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还是先把他们送进山洞,我跟你一起去吧。”黑暗中,常武眸色阴沉了几分,沉声提议。
“不用。”时晚七果断拒绝,扭头对上常武晦暗不明的目光,轻声道:“万一被别人发现就麻烦了,你们先走。”
直到常武几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时晚七这才不再耽搁,抬腿朝海边跑去。
身上单薄的衣衫很快被海浪打湿,将距离最近的箱子拽上岸,一打开就看见了纱布、剪刀和各类药物。
紧绷的小脸儿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在船上的东西都是防水的,虽然在海里泡了两天但并没有进水,东西都能用。
紧跟着又拽上来两个布袋,里面分别装着罐头、压缩饼干和可乐、罐啤。
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完全可以撑到救援队赶到。
时晚七弯腰重新将物资打包,却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黑影垫着脚尖正在悄悄朝她靠近。
锋利的刀刃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慑人的寒光。
直到乌云将本就朦胧的残月彻底掩盖,呼啸的冷风迎面扑来。
随着往前挪动的脚步,黑影缓缓举高了匕首,阴狠的目光瞄准时晚七纤细的脖颈就准备刺下去。
“常武!”
身后赫然传来一声怒吼。
常武脸色猛地一沉,高举着匕首猛然回头,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棍迎面疾速砸了过来。
但常武的反应明显更快。
在木棍即将砸上他的瞬间迅速后退,空闲的一只手直接扣住身前时晚七的脖颈,锋利的刀尖顺势抵在了她的喉管上。
“别动!”常武隐身在时晚七身后,粗壮的手臂如铁一般禁锢着时晚七,使她动弹不得,话却是冲着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的沐烨说的:“不错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快就醒了?”
音落,常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嗤笑着摇了摇头:“不对,你应该是早就醒了吧?”
沐烨站定在距离他们三米远的沙滩上,虽然腰板挺得笔直,但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却比纸还要苍白。
时晚七看的出来,此时的他不过是在硬撑。
泛白的嘴角忽而扯出一抹冷笑,沐烨淡淡出声道:“我不一直昏着,怎么能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常武嘴角的笑意逐渐消散,目光阴沉了几分:“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敢徒手挡下猎枪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闻言,常武表情一怔。
“原来是那个时候……”
常武不禁苦笑出声,早知道他就看着那个女人死就是了,干嘛要多管闲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时晚七?”沐烨突然沉声质问道。
常武微偏着头斜睨了时晚七一眼,夜色下,时晚七就这么安静的站着,即使刀尖已经刺破了她脖颈的皮肉,鲜血顺着光滑的肌肤流下,她脸上仍没有丝毫惧意,这倒是让常武有些意外。
常武突然来了兴致,薄凉的唇紧贴在她耳边的轮廓上,轻声道:“时晚七,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吗?”
鬓角的发丝被呼嚎的冷风吹的凌乱的贴在精致的小脸儿上,时晚七微勾起嘴角,冷声道:“说来听听。”
常武目光沉了沉,一字一顿道:“回头,别去文湖市。”
时晚七心头猛地一颤,一手迅速扣住常武的手腕,扭头,双目圆瞪的看向脸色同样阴沉下来的常武,近乎嘶吼出声:“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竟然知道自己去文湖市的目的,他怎么会知道?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文湖市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嘴角紧抿,时晚七双眼猩红的紧盯着常武,试图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看出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没有,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小心!”
不远处的丛林里突然传来妇女惊恐的尖叫声。
沐烨猛地转身。
身后的丛林里突然窜出两个高举着猎枪的黑影,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便扣动了扳机。
‘砰、砰’
温热的鲜血溅了时晚七一脸,眼前的黑暗逐渐被鲜红取代。
直到挡在身前的人缓缓瘫倒在地,时晚七才猛地回过神来,怔怔的呢喃出声:“为什么?为什么?”
前一秒还想杀她的常武,却在牛又辉和赵义昌开枪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身前。
子弹穿胸而过,摔倒在地的同时,常武张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要救我?”时晚七仍站在原地,低着头,眼角通红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常武。
常武突然就笑了,带着一种解脱的释然。
他好像在看时晚七,又好像是透过时晚七在看着天边无尽的黑暗。
许久,才虚弱的呢喃出声:“我妹妹……已经很久没叫我一声‘哥’了。”
那一年,他七岁,妹妹三岁。
小小的女孩儿就像做工精致的洋娃娃,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的不断叫着他‘哥哥’。
那一年,他二十岁,妹妹十六岁。
得知妹妹早恋堕、胎,他暴怒的打断了那个破了妹妹处子身的混蛋的双腿,把他送进了医院。
妹妹趴在他怀里哭了许久许久,她对他说:“哥,对不起,我错了。”
他从那一刻起发誓,绝不再让妹妹受到一丁点伤害。
直到妹妹二十二岁那年,她终于找到了人生的伴侣。
露天婚礼上,人流攒动,到处都洋溢着幸福和欢笑。
就在新人交换戒指时,一辆重型卡车突然冲进了婚礼现场。
常武毫不犹豫的扑向妹妹,将她从卡车下救了出来,可新郎躲闪不及,被活活撞死。
拦腰截断……死相极其凄惨。
十几年了,他依然忘不了曾经那个被他打断双腿的混蛋推开车门,狞笑着看着他说,这是他们兄妹的报应!
妹妹抱着惨死的新郎哭的撕心裂肺。
她说她恨他,如果不是他当初打断了那个混蛋的腿,她的新郎就不会死。
十几年了,那天之后,她再也没叫过他一声‘哥’。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隐没在鬓间的发丝里。
怎么办啊,他就要死了,可妹妹还没原谅他呢。
祈求的目光看向时晚七,常武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