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地牢笼 第一章 还不惨叫
南天星,齐鲁大洲以西处,有一座小岛,这里风遇山止,船到岸停,夜里灯火万家,白天喧嚣人间,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向东望去,有座小山头,山路蜿蜒数里,两旁种满梨树,一抹红色身影正坐在一颗不知名的树上,一支较为粗壮的树枝好似一人手掌,成了一个天然的摇篮,上上下下的树枝与小女孩前后摇晃的小腿反反复复,来来又回回,身前是清凉海风,身后是浓郁果香。
女孩名叫樊玲,她爹是咏溪县的父母官,母亲是一大家闺秀,自从嫁给她爹后就很少出门,除非是逢年过节时必要的出串客。
女孩躺在树枝上,享受着和煦的微风,身下树枝随着女孩食指的上上下下而起起落落,这种能力女孩从小就有,她还有个爷爷,早年去过大陆寻仙问道,略懂一些修行的法门,这种本事在他眼里称作为御物。
御物,那便需要神识之力,而神识则是修行到了筑基的修士才能掌握的,然而有一些人天生就有神识,这种人被修道者称为先天灵根。
女孩在这呆了已有数个时辰,饿了就去身后的树上摘点梨子吃。
这时,山下一丫鬟模样的少女正三步一爬的缓慢登山,看到来人后,一身红色衣裳的女孩缓缓睁开眼,叹息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女孩借着树枝弹起的力道纵身跃起,轻飘飘的落在少女身前。
少女见着自家小姐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略作愁容“小姐,老爷让我来找你回...回去。”
女孩点头笑了笑,然后抓着少女的一只胳膊“走吧。”
二人就这样一蹦一跳的下了山,每次高高跃起,又轻飘飘落下时都能引得身边少女的惊呼“小姐,你慢点,我怕高啊。”
女孩则笑的没心没肺。
二人手拉着手沿着田间小路,一路朝西边走去,穿过一条幽暗的胡同后,对面就是一处衙门。
红衣女孩看了一眼衙门的牌匾,吞了一口口水后,拉着少女的手朝另一边走去“走,我们直接回家找我娘亲去,我就不信我爹敢当我娘的面打我。”
少女丫鬟朝着红衣女孩做了个鬼脸说道“小姐,老爷已经让老魏在家等你了,说你只要回家的话不等你进家门就让老魏把你抓到衙门,我看还是直接进去吧,别到时候吃了老魏的苦头,回到这里还得吃。”
红衣女孩嘟着嘴,抽了抽鼻子说道“去就去,谁怕谁啊,还能吃了我不成,那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们去苏灿那吃好吃的。”
少女丫鬟看了看红衣女孩,蹲下身子给她正了正衣冠后不舍的朝自家院子走去。
看到少女走后,红衣女孩吞了吞口水,缩头缩手的走进衙门...
刚走进去就看到以妇人带着一光屁股的小孩跪在堂中大声哭诉道“青天大老爷呀,你可得给我们家虎儿做主啊,被小姐扒了裤子就不说了,你看着身上伤痕累累的,哪个当娘的看了不得心疼啊。”
说着还勉强挤出两滴泪水,用袖子擦了去。
两旁的衙役手持红色长棍,正以眼神来回交流呢,就看到门口的一抹红色身影。
坐在堂案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官袍,头戴花翎,男子名叫樊正新,正是樊玲的父亲,早年是位穷酸秀才,娘亲去的早,父亲又去了大陆寻仙问道,年幼的他只能每天早起上山砍柴,饿了就去镇上的人家讨点饭吃,整整吃了十多年的百家饭,好在脑子还够好使,仅凭读那些借来的书就中了举,成了一方县令,为人清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
他本有个弟弟,只是后来出海后就再没回来过。
樊玲一看情况不对,踮起脚猫着腰转头就要走,刚转身就听到略带怒气的三个字“你回来。”
樊玲吞下一口口水,转身挤出个惨淡笑脸“爹,找我有啥事啊?”
女孩一步一步走入堂中,看到负责掌刑的衙役后挤眉弄眼,对方也投来一个让她比较安心的眼神。
走到妇人身边时,恶狠狠的凳了男孩一眼,吓得男孩脖子一缩,眼神连忙移开。
看到正主来了后,妇人哭的更凶了,本想说的野丫头三个字也是缩了回去“哎呀,青天大老爷啊,你看看我们家虎儿的屁股和腿上的伤啊,都是这野...都是你们家小姐做的好事啊。”
堂案上的男子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女儿的性子他自然是了解的,知女莫如父嘛,可一个女孩子去扒男孩子的裤子也太不像话了“樊玲,你可知罪?”
女孩跪在地上,嘟着嘴眼里尽是委屈“女儿知罪,不该把虎子的裤子给扒了,还丢树上。”
此言一出,公堂里的衙役哭笑不得。
男子一拍安堂“肃静。”
“既然你已认罪,那本官就罚你,罚你十大板,立即行刑...去偏房行刑。”
不等女孩开口,那掌刑的衙役便架着女孩走入一旁的偏房。
男子看了一眼强装哭泣的妇人说道“刘氏,你儿子那条裤子值多少钱?本官赔给你。”
一听有钱赔,妇人顿时破涕为笑“大人,那条裤子可是新的,是我花了二两银子给我虎儿买回来的布料制成的,虽说布料还有盈余,可这手工费大人也应该给点吧,这一来一回就是两条裤子了,再加上这伤...大人就赔我三两银子好了。”
男子听后嘴角微微瞧了瞧,内心绯腹不已,三两银子,本官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五两...可一想到是自己女儿不对在先,就当破财消灾了。
偏房内,掌刑衙役拿出一块厚厚的书本递给女孩说道“你进来朝我使眼色的时候叔叔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来,拿着,垫屁股上,待会打你的时候你假装惨叫一下就好了。”
女孩笑容灿烂“还是老叔你够意思,我爹也太不够意思了,不问清楚缘由就给我一顿打,回去我得告诉我娘去,让他晚上不了床,回头我去春满楼打上二两上好的花雕给老叔你送去。”
衙役一听,乐了“哎哟,那我就先谢谢小姐了啊。”
衙役看女孩趴好后,拿去红色长棍在女孩屁股上轻轻一敲“还不惨叫。”
公堂上的众人面色古怪,只因这惨叫声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哎哟,轻一点啊。”
“疼死我了。”
“哎哟,我的屁股诶,晚上得趴着才能睡着了。”
“哎哟,我的爹诶,晚上看你怎么跟我娘交代...”
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爷越听脸色越是发青,倒也不是因为那几两银子,而是他家夫人,说不定晚上还真上不了床了。
结束这场闹剧后,女孩假装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出衙门往自家院子走去,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院子门口,女孩朝着汉子笑了笑“老魏叔叔,我刚从我爹那回来的,您也不用忙活了,歇着去吧。”
汉子咧嘴一笑,开口后差点没让刚踏入院子的女孩跌个狗吃屎“夫人买了点家具回来,到时候我给她搬进去,这不还在等着呢,小姐先进屋吧。”
女孩抹了一把脸,感觉是被坑了呀,都怪那小蝶丫鬟,办事不利,这点消息都不知道。
女孩进了院子后瞬间就不瘸也不拐了,径直朝着正屋走去,屋内一美妇正手持绣花针,一针一线的绣着刺绣。
一颗小脑袋探进门看了看,然后又缩了回去,樊玲伸出手指在口中舔了舔,弄了点口水抹在眼角,挤眉弄眼后像是刚哭过一样,原本不瘸也不拐的,又开始瘸起来了,进入屋内后故作哭腔道“我滴亲娘诶,有人欺负
你女儿,把你女儿的屁股都打开花了。”
妇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后脸上怒气浮现,素手一排身边的茶几喝道“谁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欺负她女儿,谁把我女儿屁股打开花,我就把他女儿的屁股也打开花。”
原本就假装哭泣的樊玲差点就真哭出来了“那还是算了吧,我自个休息去了。”
刚走出房门的樊玲脑海中便传来三个字“来后山。”
樊玲笑了笑,原本又瘸又拐的她,蹦蹦跳跳的就朝着院子后面的矮山走去,只留下妇人在屋内露出捉弄的笑意。
矮山上怪石嶙峋,山路更是十八弯,不过这些再樊玲眼中都不是事,往往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便飘出丈外,随后再一脚点在石头上,再次拔高,不到片刻中便来到了矮山山顶。
两位身穿白袍,看上去很是仙风道骨的老头正在下棋对弈。
来到两人老人身边的樊玲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直至左手边上的老人走出一子后这才说道“哎呀,苏爷爷你这一手臭棋下的,你直接镇天元不就好了,这样我爷爷两条大龙就合不上了呀。”
左手边身穿白袍,胸口有三个星点的老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就要将刚才落下的棋子拿回。
右手边身着素色白袍的老人连忙制止“诶诶诶,落子不悔的道理你不懂啊?这回该我了啊。”
素色白袍的老人笑意浓浓,眉头往上瞧了瞧,随后一子落下...
樊玲一巴掌拍在脑门,失望至极“我说爷爷啊,你这一手可委实是臭棋篓子中霸主的级别了,你直接下十三路七,苏爷爷这大片棋子不就尽入你手了?”
胸口有三颗星点的老人深吸一口气“嘶~,我说丫头,你这到底是帮哪一头啊,一会东砍一刀西桶一剑的。”
樊玲挤出一个笑脸,来到老人身后敲敲打打“苏爷爷每次都带那么多好吃的,我当然帮苏爷爷了。”
素袍老人抬头问道“今天挨揍了吧?”
樊玲歪着头翻了个白眼。
素袍老人继续问道“还记得爷爷跟你说过的话?”
樊玲漫不经心道“知人不必言尽,言尽则无友,责人不必苛尽,苛尽责众远嘛,只是那虎儿太不厚道了,打赌不说了不说,还口出不逊之言,再说我也没打他,就是脱了他的裤子,身上的伤是他自己跑的路上摔跤的。”
樊玲身前的老人啧啧笑道“这战绩,蔚为可观啊,要是我家苏灿,能有你这一半灵气,我也就知足咯。”
素袍老人面无表情道“那你是明知故犯了,手板伸出来。”
樊玲故作哭腔道“爷爷,玲儿知道错了。”
老人轻笑一声“知错能改。”
樊玲笑容灿烂“善莫大焉。”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的,老人板着脸说道“血气境三层,太灵经也才第一阶段,修行太过散漫了,过两天爷爷打算让你独自一人去往云天宗修行,你可愿意啊?”
樊玲亮眼放光,连忙说道“愿意,当然愿意了,当年爷爷不就让我独自已然走遍了玲珑岛上的南水北山吗?一个个小小的云天宗而已,玲儿肯定能给爷爷长脸,顺便问一下,我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在云天宗吗?”
老人摇摇头说道“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不在云天宗,他们在南天星游历,暂时不会归来,你去往云天宗日后兴许能碰上。”
樊玲面容古灵精怪,眼珠子不停的来回转动,最后点点头,朝着山下走去。
“真要让她去吃点苦头?”
素袍老人仰头望天,眉头微微皱起“玉不琢不成器,你也看到了,这孩子天天晚上做噩梦,我担心有一天她会发现什么,唉,真是天不遂人愿,愁人啊。”
一想到两人的子孙后代,两老人齐齐哀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