好,时间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
秦鸳掘闻言,便静静地靠在乔湛的肩头。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乔湛一起露宿在郊外,但和海陵市的傅家比起来,还是这里更让人自在些。虽然外面可能有着未知的危险,却也有着空旷的草原和璀璨的星夜,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让她觉得自己和无羁更贴近了些。
“鸳掘,这次随我去红枫市,真的让你受苦了。”乔湛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谁能想到联邦竟能三番两次发动进攻,一定是帝国边境出了乱子了。我现在很后悔把你带出来,如果你这会儿安安全全地待在海陵,我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焦心了。”
“没什么好焦心的。”秦鸳掘恬静地道:“我倒觉得很沉稳。”说着,她禁不住往乔湛胸前靠了靠,耳垂贴在他的心口上:“我还能听到你的心跳声呢。”
乔湛听罢轻轻地叹了口气,并非焦虑或伤感,而是感动满足的。
能有这样一个知心的人,金碧辉煌的傅家公馆住得,荒郊野岭的草原洞窟也待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觉得安心,有这样的姑娘陪伴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别的渴求呢?拥有一个人,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乔湛遇到秦鸳掘后第一次体会到。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去想明天的事了。”乔湛本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今晚先好好地睡足了再说。”说着他勾着秦鸳掘,两人头靠头挨在一起,准备趁着这会儿困意上来了补会儿觉。
但他眼睛刚闭上没多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乔湛隐约听到山洞里传来了“嘶嘶”声。这声音若有若无,浅得很,若不仔细聆听根本无法察觉。乔湛眉头微微皱起仔细辨别着,荒郊野外的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他都不能放过。但当他聚精会神地认真听的时候,那道声音反而听不见了。
乔湛皱起的眉头始终未展开,这若有若无的声音让他感到不安,正当他睁开眼睛准备在山洞里四处查探下的时候,却发现他胳膊被秦鸳掘紧紧按住了。
“先别动。”秦鸳掘压低了嗓音道:“我们头顶上有个大家伙。”
秦鸳掘说罢,乔湛也大概猜到他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了。
他放心地把这事儿交给秦鸳掘料理,十几秒之后,有团重物 “咣当”落在了他们身前的干草上。乔湛睁眼一看,只见那是一条成人胳膊粗的黑色毒蛇,它不知被什么东西咬碎了脑袋和身体,模样看上去着实有些凄惨。但它落下来之后似乎还没死透,长长的身子在地上蜿蜒地游弋着。乔湛见状抽出军刀猛地砍在蛇的七寸上,彻底了结了它的性命。他松了口气叉腰站着,没想到这山洞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危险致命的东西。
但还没等乔湛把这口气喘匀呢,面前却突然又有一道黑线挂了下来,“嘶嘶”地朝他吐着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