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上法医课的时候,用两块肋骨标本相互敲打,就是这种咯哒咯哒的碰撞声。
这是只有骨头间相互碰撞才会产生的空灵声音,而此时此刻,就出现在我身后那具女尸的身体里……
窗帘后的人影越来越多,各种诡异的造型也凸显出来,越来越是清晰。
在最前面的人影好像马上就要掀开窗帘走出来了一般!而身后的咯哒声也离我像是更近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越是……
我还没想完,就听到身后发出一声刺耳的滑动,声音不大,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却是格外清晰。
我听得出,那是骨头与地板之间摩擦的声音,而且前进的方向正对着我!
我当下就有点瞎蒙了,又被不敢回头,愣愣的站在那里,头上不断地冒汗。
大脑一片空白!我眼睁睁的看着身前的窗帘一点点慢慢的掀起,底下先是露出来一只白骨的脚,上面粘连着几块碎肉,在往前移动中还有血在流淌。
身后的那种滑动声音更是已经到了非常近的位置,我甚至怀疑现在一个转身就能看见十分恐怖的一幕……
“嗡嗡嗡!”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起来,我被它在一瞬间从某种迷迷糊糊的玄妙状态中惊醒。
抬头看看窗帘,并没有什么异常,身后的女尸也继续平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房间中安静的有些吓人,只有我的手机还在嗡嗡的响着。
我竟保持着迈向窗帘的一步,经历了一场幻觉……
是老丧来的电话,不知道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但我还是蛮感激这个电话的,否则真不知道那种幻觉继续沉浸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老丧啊!”我接起来说。
“你小子这个白眼狼,从来就不知道特娘的来个电话。”老丧在那边大骂道。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表示歉意。
“我在T市刚刚交接了个跨市的事件”老丧说道:”这么晚了才收拾完,明天一早还要回龙澳!”
看来龙澳真的是多事之秋,我心想着。
尽管我并不愿意再与以前有什么纠葛,可老丧,毕竟曾经救过我。最后在他的邀请下,我们约了个茶馆。
走的时候我还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盯着我,回头看了看,确是什么也没有。
但我不会怀疑我的这种直觉,这并不是疑神疑鬼,而是生死挣扎足够多次数之后留下的对危险的本能的规避。
我又看了女尸两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保持着风轻云淡的面容,仿佛这一切诡异的事件跟她都没有丝毫的关系……
老丧在茶馆的角落里坐着,不知道为何,感觉他又苍老了许多。
“来了~。”
他朝我点点头,让旁边的服务生上茶。
“不是个小片警吗?怎么也出来跑任务?”我对他说道。
他听出我语气中浓浓的嘲讽之意,出奇的没有反驳,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端上来的茶,眼中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郁,看样子他最近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
隔了一会儿,他又和我说起最近龙澳小区的事。
”林粼因为上次的事被尸蛾咬了一个大口子”老丧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示意了一下位置:”却还是在坚持上班。”
“活该!”我出言道。
当时那情况,我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能做的也做了,即便是总局下的指示,也总归是有变通的余地的吧?
发泄民愤的方式林林总总没有几百种也有几十种了,林粼却坚持要选择当众焚尸这种既不合法又危险的方式,估计是因为这种方式是最简单粗暴,不用费时费力费脑子的吧?
“他也是为小区的人心稳定考虑,不是有意要为难你的。”
老丧替林粼辩解了一句,我看了看老丧,总觉得他今天哪里不对,平常日里他可不是这般说话法。
老丧又说起他刚来龙澳的那些日子也是热血沸腾的,什么都想管管,张老七王老八的邻里之间绊个嘴都要上前去掺和掺和。搞得最后人见就烦,不过好在和同事都处的不错,时常凑到一堆打牌喝酒。
我听着听着就意识到,这老丧并不是单纯的在说他年轻的时候,而是话里有话在暗示我年轻气盛啊。
我等他杂七杂八的说了半天,听的有些不耐烦了。
“老丧,咱这关系还整这么多弯弯绕,”我还是忍不住,拍桌子祥怒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丧也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愣了愣神,然后深深叹了口气,试探着问道:”你还想不想再回到龙澳做个片警啥的?”
我冷冷一笑,只当他跟我开了个玩笑。
回不回总局我都在考虑呢,更不用说让我再回那个弹丸之地,再受那些窝囊气。
“年轻人啊……”老丧似乎也是来了脾气,敲着桌子警告我:”热血谁都有点,但热血上头不是好事!那些人我都惹不起,更何况是你。”
“惹不起就不惹了?”我也一时急了,拍桌子站起来嚷嚷道:”你是不是也要像徐乐那个缩头乌龟一样?去吧,当你们的狗屁王八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听见老丧在背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走在路上,愤愤的踢着几颗滚圆的石子,心中也是有些不耐。走了一会儿,被风吹了吹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刚才对老丧说的做的有些过分了,毕竟他也是为了我好。
我顺着路往前走,走着走着看到前面火光缭绕,一群人围着又喊又跳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了一看才知道,这是开篝火晚会呢。
T市也临海,与龙澳不同的是这里的海朝向东北方向,从海上吹来的海风都是阴冷的北风,无法形成降雨,气候不如龙澳海边更加怡人。
所以这里也只能算个并不热门的旅游景点,倒是很少见有今天这么热闹的活动。我之前也T市几次,在这里有不少同学同事,也从未听说有过这里的海滩会举行什么篝火大会。
“这是怎么回事?”我拉住一个正在看两个人比赛喝酒的观众问道。
“你不是本地人吧?”他问道。
“我是来旅游的,今天刚到T市,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晚会。”我装作一脸惊喜的样子。
“之前也是没有的……”
他说着,看了看台子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