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带着一群异类穿洞而出,回到了地面。
甄别一下方位后,朝客栈所在而去。
临近彼地,即见红泥正往后院的地下入口处跑。
"红泥!"落尘唤了一声。
红泥闻声抬头,看见落尘却无欢喜,也无暇关注他身后那一群,只是跺脚道:"说好了三炷香的时间,你怎么磨蹭到现在?!"
落尘见那样子不似一味担心自己,遂问:"怎么了?可是地上也出了岔子?"
红泥深吸一口气,而后颓然道:"莫染不见了。"?!
落尘当即心跳漏了一拍,急切追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红泥遂将事情前后简略道出。
落尘四个往返地上地下,皆在玉虚眼中,只是碍于人多眼杂,便由着他们查探地域异状,并不曾插手干涉。
既然瞒不过玉虚,那他身边几个得力之人,自然也会有所知悉。
玄绛亦然。
也正因为这个,才致彻底失了莫染的踪迹。
玄绛与那妙典元君故人重逢,昨夜拉着对方亲热地聊了许久,自觉今夜不便再作一味纠缠,故,适可而止后便各自打坐入了定。
等到睁眼,却不见了莫染。
玄绛起初未觉不妥,只以为落尘几个这一夜滞留地下过久,莫染等候不及,寻人去了。
谁知,干完一场活儿,仍旧不见她回来,便多少起了忐忑。
及至红泥三个折返,两下一开口,遂知莫染压根儿不知他几个的行事去向,而他几个也不曾见着莫染寻去,方觉不妙。
红泥叙事的当口,落尘已下意识捏了拳头。待他一段话了,便立刻追问道:"那个什么妙典元君何在?"
红泥叹道:"一并不见了。"
又道,"玄绛碍于旧情,原也不肯疑她。但是莫染这两天一直跟在她俩身侧,如今一起失了踪,那人自然难推脱干系。没等我和破草发飙,她已抢先一步去找那客栈主事的婆子问责,估摸着,这会儿该是已经打上了。"
落尘无心关注彼处战事,也无心再管此地是否不宜动手,只在脑中极速转动,推测着莫染不见的各种可能。
一番计较后,对红泥道:"唤上屈轶,跟我走。"
"哦。"红泥应声而动,跑了两步,转头问道,"道长这些天同进同出惯了,若要一并跟着..."
"那就一起。"落尘当机立断。
恐他再有废话,又主动补了两句,"让玄绛仙子不必为难客栈上下人等,照着之前交代,谨防地下异动为要。另,参照角斗场所在,让众人备好了定风符聚于中心位置等着。"
红泥知他急了,不敢耽搁,一溜烟跑去唤人。
到了前头,说过没说过的,一口气交代完,拉了屈轶和夷坚便跑。
后头有人追问,也只态度不善地匆匆撂下一句:"本大仙的话,意思全在字面上,听清楚了即是。想不明白的,自己悟去!"
玉虚和那客栈主事的妇人如何督导手下行事,如何相互提防着达成共识,且不管他。
只说落尘这边。
见着红泥带了屈轶和老道过来,二话不说便直接奔了地下。
身后那一拨无暇兼顾的,居然谁也没捣乱,只作默契地紧随而动。
到了地下,尚未接近城中,即见一片**。
狡兽望水生怯。
未等求救,落尘已在前方因为蹇足,干干脆脆打出了凝冰口诀。
同伴见他无视禁忌,本欲开口提醒,想想彼此的心情,却是谁也不曾多嘴。
一路冰结,一路奔行,落尘的一双脚始终踏在冰水边缘,快那符咒一点。
伴着行进深入,水患之外,又见各处塌方梗阻,还有土石扑簌簌掉落。
屈轶和红泥不待落尘动作,双双祭出了兵刃。
魖怪紧随其后亦有助益,一边引动地气削弱阻力,一边又使飞鼠、狡兽协助开道。
如此,虽然道路不比之前畅达,一干人的行进速度却远远超过了寻常时候。
未几,已至城中。
远远便见人口分布有别往昔,黑压压聚往了一处。
那里正是角斗场所在。
外围是后知后觉正在试图涌进内圈的人;内圈却已纠缠成团,难辨上下。
地处核心的角斗场,则见墙垣斑驳,地基上浮,隐隐露出了异物模样。
角斗场内情形又如何,只怕已经无需双眼亲见。
落尘见着那乱纷纷的场景,终于缓下了脚步。
一边减慢了行进速度,一边脑海中思量对策。
然后对屈轶和红泥道:"你俩去寻广元,找到人后,无论他在干什么,想法子助他混进角斗场,找那自称公输后人的技师。"
红泥蹙眉:"眼下找到莫染才是正事,你怎么还在操心那些无关之人?"
落尘最焦躁的一阵心绪已过,此刻并不介意多解释两句,好让彼此行事更为配合得宜些。
"我等本与此地无关,莫染失踪,无论是否妙典所为,都应是我坏了那位尊上的好事所致。他无非是知道了莫染与我关系亲厚,想要借以要挟,换取奢比的下落罢了。"
红泥眼珠子一转,道:"这么说,莫染一时半刻并无危险?"随即又道,"那也不行!谁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人会不会还能按着常理行事?!"
落尘道:"所以我才让你和屈轶去找人啊!按照广元所言,这公输应是铸造手段最高明的人,对方焉能没有倚仗?有他在手,我们便能多一个商榷资本。"
"言之有理。"红泥点头,随即又磨缠道,"可是,本大仙还是想要第一时间亲见莫染安全无恙,这人交给破草去绑也是一样的。"
"屈轶武技了得,若论行事机变,却是你更胜一筹。眼下角斗场只怕已经列为禁忌重地,要见着公输并不容易,更莫说得他在手了。所以此事,你二人缺一不可。"
红泥撇嘴:"你就直说,本大仙最擅长偷奸耍滑便是了!"
虽有不满,倒也不曾继续推脱,又再彼此商议了几句细节,便和屈轶先一步行动去了。
他俩一走,落尘转看身后。
看着魖怪、胜遇和狡兽,以及一群半遮半掩隐匿而行的飞鼠,忽然有些庆幸,无意间收拢来这么一拨帮手。